1我叫余暉,每天凌晨兩點下班后,都會鉆進那家叫“星夜藏書閣”的舊書店。
這習(xí)慣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三個月,老板說我是他見過最勤奮的夜貓子讀者?!靶∮喟。?/p>
”老板李叔擦著玻璃門上的霧氣,“今晚你是第七位顧客哦?!钡谄呶唬?/p>
我正端著保溫杯站在驚悚小說區(qū),后頸突然發(fā)涼。這間店有個怪規(guī)矩,
同一時段只允許七個人進店。我回頭掃了眼昏黃的燈光下,
稀稀拉拉坐著五個穿睡衣的夜游人,還有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在角落翻書?!傲鶄€人加我,
剛好第七位?!蔽页钍鍞D出微笑,徑直走向最里側(cè)的古籍區(qū)。那些泛黃的詞典堆成小山,
像藏著無數(shù)秘密的迷宮。就在我伸手去夠頂層那本《康熙字典》時,
指尖觸到個冰涼的金屬環(huán)。我順著抽出來,是一支雕著奇怪符文的羽毛筆,通體漆黑,
筆尖卻滴著殷紅的血?!斑@支筆...”我下意識問向李叔,可轉(zhuǎn)頭他正和六個客人聊天,
根本沒注意到我這邊。這時奇怪的事發(fā)生了。
當(dāng)我把筆尖按在面前這本破舊《牛津詞典》的扉頁上,突然聽見“滋啦”一聲,
就像電流穿過紙張。還沒等我反應(yīng),整個身體被一股大力往前一扯,眼前瞬間黑了下來。
等我緩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書店的木地板上,頭頂是慘白的日光燈。我掙扎著爬起來,
看見剛才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此刻背對著我站在書架前,正把同樣的羽毛筆放回原位。
“你...”我剛喊出聲,對方猛地轉(zhuǎn)身,我整個人僵在原地——那張臉,那身穿著,
那道熬夜長出的痘印,和鏡子里的我一模一樣。“別裝了!”我突然暴怒,
沖上去抓住他的衣領(lǐng),“你到底是誰!”他被我晃得臉色發(fā)白,
卻從口袋里掏出和我一模一樣的工牌,在我眼前晃了晃:“余暉,市場部,工號2047。
”我松開手,感覺整棟樓都在搖晃。就在這時,書店的玻璃門突然自己打開了,冷風(fēng)灌進來,
把我們身后的書架上擺成一圈的詞典封面掀開——每本扉頁上都印著相同的血手印。
“這些書...”他聲音都在發(fā)抖,“都是從我工位上憑空出現(xiàn)的?!蔽液笸藘刹?,
突然意識到什么,顫抖著翻開自己那本《牛津詞典》。扉頁上果然也有個血手印,
五個指印分明是我上周剛治好的凍瘡形狀?!霸蹅z到底誰是誰?”我盯著他問。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中指按在書頁上。溫?zé)岬难獜膫跐B出,滲進紙張的瞬間,
“滋啦”聲再度響起,我們倆同時被卷進黑暗。這次醒來,書店徹底變了模樣。
原本破舊的書架變成锃亮的金屬格子,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走著,
點就跳出不同的詭異畫面:我倆在寫字樓里打架、在地鐵站追逐、甚至互相舉著羽毛筆對峙。
“這是平行時空的交匯點?!彼蝗婚_口,聲音比我更冷靜,“每次有人用那支筆寫下真相,
這個空間就會記錄下來。”我還沒回過神,玻璃門突然再次打開。這次進來的,
是我們共同認識的市場部主管王姐,她手里也攥著支一模一樣的羽毛筆,
筆尖滴著和我傷口相同的血?!澳憧吹阶詈蟮恼嫦嗔藛??”她一步步逼近,
“這間書店其實是..."2就在這時,王姐突然把我們拽進書店最深處的地下室。
昏暗的燈光下,整面墻都是用透明玻璃隔開的培養(yǎng)皿,里面漂浮著形態(tài)各異的羽毛筆。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王姐冷笑一聲,環(huán)顧四周,
“這間書店本質(zhì)上是一個‘文字能量轉(zhuǎn)換站’。每個平行時空的記憶碎片,
都會通過這些筆匯聚到一起?!蔽蚁乱庾R握緊拳頭,還沒來得及說話,
墻上的培養(yǎng)皿突然開始瘋狂閃爍。
我和那個“自己”同時被一股大力拽向其中最大的那個培養(yǎng)皿,
里面漂浮著一支通體血紅的羽毛筆,筆尖正滴著和我們傷口相同的血?!斑@是‘真相之筆’。
”王姐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當(dāng)兩個相同的記憶體觸發(fā)它時,就會啟動終極融合程序。
”我感覺身體像是被無數(shù)根無形的針扎著,眼前開始出現(xiàn)重影。
那些培養(yǎng)皿中的筆突然全部飛到半空,組成一個巨大的圓環(huán),把我們圍在中央。
那個“自己”突然抓住我的手,把一支普通羽毛筆塞到我掌心:“用這支筆,
把你想的真相寫進詞典!”我掙扎著翻開懷里的《牛津詞典》,筆尖剛觸到紙面,
突然聽見王姐大喊:“不要寫!你以為這間書店是誰開的?
你以為你們的工牌為什么會有相同的編號?”我愣住了。這時,玻璃門突然再次打開,
又走進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手里也攥著支羽毛筆,筆尖滴著血,
正一步步逼近我們?!澳銈兌荚摶氐皆~典里去?!彼穆曇艉臀乙荒R粯?,
“這本來就是為你們準(zhǔn)備的...”3我哆嗦著攥緊那支筆,手心的汗把紙頁都洇得透濕。
周圍那些凌空飛旋的筆尖,像是無數(shù)雙嗜血的獠牙,沖著我們直直撲來。“寫??!
”另一個我?guī)缀踉谒缓?,他那雙眼睛紅得駭人,跟要噴出火來似的,“把真相寫進去!
”我大腦一片空白,哪還有什么真相,滿心都是要被那血色巨筆吞噬的恐慌。可就在這當(dāng)口,
我瞥見玻璃柜里那管血紅羽毛筆,筆尖的血滴正一顆顆往詞典上落,
每滴血都精準(zhǔn)無誤地砸在那血手印邊。突然,我像被電擊中,靈光乍現(xiàn)。
“真相……”我嘴唇囁嚅著,“真相就是這本詞典,它根本不是書,而是……”沒等我說完,
王姐已尖聲大叫:“閉嘴!”她猛地把懷里的詞典丟過來,試圖打斷我的思路。
我眼疾手快接住詞典,邊躲閃邊在書頁上歪歪扭扭地寫:“這本詞典是活的,它會吞噬記憶,
我們都是它選中的祭品……”話音未落,那本詞典突然“呼”地騰空而起,
書頁像狂風(fēng)中的旗幟獵獵作響,而那血紅羽毛筆竟從玻璃柜里飛出,直直沖我面門扎來。
我本能地抬手一擋,筆尖擦著鼻尖而過,狠狠扎進身后的書架。剎那間,整個書店地動山搖,
滿屋子的詞典像被施了魔法,紛紛從書架上跳下,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把我們困在中央。
“你以為寫點胡話就能改變什么?”王姐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冷靜,
她緩緩走向那個最大的培養(yǎng)皿,“這不過是文字構(gòu)建的幻境,你們的命運早被寫好了。
”那個培養(yǎng)皿里漂浮的血色羽毛筆突然劇烈抖動起來,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
仿佛在回應(yīng)王姐的話。而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此刻攥緊了我的胳膊,
我能清晰感覺到他手心的滾燙和顫抖。我死死盯著那本懸浮的詞典,突然意識到什么,
拼盡全力大喊:“這些詞典不是普通的書!它們是記憶的容器,我們寫的每一個字,
都會被它們吞噬,變成新的記憶碎片!”話音剛落,那本詞典像是被無形的手猛抽一記耳光,
“啪”地合上,緊接著又“呯”地打開,
書頁上竟真的多了一行歪扭的字:“第七位顧客必須留下?!蔽彝纫卉洠铧c癱坐下去。
這詞典竟真像有生命一般,能篡改我們寫下的話語。還沒等我回過神,
突然聽見王姐狂笑起來:“你們終于明白了!這間書店就是個巨大的文字迷宮,
所有闖入者最終都會成為它的一部分?!边@時,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突然掙脫我的手,
直直沖向王姐。我下意識要去攔,可他邊跑邊喊:“別管我!快寫!”他話音未落,
已沖到王姐面前,那支從我手中掉落的羽毛筆突然憑空飛起,“嗖”地扎進王姐的肩膀。
她慘叫一聲,手里的詞典“嘩啦”落地,轉(zhuǎn)眼化成滿地齏粉。我驚得魂都飛了,
可那滿地齏粉竟在眼前重新聚攏,竟又變回一本嶄新的詞典。還沒等我反應(yīng),
那本詞典“啪”地翻開,書頁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行猩紅大字:“違規(guī)者將被遺忘。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往下墜,耳畔全是嗡嗡的轟鳴聲。那本詞典突然飛到半空,
書頁像長了眼睛,直直朝著我和那個“自己”席卷而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那只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猛地把我往邊上一推,自己卻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書頁卷了個正著。
我眼睜睜看著他被吸進詞典里,那驚恐的面容、扭曲的身子,在書頁合攏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