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業(yè)火照孽海顧幽踩著怨靈凝結(jié)的冰階走下祭壇時,腕間十二枚血髓鈴正在發(fā)燙。
這是母親被處決那日,他用刑架上燒化的玄鐵鑄成的法器,
每當(dāng)遇到至純靈氣便會震顫——此刻鈴鐺表面浮現(xiàn)的,竟是凌云仙宗的云紋。
"玄陰衛(wèi)何在?"他捏碎試圖攀附靴面的噬魂藤,血色豎瞳掃過翻涌的孽海,
"把那些擅闖禁地的老鼠,吊在歸墟礁上喂鬼面鷲。" 濃霧中突然炸開青蓮劍氣,
顧幽反手甩出的骨鞭纏住一截皓腕,卻在觸及對方靈脈時驟然僵住。
血髓鈴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尖嘯,他看見被扯落面紗的少女眉心,綴著枚琉璃色的蓮花鈿。
凌若雨的霜月劍在魔氣中劈開裂縫,身后三個藥王谷弟子已中毒昏迷。
她望著霧中浮現(xiàn)的玄袍男子,突然捂住心口——凈琉璃靈根正在灼燒,
這是遇到至邪之物才會有的反應(yīng)。 "魔宗宵小也配碰凌云劍訣?
"她斬斷纏繞腳踝的鬼手藤,劍尖綻出七朵青蓮。霧氣散開的剎那,
卻看到滿地抽搐的魔修:那些本該襲擊她的玄陰衛(wèi),正被幽冥火焚燒著識海。
顧幽踩碎最后一只噬魂蠱,骨鞭卷住她腰身拽至跟前:"小蓮花,
你的血夠喂飽三千怨靈嗎?"他指尖撫過她沁血的肩傷,
突然將人甩向安全地帶:"滾回你的云舟去!"孽海深處傳來饕餮的嘶吼時,
凌若雨正捏著半截斷鈴發(fā)怔。這是方才纏斗時從顧幽腕間扯落的,
鈴舌處刻著句褪色的偈語:"諸罪加身,猶渡苦厄"。她突然想起師尊說過,
二十年前有魔宗圣女以身為祭,平息過孽海暴動。 "小心身后!"幽冥鎖破空而來,
將偷襲的藥人釘在礁石上。顧幽玄袍被饕餮利爪撕開三道裂口,
露出心口猙獰的黥刑印記——那是罪人烙刑,此刻卻泛著與她額鈿同色的琉璃光。
當(dāng)饕餮在凈世蓮火中化為灰燼,
凌若雨看著掌心染魔的血跡低喃:"你為何要救...""本座殺人需要理由,救人不需要。
"顧幽將染血的骨鞭扔進孽海,轉(zhuǎn)身時十二血鈴缺了一枚,"記住,下次見面時,
本座會親手剖出你的凈琉璃心。" 海風(fēng)卷走他尾音的那一刻,
凌若雨發(fā)現(xiàn)斷鈴內(nèi)壁刻著朵半凋的青蓮——正是凌云山禁地才有的千年雪盞蓮。
第二章 晦夜藏星凌若雨捏著斷鈴穿過云海結(jié)界時,正撞見藥王谷長老在逍遙殿哭訴。
"魔宗屠我采藥弟子三十人!"白須老者將染血的乾坤袋摔在地上,"請凌虛掌門主持公道!
" 她盯著袋口露出的半截紫參,
突然想起孽海岸邊那些"尸體"——藥人脖頸處的傀儡符雖被魔氣腐蝕,
但殘存的朱砂分明是藥王谷秘制。霜月劍鞘突然發(fā)出嗡鳴,師尊的聲音在識海炸響:"若雨,
你身上為何有幽冥血咒的氣息?" "弟子愿去藥王谷驗尸。"她叩首時,
袖中血髓鈴擦過冷玉磚,竟震落三片琉璃蓮花鈿。凌若雨沒看到師尊驟然收縮的瞳孔,
更不知曉此刻自己靈臺內(nèi),凈琉璃心正映出顧幽胸口萬罪枷的紋路。
典儀顧幽將玄陰衛(wèi)尸首拋進焚罪淵時,右手指骨正被反噬的業(yè)火燒得焦黑。
十三具尸體心口都插著藥王谷金針,針尾刻著細小的"渡"字。
"用傀儡術(shù)假扮魔修屠戮平民..."他碾碎從尸骸顱內(nèi)取出的控魂蠱,
"藥王谷倒是比幽冥宗更配得上魔字。" 血髓鈴?fù)蝗化偪裾痤潱?/p>
顧幽望向水鏡中浮現(xiàn)的魔宗長老。當(dāng)聽到"凌云宗要徹查藥王谷遇襲案",
他嗤笑著扯開衣襟,露出隨呼吸明滅的萬罪枷:"告訴那些偽君子,
本座會在朔月之夜屠盡藥王谷——如果他們真敢把活人煉成蠱鼎的話。" 水鏡破碎的剎那,
他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業(yè)火吞噬整座刑堂時,
沒人看見他悄悄收起片染血的蓮花鈿——正是凌若雨遺落在孽海的那枚。
月凌若雨捏碎傳影石時,藥王谷地牢的景象讓在場眾人駭然。三百具青紫尸體懸浮在血池中,
每人心口都盛開著妖異的金蕊蓮。"這不是魔宗噬魂術(shù)..."她劍尖挑起尸體舌底的符紙,
"是藥王谷的九轉(zhuǎn)還魂陣!" 暴起的藥王谷長老袖中射出千根淬毒金針,
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玄鐵鏈絞成齏粉。凌若雨看著踏碎殿頂琉璃瓦的顧幽,
他玄袍上沾著未干的血跡,腕間血髓鈴少了兩枚。 "本座最恨被人當(dāng)?shù)妒埂?/p>
"顧幽的骨鞭纏住藥王谷長老咽喉,幽冥火卻護住了嚇呆的正道弟子。凌若雨突然疾退三步,
霜月劍指向他后心:"別動!你身上有..." 劍尖觸及的玄袍突然碎裂,
露出正吞噬黑霧的萬罪枷。顧幽反手握住劍刃,任鮮血染紅衣襟:"小蓮花,
你以為這破枷鎖困得住我?"他逼至她耳畔的低語裹著血氣,"下次見面,
記得還我兩枚血鈴。" 當(dāng)藥王谷長老在幽冥火中現(xiàn)出魔蛟真身,
凌若雨發(fā)現(xiàn)顧幽消失處留著朵冰晶蓮——正是她用劍氣凝成包扎他傷口的那朵。
第三章 琴殺局天音閣的九霄環(huán)佩臺懸浮在云海之上,七十二根鮫絲琴弦映著月華泛起冷光。
凌若雨摩挲著請柬邊緣的鎏金云紋,這是師尊閉關(guān)前親自交給她的——尋常弟子絕不會知曉,
天音閣主最珍愛的焦尾琴里,藏著半塊潮生玨碎片。 "凌仙子這邊請。
"引路侍女腕間銀鈴輕響,走過第七道回廊時突然變調(diào)。凌若雨駐足望著廊外翻涌的云海,
霜月劍鞘撞出清越龍吟:"這《歸去來》的步法,姑娘奏錯了兩個音階。
" 侍女脖頸驟然裂開蛛網(wǎng)狀金紋,爆開的蠱蟲卻被劍氣凍成冰渣。
凌若雨踏著崩裂的玉磚飛掠,在漫天毒霧中望見九霄環(huán)佩臺上端坐的白衣樂師。
那人廣袖流云般拂過琴弦,彈的竟是幽冥宗祭典時才用的《血獄引》。 "顧幽!
"她劍尖刺破三重音障,卻在看清對方容貌時怔住——這張臉與魔宗少主七分相似,
眉心卻綴著天音閣的冰藍花鈿。琴聲忽轉(zhuǎn)清越,真正的殺機從背后襲來。
凌若雨旋身格擋的剎那,白衣樂師突然扣住她手腕,
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她命門:"小蓮花連易容術(shù)都看不破?
" 臺下傳來鑄劍山莊長老的驚呼時,顧幽已抱著她墜入云海。
凌若雨聞到熟悉的雪松混著血腥的氣息,
他心口萬罪枷透過衣料燙著她掌心:"你混進琴會想偷......" "是救你。
"顧幽扯開偽裝的冰藍花鈿,露出底下幽冥火灼燒的黥印,"天音閣地脈里埋著三千爆炎符,
而你的好師尊——"云海突然炸開赤紅火光,他反手將人護在身下,
幽冥鎖絞碎墜落的燃火梁柱,"正等著用你的凈琉璃血澆滅這場火。
" 凌若雨在灼熱氣浪中看清他染血的側(cè)臉。顧幽腕間五枚血髓鈴瘋狂震顫,
缺失的那枚正在她貼身錦囊中發(fā)燙。當(dāng)《鎮(zhèn)魂調(diào)》從廢墟深處傳來,她突然掙開他懷抱,
霜月劍引動漫天月華:"跟我合奏!" 琴劍和鳴的剎那,云海凝結(jié)成冰。
顧幽指尖淌著血撫過焦尾琴,缺失的商弦正是凌若雨斬出的劍氣。
天機鏡虛影在兩人頭頂浮現(xiàn),鏡中映出的卻不是當(dāng)下火海,
而是二十年前幽冥圣女被萬劍穿心的場景——那女子心口黥印,
與顧幽身上的萬罪枷如出一轍。
"原來你母親也......"凌若雨被反噬的靈力震得吐血,
卻見顧幽徒手捏碎襲來的爆炎符。他染血的玄袍裹住她墜落的身影,
幽冥火在云海燒出猙獰裂痕:"現(xiàn)在懂了?凈琉璃心從來不是救世的藥,
而是開啟歸墟之眼的祭品。" 鑄劍山莊的飛舟撞破火幕時,
凌若雨發(fā)現(xiàn)掌心攥著半片焦尾琴木。木紋間嵌著血髓鈴的殘片,
鈴舌處赫然刻著凌虛掌門的道紋。第四章 劫焰鑄心鑄劍山莊的地火脈在子時暴動時,
凌若雨正握著半片焦尾琴木站在淬劍池旁。赤紅巖漿裹挾著破碎的劍魂嘶吼,
她卻望著池底那抹冰藍色幽光——那是顧幽墜入地脈前最后的身影,
他玄袍被鍛魂石迸發(fā)的罡氣撕碎,萬罪枷在烈焰中竟凝出霜花。
"瘋子..."她捏碎傳音符上最后一縷魔氣殘留,那是顧幽墜入火海前傳給她的訊息。
幽冥宗特有的血篆在空中炸開,浮現(xiàn)出的卻不是遺言,而是鍛魂石上密密麻麻的封印咒文。
凌若雨突然明白他為何要硬闖鑄劍禁地——那些咒文與萬罪枷的黥印同出一源。
地火第三次噴涌時,霜月劍終于斬開巖漿屏障。
凌若雨在沸騰的硫磺霧中看見顧幽被釘在玄鐵鏈上,鍛魂石穿透他右肩,
將萬罪枷與地脈熔巖連成赤金鎖鏈。更駭人的是他周身翻涌的魔氣,
竟在吞噬地火中哀嚎的劍靈。 "凈琉璃心不是這么用的。"她斬斷玄鐵鏈的剎那,
顧幽染血的手扼住她咽喉。他瞳孔已化作熔金豎線,
的咒文正蠶食理智:"走...這石頭在喚醒..." 鍛魂石突然爆發(fā)的罡氣將兩人掀飛,
凌若雨后背撞上千年寒鐵柱時,
終于看清巖漿中浮起的石碑——上面用上古梵文刻著"以琉璃心為引,可鎮(zhèn)歸墟三千年"。
而碑文最末的署名,赫然是凌云宗開山祖師的劍紋。 顧幽在失控前將她甩向安全地帶,
自己卻被鍛魂石扯回火海。凌若雨望著他心口漸被赤金吞沒的黥印,突然并指刺向自己靈臺。
凈琉璃心綻放的剎那,地火中升起萬千冰蓮,霜月劍攜著畢生修為刺入鍛魂石核心。
天地寂靜了一瞬。 巖漿凍結(jié)成冰藍晶簇時,凌若雨跪在冰面上,看著顧幽從結(jié)晶中跌落。
他心口萬罪枷嵌著半塊鍛魂石,
而她的霜月劍正插在自己丹田——方才那擊竟抽空了凈琉璃心的本源。
"真是...蠢透了..."顧幽染血的指尖觸到她崩裂的額鈿,萬罪枷突然溢出青光。
凌若雨驚覺有溫暖靈力涌入經(jīng)脈,抬頭看見他胸口黥印正在消融,
那些咒文化作星芒沒入自己心口。 "你把自己的命契...轉(zhuǎn)給我?
"她按住他漸冷的手腕,觸到脈象時卻渾身劇震——這靈力運轉(zhuǎn)的路數(shù),
竟與凌虛師尊同宗同源! 鑄劍山莊長老們的腳步聲逼近時,顧幽捏碎最后枚血髓鈴。
幽冥火吞沒兩人的瞬間,
凌若雨聽見他虛弱的嗤笑:"現(xiàn)在你我算是...共犯..." ... 三月后,
藥王谷禁地升起九色霞光。凌若雨戴著遮天斗笠站在人群外,
聽著修士們議論"千年未現(xiàn)的九轉(zhuǎn)還魂鼎認(rèn)主"。當(dāng)藥王谷少主捧著圣物走出迷霧時,
她袖中血髓鈴?fù)蝗话l(fā)出悲鳴——那青銅鼎上的饕餮紋,與顧幽肩頭舊疤一模一樣。
"下一個局開始了。"身后傳來熟悉的氣息,玄袍下伸出纏著繃帶的手。
顧幽蒼白指尖點向藥王谷少主眉心,那人額間頓時浮現(xiàn)幽冥宗奴?。?小蓮花猜猜,
這次是你師尊先落子,還是我的好舅舅更心急?" 凌若雨按住他欲施咒的手,
卻摸到腕間新添的血髓鈴。七枚鈴鐺映著九轉(zhuǎn)還魂鼎的幽光,
缺失的五枚正在她貼身錦囊中發(fā)燙。當(dāng)鼎中傳來嬰兒啼哭,她突然想起鍛魂石融合那夜,
顧幽昏迷中呢喃的"母親也在鼎中哭過"。
第五章 鼎沸問前塵九轉(zhuǎn)還魂鼎吞吐霞光的第七日,藥王谷上空突然降下血雨。
凌若雨隔著人潮望見鼎中升起的嬰孩虛影,那孩子腕間系著的銀鈴竟與血髓鈴形制相同。
顧幽的呼吸驟然粗重,
她感到袖中五枚血髓鈴?fù)瑫r發(fā)燙——這是命契相連后首次感知到他劇烈波動的情緒。
"開鼎大典啟——"藥王谷少主的唱誦被鼎中爆發(fā)的幽冥火打斷。顧幽玄袍翻卷如夜梟,
骨鞭絞碎三名護鼎長老的天靈蓋:"偷了我母親的遺骨煉鼎,還敢妄稱圣物?
"他指尖幽冥符箓?cè)计鸬膭x那,九轉(zhuǎn)還魂鼎表面饕餮紋突然睜開豎瞳。
凌若雨霜月劍劈開偷襲的藥人,卻被鼎中溢出的黑霧纏住腳踝。
霧氣凝成的人影令她渾身血液凍結(jié)——那分明是縮小版的自己,
正握著帶血的短刀刺向婦人后背。"這是...鼎中幻象?"她斬碎虛影的瞬間,
聽見顧幽在鼎前發(fā)出的悲鳴。 鼎內(nèi)浮起的女子面容與顧幽七分相似,
心口插著凌云宗的清虛劍。更駭人的是她腕間十二枚血髓鈴,此刻正在顧幽腕間發(fā)出共鳴。
"娘親的尸骨...竟被煉成鼎魂..."顧幽萬罪枷迸發(fā)的青光吞沒半個祭壇,
凌若雨突然看清那女尸丹田處嵌著的琉璃碎片——與自己的凈琉璃心同源同脈。
藥王谷地脈開始崩塌時,凌虛掌門的劍氣劈開云層。凌若雨本能地奔向師尊,
卻見顧幽突然捏碎枚血色玉玨。她丹田劇痛的剎那,九轉(zhuǎn)還魂鼎中射出道琉璃光柱,
將凌虛的劍氣盡數(shù)反彈。 "好徒兒可知,你護著的魔頭身上流著凌氏血脈?
"凌虛的傳音入密如冰錐刺入識海。凌若雨轉(zhuǎn)頭看見顧幽扯開的衣襟下,
黥印已化作凌云宗嫡傳的云紋胎記。他染血的指尖正指著凌虛眉心:"我的好舅舅,
當(dāng)年你殺妹證道的留影石,要當(dāng)眾放給這些螻蟻看嗎?
" 鼎中突然傳來嬰兒啼哭的真實聲響,凌若雨驚覺自己竟能聽懂這上古巫語。
當(dāng)?shù)谝粋€音節(jié)化作鎖鏈纏住凌虛,她才明白九轉(zhuǎn)還魂鼎真正要獻祭的,
是同時擁有凌氏血脈與凈琉璃心的...第六章 血池照膽無涯海漩渦開啟那夜,
凌若雨在命契牽引下來到幽冥宗禁地。腐骨鯨的幽藍磷光照亮甬道壁畫,
她看見二十年前的血案真相——凌虛為奪掌門位,將親妹凌霜騙至九幽海眼,
用清虛劍貫穿她孕中身軀。畫面最后定格在嬰兒被剜出的琉璃心上,
那心尖血正滴入藥王谷初代谷主的煉丹爐。 "現(xiàn)在知道為何你的凈琉璃心會與我共鳴?
"顧幽的聲音從血池深處傳來。他赤著上身浸泡在噬魂水中,萬罪枷已蔓延至頸側(cè),
"當(dāng)年他們剖出我尚未成型的心臟,用你的心頭血重鑄..." 凌若雨按住劇痛的丹田,
霜月劍映出自己瞳孔中游走的黑氣。命契反噬正在侵蝕凈琉璃心,
她卻徑直踏入血池:"所以九轉(zhuǎn)還魂鼎里封存的是你半顆心臟,而我的琉璃心是它的容器?
" 噬魂水吞沒腰際的瞬間,記憶如毒蛇鉆入靈臺。她看見自己被遺棄在凌云山門前的雪夜,
凌虛從她心口取出枚染血的琉璃珠。更恐怖的畫面接踵而至——藥王谷地牢里那些"人鼎",
每個丹田都嵌著琉璃碎片。 "醒過來!"顧幽掐著她下巴灌入幽冥火,
血池突然沸騰如熔巖。凌若雨咳出黑血,發(fā)現(xiàn)兩人被三十六道鎖仙鏈困在陣眼,
陣外站著本該在閉關(guān)的凌虛。 "好孩子,為師等你觸發(fā)最后一道禁制等了十八年。
"凌虛手中浮著的正是剩余五枚血髓鈴,"當(dāng)十二鈴重聚,
無涯海眼就會徹底..." 顧幽的骨鞭與凌若雨的劍氣同時爆發(fā),卻穿透凌虛化作虛影。
真正的殺機來自血池底部升起的青銅巨鼎,鼎中浸泡的正是當(dāng)年凌霜的尸骸。
當(dāng)十二枚血髓鈴在鼎沿扣合,凌若雨看見自己的凈琉璃心正在凌霜胸腔內(nèi)跳動。 "抱緊我。
"顧幽突然咬破她頸側(cè),魔血與靈血交融的剎那,萬罪枷迸發(fā)青光。
凌若雨在劇痛中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卻不知是來自顧幽還是自己。
當(dāng)青銅鼎吞沒兩人的瞬間,她終于讀懂顧幽眼底的決絕——他在用萬罪枷最后的力量,
將共死咒逆轉(zhuǎn)成同生契。 ... 三個月后,東海漁村降生對雙生子。
女嬰心口綴著琉璃痣,男嬰腕骨纏著青黑胎記。而萬里外的無涯海眼深處,
十二枚血髓鈴正在歸墟之門前輕顫,鈴舌處新刻的并蒂蓮沾著血珠。
第七章 雙生燼東海漁村的槐花簌簌落滿竹籃時,阿蘅總會盯著襁褓里的弟妹出神。
這兩個雪夜漂來的嬰孩,女娃心口的琉璃痣會在雷雨夜發(fā)光,
男嬰腕間胎記則隨著潮汐漲落變色。她不知道當(dāng)自己采藥失足墜崖后,
弟妹眼瞳中同時燃起的青金色火焰,正將半座山崖熔成琉璃。 十八年后,
歸墟之門震蕩的月夜,凌若雨在幻境中看見了自己。那個布衣荊釵的漁家女正在熬藥,
藥罐里沉浮的卻不是草藥,而是片沾著魔紋的龍鱗。
"阿姊..."她脫口而出的稱呼讓幻境震顫,漁家女轉(zhuǎn)頭露出與她九分相似的面容,
手中搗藥杵化作霜月劍的模樣。 顧幽的幽冥火撕裂幻境時,凌若雨正握著半塊龍鱗發(fā)怔。
那鱗片邊緣的齒痕,分明與凌虛師尊閉關(guān)洞口的封印陣紋相同。"雙生子獻祭的預(yù)言,
還差最后一塊拼圖。"顧幽將染血的命盤推到她面前,盤中星軌交織成并蒂蓮,
"當(dāng)年漁村被海嘯吞噬,可不是天災(zāi)。" 凌若雨觸碰命盤的剎那,潮水般的記憶涌入靈臺。
她看見凌虛站在滔天巨浪中,手中清虛劍引下的不是驚雷,而是歸墟溢出的混沌之氣。
更驚心的是浪尖上的青銅鼎,鼎中沉浮的正是當(dāng)年漁村阿蘅的尸骨。 "他要用我們的因果,
煉化歸墟鑰匙。"顧幽突然咳出帶著冰碴的血,萬罪枷已經(jīng)蔓延到下頜,
老東西算漏了...咳...雙生子同死才會觸發(fā)獻祭..."他染血的手握住她腕間紅繩,
那是漁村阿蘅給弟妹系上的平安結(jié)。 當(dāng)幽冥禁地的往生潭映出兩人倒影,
凌若雨終于看清命盤暗示的生機。潭水中她的倒影鬢角生出龍鱗,
而顧幽的影子發(fā)間垂落鮫綃——這正是歸墟守門神獸蒼螭與玄蛟的特征。
"原來我們..."她話音未落,凌虛的劍氣已劈碎禁地結(jié)界。
顧幽在最后時刻將她推入往生潭,自己迎著清虛劍化作龍形:"記住,
同生契真正的作用是..." 潭水吞沒意識的瞬間,凌若雨聽見骨骼碎裂的脆響。
那不是顧幽的,而是自己靈臺中某道枷鎖斷裂的聲音。往生潭底睜開萬千猩紅眼瞳,
每一只都映著她與顧幽的前世——在歸墟還未被封印的年代,他們原是盤踞天門的兩條孽蛟。
第八章 歸墟燃燈往生潭水凝成冰棺時,凌若雨額間龍角刺破皮膚。
她隔著玄冰看見凌虛在煉化顧幽的龍骨,十二枚血髓鈴正在歸墟之門上拼湊出蒼螭圖騰。
"好孩子,你才是最后一把鑰匙。"凌虛的掌心符咒印上冰棺,
劇痛中她看見自己的蛟尾鱗片正被生生剝離。 但疼痛在觸及某段記憶時戛然而止。
凌若雨突然想起往生潭底那些猩紅眼瞳的凝望——根本不是恐懼,
而是億萬被歸墟吞噬的魂魄在朝拜。當(dāng)?shù)谝黄骥[脫落,
她終于聽懂魂魄們的嘶吼:"恭迎尊主歸位!" 歸墟之門爆發(fā)的混沌之氣掀翻凌虛剎那,
凌若雨破碎的蛟尾已纏住顧幽的殘骨。幽冥禁地的巖壁上,她用自己的血勾畫上古獻祭陣,
每一筆都帶著從凌虛那奪取的靈氣。
"你以為封印的是歸墟..."她龍爪捏碎最后枚血髓鈴,鈴舌處的并蒂蓮紋沒入顧幽心口,
"其實困住的是我們。" 凌虛的清虛劍刺穿她胸膛時,歸墟之門恰好完成最后一道符文。
凌若雨看著自己金色的血滲入青銅鼎,鼎中浮現(xiàn)的卻不是預(yù)言中的滅世景象,
而是被混沌吞噬的三界正在重塑。顧幽的殘骨在金光中重生,額間玄蛟紋與她龍角共鳴。
"這不可能!"凌虛的嘶吼被歸墟罡風(fēng)絞碎,
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霧化——原來所謂飛升,不過是歸墟之主輪回時的陪祭品。
凌若雨握住顧幽新生的手掌,兩人腳下延伸出星河般的鎖鏈。這些束縛歸墟萬載的枷鎖,
此刻正隨著他們每一步前行崩解。當(dāng)最后一道封印破除,
她看見洪荒時的自己將龍珠一分為二,半顆鎮(zhèn)歸墟,半顆化作了...凌云山脈。
"師兄當(dāng)年偷走的,不過是個假陣眼。"顧幽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上古的滄桑。
他指尖燃起的幽冥火照亮歸墟深處,那里沉睡著真正的凈琉璃心——竟是顆跳動著的地核。
凌虛完全霧化前,聽見了打敗畢生執(zhí)念的真相:"歸墟從來不需要鑰匙,
它等的只是甘愿化作山河的主人。"可惜他永遠無法知曉,當(dāng)雙生子攜手走向地核,
三界正在他們身后開出新的創(chuàng)世金蓮。 ... 漁村舊址的海岸邊,
阿蘅的墓碑旁生出兩株連理樹。樹冠糾纏處結(jié)著琉璃果,每逢潮漲便響起清越鈴音。
有老蛟浮出海面時曾說,那鈴音像極了上古傳說里,歸墟之主為蒼生燃魂奏響的安魂曲。
第九章 燼海拾珠歸墟地核第七次漲縮時,凌若雨在星砂堆積的岸灘上撿到枚殘缺的玉簡。
潮水退去的剎那,簡中浮現(xiàn)出顧幽少年時的身影——玄衣少年跪在幽冥宗刑堂,
脊背被蝕骨鞭抽得血肉模糊,卻死死護著懷中半塊桂花糕。她突然想起重塑三界那日,
顧幽將最后縷混沌之氣凝成糖霜,撒在她發(fā)間說"這次能嘗到甜味了"。
"小蓮花對著塊石頭發(fā)什么呆?"顧幽的聲音混著海風(fēng)貼耳劃過。
他玄袍下擺還沾著天外天的星火,掌心卻變戲法似的托出盞琉璃燈,
燈芯正是那半塊桂花糕化成的金蕊,"嘗嘗,用歸墟潮汐煨過的。
" 凌若雨咬下糕點的瞬間,神識突然墜入陌生記憶。她看見自己還是漁村少女時,
總把趕海撿到的漂亮貝殼塞給"弟弟",而少年總在潮落后蹲在礁石后,
用幽冥火燒制琉璃珠存起那些貝殼。此刻口中甜香與記憶里的海腥氣重疊,
她突然嗆出淚來:"那些琉璃珠...是不是都嵌在歸墟之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