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林夕蜷縮在便利店的角落,渾身濕透,
懷里緊緊抱著被撕碎的錄取通知書。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落,
在廉價帆布鞋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她盯著玻璃門外模糊的霓虹燈,喉嚨發(fā)緊,眼眶酸澀,
卻流不出眼淚?!母呖汲煽儽淮鄹牧?。父親酗酒欠債,債主威脅學校領導,
把她的保送名額讓給了別人。她甚至沒來得及申訴,錄取通知書就被撕得粉碎,
像她此刻破碎的未來一樣,散落在便利店的地板上?!靶枰獛兔??
”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伴隨著雨聲,像一道突兀的救贖。林夕抬頭,
視線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男人撐著黑傘,西裝筆挺,袖口別著一枚暗銀色的袖扣,
在便利店的冷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的目光落在她懷里的碎紙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我……”林夕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他沒等她回答,徑直在她面前蹲下,
遞來一包紙巾和一杯熱可可?!昂赛c熱的?!彼恼Z氣很淡,卻莫名讓人安心。
林夕怔怔地接過,指尖觸碰到杯壁的瞬間,溫熱從皮膚蔓延至心臟。她低頭抿了一口,
甜膩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開,像是久違的溫暖?!爸x謝?!彼÷曊f。男人沒回應,
只是從西裝內(nèi)袋里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顧硯,顧氏集團執(zhí)行總裁。
?林夕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顧氏集團,這座城市最龐大的商業(yè)帝國,而她,
只是一個連學費都交不起的窮學生?!澳愕拿??”他問?!啊窒?。”“林夕。
”他低聲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唇齒間品味這兩個字。雨聲漸大,便利店的門被風吹得搖晃,
冷氣灌進來,林夕下意識縮了縮肩膀。顧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隨后脫下西裝外套,
披在她肩上?!按┥稀!彼恼Z氣不容拒絕,林夕愣住,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雪松香,
混合著雨水的潮濕?!拔摇彼刖芙^,可他的外套太暖和了,她舍不得推開。
顧硯沒再看她,只是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掛斷后,
他垂眸看她:“車馬上到,送你回家。”林夕攥緊了手里的熱可可,
喉嚨發(fā)澀:“為什么幫我?”顧硯靜了一瞬,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因為你需要。
”黑色邁巴赫停在便利店門口,司機恭敬地拉開車門。林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了車。
車內(nèi)暖氣開得很足,她凍僵的手指終于有了知覺。顧硯坐在她旁邊,
修長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動,屏幕的光映在他冷峻的側(cè)臉上,顯得格外疏離?!暗刂贰?/p>
”他頭也不抬地問。林夕報了一個破舊小區(qū)的名字。顧硯的手指頓了一下,
抬眸看她:“你一個人?。俊薄啊??!彼麤]再說話,只是示意司機開車。
車窗外的雨幕模糊了城市的輪廓,林夕低頭看著手里的熱可可,杯底沉淀的棉花糖已經(jīng)融化,
甜得發(fā)苦。她不知道,顧硯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更不知道,此刻顧氏集團的檔案室里,
頁——姓名:林夕?血型:RH陰性AB型?適配度:98.7%?——與顧硯病重的妹妹,
完全匹配。顧硯的資助來得很快。林夕收到銀行短信時,正蹲在出租屋的廚房里煮泡面。
手機屏幕亮起,她盯著那串數(shù)字,手指微微發(fā)抖?!~戶入賬:50,000.00元。
?備注:?顧氏教育基金·林夕學費專項?。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數(shù)字依舊清晰。下一秒,手機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跳出來——「明天下午三點,
顧氏大廈21樓,簽協(xié)議。」?沒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誰。林夕攥緊手機,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顧氏大廈的電梯是全玻璃的,上升時能俯瞰整座城市。
林夕站在里面,手心沁出細密的汗。21樓,電梯門打開,秘書已經(jīng)在等。“林小姐,
顧總在會議室?!睍h室的門半掩著,林夕輕輕推開,看見顧硯站在落地窗前,
背影挺拔修長。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他聽見動靜,
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皝砹??”林夕點頭,喉嚨發(fā)緊:“顧先生,
謝謝您的資助……”顧硯走近,遞給她一份文件?!斑@是助學協(xié)議,你看一下。
”林夕低頭翻看,條款很清晰——顧氏集團承擔她大學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而她只需要……“只需要每月來一次,匯報學業(yè)情況?!鳖櫝幍?。
林夕怔了怔:“……就這樣?”顧硯唇角微勾:“不然呢?”她耳尖發(fā)燙,低頭簽字,
沒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意。第一次“學業(yè)匯報”,林夕緊張得手心冒汗。
她站在顧硯的辦公室門口,深呼吸三次才敢敲門?!斑M來?!蓖崎_門,顧硯正在批文件,
頭也不抬:“坐。”林夕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fā)上,從書包里取出成績單和筆記,
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在茶幾上。顧硯終于抬頭,掃了一眼,挑眉:“全A?”“……嗯。
”他合上鋼筆,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林夕屏住呼吸,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白龅貌诲e?!焙唵蔚乃膫€字,卻讓她的心臟漏跳一拍。后來,
每月的“匯報”漸漸變成了習慣。顧硯的書房很大,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
他通常在辦公,而她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偶爾抬頭,能撞見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某個冬夜,暖氣突然壞了。林夕凍得指尖發(fā)紅,卻不敢打擾他工作,只能悄悄往手心呵氣。
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罩在她肩上。顧硯站在她面前,眉頭微皺:“冷不會說?
”林夕愣住,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氣息,心跳快得不像話?!啊x謝?!彼鬼此?,
忽然伸手,將她冰涼的手指攏進掌心。“別怕,我在?!绷窒粑粶?,臉頰發(fā)燙。
——那一刻,她錯覺自己是被珍視的。曖昧像無聲滋長的藤蔓,纏繞上心臟。
林夕開始留意顧硯的喜好——他喜歡黑咖啡不加糖,喜歡在雨天開窗聽雨聲,
喜歡鋼筆勝過鍵盤。她偷偷記下,然后在加班夜煮好咖啡,在他生日時送一支限量版鋼筆。
顧硯收到鋼筆時,眼神微妙地變了變?!霸趺粗牢蚁矚g這個?”林夕抿唇笑:“猜的。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伸手,拇指擦過她的唇角?!罢吹娇Х攘恕?/p>
”指尖的溫度燙得她渾身一顫。暴雨夜,顧硯送她回家。車停在巷口,雨太大,
他撐傘送她到樓下。林夕轉(zhuǎn)身道謝,卻被他突然抵在車門上。雨聲嘈雜,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林夕?!彼吐暯兴拿郑ひ羯硢?,“我快忍不住了?!彼€沒反應過來,
他的唇已經(jīng)壓下來。吻得熾烈,像是壓抑已久的欲望終于決堤。林夕大腦一片空白,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他的襯衫?!郎S陷了。直到那天。她提前結(jié)束家教,
想給顧硯一個驚喜,卻在他的辦公室外聽見冰冷的對話——“資助名單上的林夕,
終止一切資金?!鳖櫝幍穆曇簦翢o感情。林夕僵在原地,手里的咖啡杯“啪”地摔在地上。
辦公室門被拉開,顧硯站在門口,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冷漠。“你聽到了?
”林夕嘴唇發(fā)抖:“……為什么?”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為什么會靠近你?
”“不過是父親臨終前要我做慈善的籌碼?!薄澳愕拇嬖?,
只是顧氏企業(yè)公關報表上漂亮的數(shù)據(jù)?!薄瓉?,所有的溫柔都是假的。她踉蹌后退,
書包里的琉璃風鈴摔出來,碎了一地。就像她可笑的心動,一文不值。
林夕站在顧硯的辦公室里,渾身發(fā)冷。地上的琉璃風鈴碎成無數(shù)片,折射著冰冷的光。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發(fā)不出聲音。顧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