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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花斑蛇毫無預(yù)兆地?fù)湎蚰峦褚?,尖銳的牙齒幾乎要刺穿她的手腕。
劇痛襲來,她連人帶輪椅翻倒在地。
前院空蕩無人,她因?yàn)樘弁炊⑷醯暮艟嚷暠伙L(fēng)聲掩蓋。
程若若不疾不徐從屋內(nèi)走出來,明艷的小臉上滿是無辜:“小寶只是想和嬸嬸玩而已?!?/p>
穆婉音極怕這種冰涼滑膩的軟體生物,大腦幾乎宕機(jī),求生欲使然,她強(qiáng)撐著向臺階爬去。
流產(chǎn)后虛弱的身體讓她每一寸挪動都如同受刑般,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她的掙扎無濟(jì)于事。
穆婉音絕望地看著那條花斑蛇攀上腳踝,繞著她的腿蜿蜒向上。
她拖著雙腿拼命朝著臺階爬去,雙臂在院中粗糙青磚上磨出鮮血,她卻渾然未覺。
就在她手指攀上臺階時,程若若的鞋底碾上她的手指,鉆心的疼痛讓穆婉音悶哼出聲。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一杯溫水澆在她身上。
她猛地抬頭看去,程若若后退半步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空水杯,笑得邪肆張揚(yáng)。
傭人們聞聲趕來時,看到的便是狼狽趴在地上的穆婉音。
她頭發(fā)凌亂地粘在慘白的臉上,尤其矚目的便是她身下沿著臺階淅淅瀝瀝的一片水漬。
穆婉音的自尊心被狠狠撕碎,往日維持的端莊溫婉蕩然無存。
“呀!小嬸嬸你怎么失禁了?”程若若捂著嘴驚呼,眼中卻閃著幾分惡毒。
四周投來的或鄙夷或憐憫的目光,像無數(shù)根鋼針扎進(jìn)穆婉音的心臟。
她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坍塌。
“嗡——”穆婉音腦海似被重錘擊中。
這一刻,最后的體面都被剝奪。
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尊嚴(yán)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卻感受不到疼痛。
在程若若得逞的笑聲中,周遭的一切變得模糊而遙遠(yuǎn)。
“你們在做什么!”靳寒夜的怒吼由遠(yuǎn)及近。
在看到穆婉音趴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樣子時,他心跳空了一拍,柔聲安撫:“婉音,我來了,不要怕?!?/p>
卻在觸到她身下水漬時,身體驟然僵硬。
穆婉音恍惚間想起五年前的慈善晚宴,同樣的場面他也是這樣撥開人群如同神兵天降般將她從絕望中拯救出來,那時他眼中的心疼讓她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她追求。
可現(xiàn)在,他片刻的僵硬化作一柄利刃,深深插進(jìn)她最脆弱柔軟的心口。
他冷著臉將花斑蛇從穆婉音身上驅(qū)趕開,抱起她看向站在一旁看好戲的程若若:“胡鬧!你小嬸嬸有個好歹我不會放過你!”
程若若才不怕他,對著靳寒夜上樓的背影大喊:“我只是把嬸嬸當(dāng)正常人對待!你知不知道,對待殘疾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把她當(dāng)殘疾人!”
靳寒夜沒有理會程若若,抱著穆婉音上樓,輕柔地將她放到床上,耐心細(xì)致地幫她清理干凈。
兩人對坐沉默半晌,靳寒夜?jié)M含歉意道:“若若她還小,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別怪她?!?/p>
積壓許久的委屈、憤怒與絕望瞬間爆發(fā),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狠狠推開他。
抓起手邊能夠拿起的一切摔在他身上:“滾!你給我滾出去!”
鋒利的紙張劃破靳寒夜的脖頸,殷紅的血流出來。
程若若抱著花斑蛇怒氣沖沖地沖進(jìn)來:“我開個玩笑而已!你至于這么敏感嗎?”
“若若!”靳寒夜攥緊拳頭低吼出聲制止她。
程若若眼圈瞬間紅了,梗著脖子揚(yáng)起聲音:“我說錯了嗎?她不過是斷了一雙腿,就能占著靳太太的位置五年……”
“閉嘴!”靳寒夜暴怒,抬手就要打她。
然而,那道巴掌終究沒能落下去。
程若若仰起臉,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卻倔強(qiáng)地不肯低頭。
他手背青筋暴起,顫抖的手指驀然攥緊,妥協(xié)般緩緩垂落下去。
穆婉音麻木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突然笑出聲。
笑聲混著嗚咽,淚水浸濕發(fā)絲。
曾經(jīng)以為的依靠,如今成為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