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煞星芒里的初遇2022年3月17日,凌晨2:14。
我的食指關(guān)節(jié)因長時間點擊屏幕泛著青白,
普陀山弟子“半夏”的琉璃凈瓶在月光下折射出七道微光。
宿舍里空調(diào)發(fā)出老式鐘表般的嗡鳴,
電腦屏幕映著我熬夜趕完的論文致謝頁——“感謝未曾謀面的游戲伙伴,
讓我在單親家庭的壓抑中找到喘息空間”。隊伍語音里傳來電流雜音,
第四個地煞星官的鐵血力士已經(jīng)揚起巨斧,而那個叫“墨染”的大唐官府還在調(diào)整變身卡。
“第三回合主怪會移形換影。”我按住語音鍵,指甲在手機殼上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
那是父親車禍那年留下的舊傷,陰雨天總會隱隱作痛,“你現(xiàn)在開翩鴻擊——對,
左上角那個黃色圖標!”屏幕里突然炸開鎏金刀光,墨染的角色踏著碎光切入戰(zhàn)場,
橫掃千軍的特效在怪物群中犁出半月形血痕。我看見他的氣血條跌至危險線,
鬼使神差地放棄治療自己,
將普渡眾生的蓮花拋向他的背影——這個操作后來被幫派史官稱為“舍身奶名場面”,
卻沒人知道,那一刻我想起的是父親臨終前推開我的瞬間?!捌粒?/p>
”他的語音帶著加州清晨的爽朗,混著咖啡機的嗡鳴,“師姐這手舍身奶玩得真6,
我差點以為要翻車。”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密集響起,999朵玫瑰在我們腳下堆成小山,
世界頻道瞬間被“墨染抱得美人歸”的彈幕刷屏。
角色腰間新掛的銀質(zhì)酒壺——那是上周幫戰(zhàn)我隨口說過“像極了爺爺?shù)睦喜鑹亍钡难b飾道具。
“其實我蹲你固定隊三天了?!彼蝗话l(fā)來私聊,文字末尾跟著個舉劍作揖的表情,
“看你打三星地煞都帶配速寵,就知道是操作流大佬。
”我挑眉看著他裝備欄里那把+20力的無級別刀,
想起半小時前他替我擋住的獅搏傷害——那記暴擊本該打掉我80%血條,
卻被他用橫掃千軍強行打斷。指尖在鍵盤上懸了懸,最終點開好友申請:“先說好,
我每周只打三次五星地煞,其余時間要搞幫派建設(shè)?!薄暗绵?!”他秒回,
附帶一張截圖:背包里整整齊齊碼著20個九黎城令牌,“以后您指哪兒我打哪兒,
刀下絕不漏怪?!蓖顺鼋缑鏁r,我看見電腦右下角的日歷:距離母親再婚的日子,
還有13天。二、三年長安,半闕浮夢2023年跨年夜,我裹著羽絨服縮在宿舍床上,
看著游戲里的長安城飄起像素雪。墨染的角色突然從背后抱住我的普陀,
銀槍在雪光中劃出愛心軌跡,
世界頻道同步刷起他定制的“半夏專屬煙花”——每朵煙花炸開時,
都會浮現(xiàn)我游戲角色的Q版形象。“夏夏,看郵箱?!彼恼Z音帶著跨年晚會的背景音,
“給你的禮物?!编]件圖標跳動著金色光效,
打開后是一套全紅裝備:笑里藏刀項鏈、羅漢金鐘頭盔,還有我念叨了三個月的憤怒腰帶。
屬性條精準戳中我的需求,熔煉值甚至比系統(tǒng)公示的極品屬性還高15點。
我摸著頸間他寄來的普陀吊墜,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想起母親婚禮那天,
后父送給她的鉆石項鏈?!澳隳膩淼腻X搞這些?”我捏緊手機,
想起他上周說“教授扣了研究經(jīng)費”,而我剛把兼職賺的3000塊轉(zhuǎn)給他,“別騙我,
是不是又賣號了?”“真沒騙你?!彼p描淡寫,游戲角色突然展開羽翼,
是最新款的雙人坐騎“比翼鳥”,“導(dǎo)師給了項目獎金,再說……你值得最好的。
”坐騎掠過女兒村時,他突然打開直播鏡頭。我看見他身后是加州大學(xué)的宿舍樓,
書桌上擺著未拆封的《計算機科學(xué)導(dǎo)論》,以及一個相框——里面是我們游戲結(jié)婚時的截圖,
他用馬克筆在角落畫了兩個笑臉。相框旁邊是張泛黃的照片,年輕夫婦抱著襁褓中的男孩,
背景是90年代的上海弄堂。“等我回國,帶你去真的長安城看雪。
”他的聲音混著跨年的倒數(shù)聲,“一定比游戲里的更漂亮。”我盯著照片里那對夫妻的笑臉,
想起自己全家福里永遠空缺的父親位置。比翼鳥的羽毛掃過屏幕邊緣,
剛好遮住他書桌右下角的一張合影——那是兩個男生勾肩搭背的畫面,
其中一個穿著我送他的“墨染”衛(wèi)衣,手腕上纏著我編的紅繩。三、現(xiàn)實的雪,
落得太疼2025年6月6日,下午3:57。
長安城主題餐廳的穹頂模擬著游戲里的晝夜系統(tǒng),我看著虛擬月亮從東墻升起,
第23次調(diào)整裙擺位置。這條裙子是用三個月獎學(xué)金買的,
母親說“第一次見男朋友要體面”,卻不知道我連他的手都沒牽過。
玻璃墻外的雨珠順著浮雕流成水簾,在“長安城”三個字的霓虹燈下折射出細碎光斑,
像極了游戲里的金幣特效?!岸b彙憋L(fēng)鈴響起時,
我以為會看見那個穿著銀白風(fēng)衣的游戲角色。但陳墨穿的是淺灰Burberry,
手里的藍玫瑰沾著雨水,花瓣邊緣泛著頹敗的褐。他身后的男生穿著黑色克羅心衛(wèi)衣,
手腕上纏著我送陳墨的電競手繩——那是去年他說“打聯(lián)賽缺裝備錢”時,
我用獎學(xué)金買的限量款,全球僅50條?!靶∠模@是我……朋友,阿言。
”他的喉結(jié)在蒼白皮膚下滾動,藍玫瑰的刺刮過桌面,發(fā)出指甲劃黑板的聲響。
阿言笑著伸手,指尖有未干的藍色顏料,袖口露出的紅繩與我頸間吊墜是同款編織法。
“墨染哥總說你治療很強,”他的耳釘在燈光下閃了閃,是游戲里“定情戒”的造型,
“上次他給我買的笑里藏刀項鏈,就是你教他挑的屬性吧?”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突然想起上個月他說“實驗室需要器材”時,
我轉(zhuǎn)給他的8000塊錢——那是我在便利店打工半年的積蓄。手機在包里震動,
是幫派管理群的消息:副幫主“墨染”正在給“言言”贈送999朵玫瑰,
世界頻道飄著“雙向奔赴”的彈幕,而他上周還在跟我哭窮說“交不起房租”。
“所以你上周說‘飛機延誤’,是在陪他挑玫瑰?”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被冰凍的琉璃,
“那些幫戰(zhàn)缺席的夜晚,你都在和他……”“小夏,你聽我解釋!”陳墨往前半步,
藍玫瑰的水珠滴在我手背,“我媽說再不找女朋友,
就斷了我的生活費……你知道我家的情況,
我爸當(dāng)年就是因為……”餐廳里突然響起《夢幻西游》的背景音樂,是結(jié)婚禮堂的主題曲。
阿言的手指輕輕勾住陳墨的小指,像極了游戲里角色牽手的動作。
我看見陳墨手腕內(nèi)側(cè)有塊淡色疤痕,
形狀像極了游戲里“相思扣”的紋飾——他曾騙我說是做實驗時燙傷的?!瓣惸?/p>
你知道游戲里最惡心的是什么嗎?”我抓起背包往門口走,眼淚終于砸在地面,
“不是地煞翻車,是隊友背板。更惡心的是,”我轉(zhuǎn)身盯著他發(fā)白的臉,“你用我的血汗錢,
給別人買裝備?!庇昴辉谕崎_門的瞬間涌來,我聽見陳墨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卻看見馬路對面的公交站旁,有個穿黑色衛(wèi)衣的男生撐著傘,傘面印著獅駝嶺的鷹擊特效。
他腳下的水洼里,倒映著餐廳櫥窗里的游戲海報——那上面的大唐官府與普陀山,
正并肩而立。四、獅駝嶺的風(fēng),吹散陰霾“半夏,組隊?!币龟@的消息帶著秒回的壓迫感,
我點開隊伍界面,
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組好了五星地煞的豪華陣容:滿級方寸山、雙普陀、再加他的獅駝嶺。
我的角色剛?cè)腙牐?/p>
他就交易過來一個光芒石——正是我昨天在幫派頻道感嘆“差一顆滿鍛”的裝備,
下面還附著張紙條:“熔煉值幫你加到極限了”?!伴_怪。”他的語音像淬了冰的刀,
帶著跨服聯(lián)賽冠軍的壓迫感。屏幕里他的角色展開巨翅,鷹擊的光影撕裂怪物群,
我慌忙補上靈動九天,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血線始終穩(wěn)穩(wěn)護在我前方,像一堵移動的城墻。戰(zhàn)斗間隙,
他突然發(fā)來一段錄像:三個月前,
陳墨用女號“言言”向他購買裝備時的對話——“這些裝備能便宜點嗎?我女朋友等著用。
”“可以,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永遠別讓她知道?!薄盀槭裁磶臀遥?/p>
”我盯著他角色頭頂?shù)摹叭谝华{駝”稱號,想起每次幫戰(zhàn)他都站在幫派頻道最后發(fā)言,
像座沉默的塔。他的角色突然轉(zhuǎn)身,巨翅掃過我肩頭的琉璃凈瓶,
對話框里跳出一串坐標:“明天上午十點,長安城南門?!钡诙煳覝蕰r赴約,
卻看見游戲里的長安城模型前,站著那個公交站撐傘的男生。他穿著黑色衛(wèi)衣,
袖口露出半截手繩,正是我2022年玩家聚會上送的包子貼紙同款——那年我大二,
在攤位前緊張地給每個新人發(fā)貼紙,直到他接過時說:“你的普陀cos服,比官方圖好看。
”“我是沈夜,夜闌?!彼驴谡?,眼睛像游戲里的星芒,左手腕內(nèi)側(cè)有塊舊疤,
形狀如同鷹擊的爪痕,“這三年,你的每個地煞錄像我都看過?!彼蜷_手機相冊,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截圖:我第一次打贏五星地煞時的激動表情,幫戰(zhàn)指揮時的皺眉特寫,
甚至有張我在圖書館掛機的照片——陽光透過窗戶,在我發(fā)頂落滿光斑?!盀槭裁矗?/p>
”我捏緊背包帶,想起那些獨自打幫戰(zhàn)的深夜,總有個匿名玩家給我送鼓舞煙花。
“因為你和我媽很像?!彼p聲說,從口袋里掏出個鐵盒,里面是泛黃的游戲點卡,
“她以前也玩普陀,叫‘素月’。2003年非典時期,她在網(wǎng)吧里教我玩夢幻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