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nèi),那股足以將武宗強者都碾成齏粉的恐怖威壓,如潮水般退去,卻又如同無形的枷鎖。
月貴妃趙玥兒狼狽地匍匐在地,華美的宮裝沾染了灰塵,精致的發(fā)髻散亂,幾縷青絲黏在因恐懼而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寵冠后宮的艷麗與從容?
她嬌軀不住地顫抖,仿佛風(fēng)中落葉,那雙曾經(jīng)勾魂奪魄的美眸此刻盛滿了驚恐與茫然,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著脂粉,在臉頰上留下兩道狼狽的痕跡。
她完全不明白,為何一向?qū)λ龑檺塾屑?,甚至可以說是言聽計從的淵帝,今日會突然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剛才那股威壓,分明是……武皇!
陛下突破了?!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她腦海中炸響,讓她更加惶恐不安。突破到武皇境界的陛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難以揣測,也更加危險!
“陛、陛下……”趙玥兒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試圖用往日里對付淵帝百試百靈的柔弱來博取憐憫,“臣妾、臣妾究竟做錯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
她話未說完,帝座之上,淵帝冰冷淡漠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瞬間將趙玥兒試圖營造的楚楚可憐氣氛凍結(jié)。
“趙玥兒,楚胤是你什么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沒有任何修飾,卻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趙玥兒的心臟上!
楚胤!
這兩個字,讓趙玥兒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比剛才更加慘白!
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淵帝,眼神深處是無法掩飾的震驚和慌亂。
他怎么會知道楚胤?!
這個名字,是她深藏心底最大的秘密!
是她與那個遠在混元天宗的男人之間,絕不能被任何人,尤其是眼前這位帝王知曉的聯(lián)系!
“臣妾、臣妾不認識……”趙玥兒幾乎是本能地矢口否認,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銳,“陛下,您、您在說什么?什么楚胤?臣妾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臥槽?!!】
旁邊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粒塵埃的蘇瑤,此刻內(nèi)心的小人已經(jīng)驚得原地起跳三百六十度接托馬斯全旋!
【什么鬼?!淵帝這老……陛下,他怎么會知道楚胤的名字?!劇情里根本沒這一出??!按照原著發(fā)展,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被蒙在鼓里,每天對著月貴妃這朵“解語花”情深意切,最后連自己腦袋上的草原有多綠都不知道呢!】
【楚胤可是男主角啊!是大淵皇朝的死對頭,東域混元天宗的核心弟子!月貴妃的青梅竹馬兼老相好!淵帝現(xiàn)在點破這個名字,這……這劇本崩得比我臉上的粉底還徹底!】
【難道……是因為我剛才的心聲?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聽得到我在想什么?這又不是什么讀心術(shù)異能世界!一定是巧合!對!肯定是巧合!】
蘇瑤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但一股寒意卻不受控制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淵帝將蘇瑤內(nèi)心那如同開了彈幕一般的吐槽盡收耳底,眸光微動,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巧合?
他看向下方還在死鴨子嘴硬,試圖用惶恐眼神蒙混過關(guān)的趙玥兒,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諷:
“哦?是嗎?”
“連與你一同長大,交換過信物,約定過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青梅竹馬,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轟?。?/p>
如果說剛才淵帝提及“楚胤”的名字,只是讓趙玥兒震驚,那么現(xiàn)在這番話,簡直如同五雷轟頂,將她最后一點僥幸心理都劈得粉碎!
青、青梅竹馬?!
交換信物?!
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這些細節(jié),這些只有她和楚胤兩人才知道的私密過往,淵帝……他怎么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一瞬間,趙玥兒只覺得渾身冰冷,仿佛被剝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淵帝那雙洞穿一切的目光之下,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偽裝,都無所遁形!
“不!不是的!陛下!”趙玥兒徹底慌了神,理智幾乎崩斷,她瘋狂地搖頭,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您聽錯了!一定是有人在您面前搬弄是非!污蔑臣妾!”
“臣妾對陛下一片癡心,天地可鑒!什么青梅竹馬,都是子虛烏有!陛下明鑒??!明鑒啊——!”
她不住地磕頭,額頭撞擊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發(fā)出“咚咚”的悶響,試圖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和“忠誠”。
【我的媽呀!演!接著演!】蘇瑤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內(nèi)心吐槽根本停不下來。
【這演技絕了!不去闖蕩娛樂圈簡直是屈才!要不是我開了上帝視角(偽),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青梅竹馬都能忘?騙鬼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暴君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名字就算了,連“青梅竹馬”、“交換信物”這種細節(jié)都知道?難道他重生了?還是說……他也像我一樣,是穿越的,而且還看過原著?!】
【不不不,看他那副冷冰冰、殺氣騰騰的樣子,也不像是看過劇本,想要抱主角大腿,或者提前規(guī)避風(fēng)險的亞子啊……更像是……知道了自己是個悲催反派,準備提前掀桌子,把主角和相關(guān)人等全弄死?!】
【嘶——!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武皇三重的反派大佬,還知道了劇情……這誰頂?shù)米“??!楚胤老哥,你可得自求多福了!?/p>
蘇瑤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看向淵帝的目光中,除了恐懼,又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同情?(雖然很快就被求生欲壓下去了)
淵帝沒有理會蘇瑤內(nèi)心越來越離譜的猜測,也沒有去看地上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的趙玥兒。
那雙深邃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時間和空間,落在了某些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
“昨夜行刺朕的那批死士,也是你利用職權(quán),暗中接應(yīng),放入宮中的吧。”
淵帝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像是一道催命符,再次精準地擊中了趙玥兒的死穴。
趙玥兒的哭嚎和磕頭動作猛地一滯,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
“陛下……”她抬起頭,臉上血污和淚水交織,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您……您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