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誠一回家,他媽的聲音就從廚房飄出來,“正誠,快來,我剛燉了雞湯。”
郝正誠剛換鞋,鄭女士就端著湯出來了,身前圍著個米白圍裙,頭發(fā)半扎著,舉著勺子就要往他嘴里塞,抬眼的時候又愣了,“兒子,你這是跟誰打架了?”
“沒誰。”
郝正誠有些煩躁的抓了把頭發(fā)。
“哎,你給我看看。”
郝正誠其實沒受什么傷,只是臉上瞧著嚴重。
鄭女士擋著郝正誠不讓他上樓,掰著他的臉在燈光下瞇著眼看,“你這到底是誰打的,你說不說,不說我現(xiàn)在給你老師打電話了?!?/p>
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后,他媽對他管的就很嚴,甚至還定了宵禁,跟有病似的。
“陳佑?!?/p>
鄭女士聽見這名字一愣,下意識又問了一遍,“誰?”
郝正誠知道她聽見了,也懶得再說,錯過她就往樓梯上走,他媽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跟上來。
“你怎么跟陳佑打架???是不是你干什么混事了?”
說來也奇怪,他媽因為身體原因,早年想要孩子一直懷不上,就算懷上了也會流產(chǎn),吃了不少苦頭,后面用了不少手段才生了郝正誠,因此十分溺愛,小時候誰瞪他一眼,他媽都是要上去理論的。
在她眼里,沒人比她寶貝兒子更重要。
但她還挺喜歡陳佑的。
比如現(xiàn)在,聽見是陳佑,鄭女士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寶貝兒子的錯。
郝正誠想,陳佑真是好能裝一人。
他忽然停住腳步,想跟鄭女士掰扯掰扯,他轉(zhuǎn)過身,指著自己臉上的傷,“是他先打的我?!?/p>
“那是因為什么啊?”
郝正誠想了想,把方嘉木摘出去以后說了事實,“這次考試我影響他了。”
他媽無言。
郝正誠揚起臉,讓他媽更清晰的看到自己臉上的傷,企圖找到一個能站在自己這邊的人,同時喚醒他媽的母愛。
“你說,一個破考試,他至于這樣嗎?他壓根沒把我當兄弟?!?/p>
鄭女士把給他的雞湯喝了,喝完以后冷漠地說,“你要是有人家陳佑一半懂事,我跟你爸就能去燒高香了?!?/p>
郝正誠:……
第二天他被夏文耀的電話聲吵醒,從床上爬起來以后接了電話,語氣不耐煩,“你最好有正事?!?/p>
“今晚我做局,來吃頓飯?!?/p>
“什么飯。”
“你說什么飯?”夏文耀說話也沖,“晚上說點好話,又不是大事?!?/p>
原本郝正誠也不覺得是大事,他自己想想也就通了,但他媽跟夏文耀一個個的都讓他低頭,什么意思?憑什么?
“我懶得你跟說,是他先動的手,撞我那一下差點都腦震蕩了,他在天臺上下死手你沒看見?這會兒讓我說好話,夏文耀,你腦子有病吧?”
“陳佑就是那樣的人你不知道?誰讓你嘴賤說他爸媽,你不知道……”
“他缺愛還缺到老子頭上了?我就不信他考差一次他爸媽能打死他,姓夏的,他要是向著他咱們沒話說,趕緊滾蛋?!?/p>
郝正誠說到最后幾乎是拿著手機在吼,說完他掛了電話,直接把手機砸到墻上去。
他媽暴躁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郝正誠你要死?。 ?/p>
……
當陳佑在酒店住的第四天時,陳明揚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不在家,并打了電話來問。
陳佑說自己在夏文耀家住幾天,陳明揚也沒生疑,只是問了他為什么缺考。
陳佑默然兩秒說,“身體原因?!?/p>
“陳佑,下次做事要考慮清楚?!?/p>
陳佑喉嚨動了動,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嗯了一聲。
他還是做不到埋怨自己的哥哥。
因為他知道,如果換做是陳明揚,即便生了病,他也一定會堅持完成考試。雖然爸媽都更偏愛他一點,但他自己顯然沒有意識到。陳明揚好像跟陳佑不太一樣,他對親情的渴求比陳佑要淡的多,這有時候會讓陳佑懷疑,自己是否太脆弱了,是否想要的太多。
可他看到別人家的父母時,又開始止不住的對比,但得到的結(jié)果永遠只有失望,這種失望絲絲縷縷夾雜起來,經(jīng)年累月地駐扎在心底。
“我看過了,下個月有個國際數(shù)字建模比賽,如果能拿到一等獎,積分就足夠了?!?/p>
“可是我之前沒有接觸過數(shù)學(xué)建模。”
“九月份必須進入國安優(yōu)先生的名額,陳佑,你得學(xué)會補救自己的錯誤?!?/p>
陳佑默然片刻,“我知道了。”
“我已經(jīng)給你找了團隊,你這段時間不用再去上課?!?/p>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去過學(xué)校,依照他哥的安排進了一個什么數(shù)字產(chǎn)業(yè)研究室。
第三天就被他媽趕去上學(xué)的郝正誠戴了個口罩,雖然沒人能看見他臉上尚未減退的傷,但顯然也沒有起到不引人注意的作用。
就這么過了兩天,他的傷好全了,口罩也摘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光明正大地拿著手機玩。
他肚子餓了,眼看到了快要下課的點,他突然抬頭,下意識往陳佑的位置看了一眼,好久沒有吃商業(yè)街那家燒烤了,可他還記得自己在跟陳佑冷戰(zhàn),于是看過去的眼神又十分詭異的停住了,接著僵硬的轉(zhuǎn)開。
這一轉(zhuǎn)不要緊,眼神又轉(zhuǎn)到方嘉木身上去了。
方嘉木坐姿很標準,手上的筆一直沙沙地在紙上寫字,但他穿的很薄,僅僅是寫字的動作都能看到衣衫后若隱若現(xiàn)的肩胛骨,像是吃不起飯一樣。
這幾天他沒空搭理方嘉木,方嘉木自然也不會找他。
也是,方嘉木只聽陳佑的話。
陳佑不就是有點錢嗎?
郝正誠忽然動了賣車的想法。
他現(xiàn)在在學(xué)校也不怎么開,還不如賣了換點錢。
郝正誠向來想一出是一出,腦子里剛有想法,五分鐘就找人掛二手市場去了。
掛完后他給夏文耀發(fā)消息,問他去不去吃燒烤。
夏文耀回:不是沒話說?
郝正誠憤而打字:你一個男的這么計較什么?
夏文耀果然不再計較了,也不知道是真不計較還是懶得搭理,總之他跳過了這個話題,問:還有誰。
郝正誠回:就咱倆。
夏文耀:?
夏文耀:你開始喜歡Alpha了?
郝正誠:……你滾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