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妄歸隊后變得異常忙碌,每天早出晚歸。
宋貍倒是不覺得孤獨,只是變得格外黏人。
開玩笑,她那張臉就靠著男人撐著呢,自然要使出渾身解數。于是乎,只要是晏無妄在家,她就變著法子往人身上貼。捏腿捶肩要抱抱,哥哥長哥哥短地撒嬌。晏無妄從最初的不習慣到避之不及、無可奈何轉而習以為常。
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兩人的關系確實親近不少。可即便晏無妄再三保證過近期不會出任務,宋貍心里還是不踏實。男人總有離開的時候,體表接觸只能緩一時之急,她得想個萬全之策。
如果非得跟他親密接觸才能維持樣貌,那么,如果發(fā)生關系是不是就能一勞永逸?
宋貍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實踐出真知。
窗外傳來熟悉的吉普車引擎聲,宋貍攏了攏鬢角的碎發(fā),又解開領口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鎖骨處一小片白皙的肌膚。
“今天回來這么早?”她的聲音比平時軟了三分。
晏無妄站在門口,軍帽下的眉頭微蹙。夕陽從他背后照進來,勾勒出挺拔的輪廓。87式軍裝的肩章上,兩顆銀星褶褶生輝。他左手提著個牛皮紙包,右手還搭在門把上。
“嗯?!彼鸭埌旁谧郎?,“部隊發(fā)的過冬禮物。”
宋貍眼睛一亮,打開一看,是市面上見不到的特供糖果和餅干。距離冬至還有半個月,這種特供糖果和餅干外面根本買不到。
她湊近時聞到晏無妄身上特有的氣味。槍油、汗水和一種說不清的冷冽氣息,像冬日里松針的味道。
“你下巴怎么了?”她注意到一道新鮮的血痕。
晏無妄抬手抹了一下,“沒事,今天訓練不小心擦到。”
“我?guī)湍悴咙c藥?!彼呜倧奈宥饭窭锬贸鲆还捃浉?。她踮起腳尖,軟膏被帶著涼意的指尖輕輕攤開。
鼻尖動了動,晏無妄捺住臉上的癢意,問道:“做了什么?”
收回手,宋貍轉身盛了滿滿一碗排骨湯,乳白色的湯面上漂著翠綠的蔥花,“嘗嘗,燉了一下午。”
晏無妄坐下喝湯,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宋貍盯著他握勺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節(jié)處有常年握槍留下的繭子。這雙手在她無數次投懷送抱時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身側,連她的衣角都沒碰一下。
“好喝嗎?”她問。
“嗯?!?/p>
她突然站起來,繞到晏無妄身后,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澳阏煊柧?,肩膀都僵了?!彼哪粗赴丛谒念i窩,感受著肌肉的緊繃。
晏無妄的身體明顯僵住了,但沒有推開她。宋貍的指尖順著脊椎慢慢下滑,在第三節(jié)腰椎處輕輕打圈。
“哥哥——”她的嘴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瞥見男人臉色不太自然,伸手去探他脖頸的溫度,好燙。她笑,像夜里吸人精氣的妖精。
“宋貍!”晏無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沙啞,“別這樣。”
他的手硬得掙不開,宋貍索性整個人貼上去,“我怎樣了?”胸前的柔軟緊壓著他的脊梁,蔥蔥玉指不安分地探入他的衣領,“我是你妻子啊。”
她能感覺到晏無妄的呼吸變得粗重,心里涌起一陣勝利的喜悅??上乱幻耄煨剞D間,她已經被晏無妄按在了墻上。他的眼睛黑得嚇人,里面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他不是傻子,作為軍人,他有著最為敏銳的洞察力和驚人的忍耐力。他知道,她一直在通過各種方式討好他,或許,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把他當做丈夫。他可以縱容她無底線的挑逗,他可以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生活,他只需要等,等她敞開心扉,等她真正愛上他的那一天。
但是,他好像已經先陷進去了。
晏無妄閉了閉眼,嗓音低啞,“你確定?”
“當,當然……”
宋貍心里發(fā)慌,她發(fā)現她才是葉公好龍的那個,成天嘴上說的兇,到這會居然心慌了。
她還沒有準備好。
但是,晏無妄并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
他的手突然伸出,如荒野中的狼鎖定獵物般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逼近,滾燙的吻幾乎是帶著偌大的怒氣和不容拒絕的力量落了下來,從雙唇延過她的鎖骨,所到之處均留下點點紅痕。
“疼——”刺痛伴隨著窒息感襲來,她能感覺到,他的瘋狂如同炙熱的火焰般越燒越旺,她慌亂地扭動著身體,他的手臂瞬間如鐵箍般收緊,近乎失控地要將她燃燒殆盡。
“你放開!”宋貍渾身發(fā)顫,眼淚奪眶而出,“晏無妄!你混蛋!”
她用力推開他,卻動彈不得。
“你把我當什么?”宋貍的聲音支離破碎,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咬牙切齒,“王八蛋,臭男人,老東西……”
晏無妄松開她,沉默地望向一臉憤怒的女人,眼神里的情緒慢慢變淡,直至火苗湮滅。
宋貍握拳狠狠地捶打他胸膛,他都沉默得像塊石頭。氣急之下她抄起湯碗砸在地上,瓷片四濺,湯汁潑灑在兩人腳邊。
“我要跟你離婚!”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晏無妄的眼神瞬間冷得像冰,抓起軍帽就往外走。
“你去哪?”宋貍慌了。
“砰——”回答她的只有被摔得震天響的門。
宋貍呆立原地,聽著吉普車發(fā)動的轟鳴,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蹲下去撿瓷片,手指被割破也渾然不覺,嘴里反復咒罵著:“王八蛋,臭男人,老東西,老混蛋……”
兩人的動靜并不小,第二天一早,齊嬸就拉著丁嬸上了門。
齊嬸拎著從菜地里剛掐的一把嫩綠的青菜。丁嬸拎著一個精致的小布袋,里面是她要縫補的褲子和材料。兩人默契地沒提昨晚的事,只是丁嬸一邊縫補衣裳,一邊展示精湛的繡工,看得宋貍連連贊嘆。
“我也就這點手藝拿得出手了?!倍鹬t虛道。
齊嬸在一旁說:“哎呀,你就別謙虛啦,聽說,這里好多軍嫂的衣服都找丁嬸做,給別人做都不放心吶?!?/p>
“哪有你說得那么好?!?/p>
……
眨眼就到了午飯時間,宋貍留兩人吃飯。
聽到宋貍說自己刀工好,齊嬸干脆讓她亮一手,“愛國好幾天沒回家,那黃鱔都放好幾天了,你幫我殺黃鱔去?!?/p>
別看齊嬸是個農村婦女,這么多年獨自一人把齊愛國拉扯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就怕這種又軟又滑的動物。
宋貍鬼老大都不怕,這玩意更不在話下。
她動手的時候,齊嬸躲的老遠,等宋貍端著一盆子拆好的黃鱔過來,她才拍著心口說道:“小宋你膽子真大,這黃鱔愛國弄回來他就跑了,在缸里放了好幾天,我是絕對不敢碰這些東西的?!?/p>
宋貍在心里想,某輩子她學醫(yī)啊,解剖課也不是白上的,下手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吃過午飯,確保宋貍沒有異樣,兩個嬸子才欲言又止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