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不知過了多少個春秋,城墻不知經歷了多少個歲月,時間如同無聲的溪流,靜靜的流淌過萬物的河床。
曾經三族之間的裂隙在歲月無痕中漸漸埋葬,玉女的淚水也化作過眼煙云,一切都是悄無聲息。
三百年間,滄海桑田,山川變了模樣,曾經的低洼變成了巍峨高峰。
三百年間,枯樹逢春,樹木煥發(fā)生機,曾經的死寂變成了郁郁蔥蔥。
三百年間,溪流匯聚,河床升起,曾經的蜿蜒小河變?yōu)樘咸洗蠼?/p>
時間是多么的神奇,猶如雕刻師一般繼續(xù)美化著世間生靈,轉眼間三百年如白駒過隙,悄然過去……
昆侖山脈下的長安街,猶如一條璀璨的銀河劃破時間長河,白日里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陽光肆意地灑在建筑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街道寬闊整潔,兩邊的樹木草地郁郁蔥蔥,仿佛一片森林。
傍晚,華燈初上,長安街更是一片絢爛多彩,璀璨的煙火裝點著整條街道如夢如幻,仿佛進了一片奇跡森林。
街道兩邊的店鋪林立,有的是酒坊,酒香四溢,賓客滿座,文人雅士們經常在這里煮酒論年華。
茶館中香氣撲鼻,達官顯貴們經常聚集在此商討著坊間趣聞和天下運勢,熱鬧至極。
各類商品琳瑯滿目,絲綢、瓷器、珠寶比比皆是。
商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趕路的商旅馬不停歇,玩耍的孩童笑聲盈盈般在街道來回穿梭,為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生機活力。
此刻的長安城是多么的華貴無比,在這長安街的盡頭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巍峨宮廷。
據路過的皮草商說,這是人行宗的宗主之地,凡是人族路過此地,皆要整理裝束,下馬拜禮。
倘若走在長安街上,感覺得到人族早已繁衍生息,人山人海中自由交易的熱鬧場景在百年前是難以見到的。
一位佝僂的老人,手拉著一位垂髫孩提漫不經心的走在這繁華街道上。
老人用目光審視著街邊的一切風吹動靜,緊緊攥著手里的孩提。
整個長安城里沒人知道這位老人從何而來,到何處去?
更不清楚身邊的孩提是何來歷?!
街道上,老人頭上銀色的發(fā)絲隨風擺起,口中對小孩說道:“餓沒了?!小川。”
旁邊的小孩繼續(xù)蹦跶的跳在老人身邊,似乎沒聽到他的話語。
原來小川的注意力被路過賣五彩風車的商人,吸引了過去,似乎沒太在意老人的話語。
老人看著身邊小川蹦跶的歡快,暗自笑道:“真是一小調皮蛋?!?,順便用手摸了摸小川的腦袋,示意安靜下來。
遠遠望去,這位老人身形佝僂,步履蹣跚,活脫脫像是身染重病前行。
但是走近仔細一看,瞬間推翻身染重病的推定,只見老人儀表威儀,談吐鎮(zhèn)定,其頭戴槐木束發(fā)冠,質地輕盈,簡潔豎立。
老人雖身披粗布蓑衣,外形寬大,但衣著井井有序,腰間系一紫青葫蘆,手持一槐木拐杖,宛如山河歲月中的一面旗,死死的捍在長安大地。
倒是小川衣衫襤褸,上衣由破舊的粗布制成,皆是裂口和補丁,頭發(fā)蓬亂如草,隨風搖曳。
胳膊如竹竿纖細,小臉蛋上臟兮兮的。
光著個腳丫、不言語,瘦小的身板兒在風中穿行,活脫脫一副長安街上的乞丐模樣。
小孩和老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二者形象簡直判若云泥。
老人邊走邊拉著小川,心中想道這人族果真精明,將世間萬物皆暗中標好價格,美其名曰商品交易。
可這長安城一眼望去,達官顯貴們也只是鳳毛麟角,文人雅士更是寥寥無幾。
住在金碧輝煌宮殿里面的人族,只怕更是尋常無比,街角到處也尚有行乞之人,這同為人族,為何生存境遇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一陣微風吹過,老人略感寒意,打了個“哆嗦”。
老人看著金碧輝煌和路邊乞丐一對比,心中莫名有一種“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敝?。
大街上,眼見著人族吃著雞腿,騎著馬兒,趕著驢兒前進。
人族將雞、鴨、鵝等牲畜肆意斬殺,供桌上人族大快朵頤,老人心中自然想到——獸族永不為奴,百年后竟成笑語。
人族和獸族老人見到比比皆是,一路上,唯獨龍族尚未遇見過,不,應該說生龍活虎的龍——尚未遇見過。
那達官顯貴門楣上、皇親國戚衣襟間和百姓祭奠的廟宇中龍形紋倒是很常見。
想到這里,老人對世界的秩序倒還是心存憂慮。
畢竟,當年三族在劍靈姐姐面前,均答應遵守神諭,事到如今,看來各族子弟至多至少可能只是表面遵照了的。
不知不覺,老人領著小孩到了“長青客?!钡拿媲?,燙金的文字將客棧彰顯的更加闊氣。
老人左腳剛踏了進去,只見店小二喊道:“去、去,本店不招待乞丐,哪里涼快哪里待著去……”
老人連忙道:“店家,我爺孫二人,并非乞討,只是初到寶地,人生地不熟,只想吃個便飯,可否行個方便?!”
店小二這才從柜臺走了出來,瞥了一眼老人回道:“你這老叟,還算干凈,可你手中小兒,滿臉臟兮,如若不是乞討,可曾有金錠?!”
金錠?!
老人假裝在身前的蓑衣里掏了掏,口中發(fā)出驚異,心中想道:“區(qū)區(qū)一頓便餐,費用需要金錠?!”
老人摸著胸前口袋中的幾枚銅板,心里拔涼拔涼的,做夢也沒想到長安街上隨便吃個飯都這么貴的哇。
此時店小二開始有點不耐煩道:“沒有金錠還想在我們客棧吃住,也不打聽打聽,簡直癡人說夢,想貪便宜,去去去,別耽誤爺做生意!”
店小二一邊說著話,嘴角都快翹到了天邊。
真是應了那句話,大戶人家的“狗”都要值錢一些。
老人并不想惹事兒,只是放緩了口氣繼續(xù)講道:“小二您看,我忍饑挨餓并無多大關系,只是這小兒可惜,能否有饅頭、包子之類的面食我們照樣付錢,不算貪便宜?!?/p>
店小二被軟磨硬泡的實在是沒了一點耐性,一邊揚了揚手上的白色抹布,一邊伸出左手去推老人。
試圖將老人推趕到大街上去,小二憤憤說道:“要吃包子,去對面包子鋪去,趕緊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見到爺爺被推搡,小孩朝著店小二笑道:“小二哥,不討喜,天生紅臉菩薩心,賣兩包子好救命。”
店小二擼了擼袖子,氣不打一處對小孩兇道:“少在這花言巧語,這個世道誰特么愿意做菩薩誰就去做,老子只想做個長安小民,快點滾一邊兒去?!?/p>
老人氣力之大,店小二怎么推搡也不為所動,只能言語相激。
老人注視了客棧的內堂一遍,裝潢確實精良,堂口有兩根碗大的立柱,一左一右分別雕著兩幅畫——青龍騰云駕霧和紫龍吞吐天地。
立柱內有八大張桌子,均方方正正的有序排開開,一張八仙桌兜底。
這么有講究的客棧,想必是文人騷客亦或是達官貴人的消遣之地,的確正如小二所說這里并不賣包子。
老人只怪自己老眼昏花沒看清字跡,走錯了地方,只能悻悻地牽著小孩退了出去。
等老人和小孩剛走了出去兩步,店小二就回到了柜臺前面,喃喃自語道:“呀,真是怪事兒,我明明很用力啊,怎么老叟一動也不動,真他娘的怪事兒”。
說完,小二繼續(xù)揚了揚手中抹布,向著柜臺面上的灰塵抹了過去。
小川從“長青客?!背鰜砗笠恢钡椭^,眼睛只是看著自己的左腿,看著自己邁步前行的樣子。
一會兒看左腿,一會兒看右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面對別人的兇罵也不放在心上,不一會兒,便把這事忘了干凈。
只是肚皮這時候餓得“咕嚕咕嚕”的作響,小川好想快點兒能夠吃到包子??!
老人低頭看了看小孩,以為這孩子生悶氣呢!
開口安慰道:“川兒,餓壞了吧。放心,爺爺今天一定讓你吃到可口的包子!”
小川抬頭陽光般的笑容望向老人,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回道:“才不是肚子餓呢!我只是好奇——有錢為什么買不到東西啊?不賣就不賣,兇巴巴的干什么啊”
老人被這童真的話語惹笑了,耐心解說道:“真是天真爛漫的小孩,人世間,金錢買不到的東西多著呢?!比如知識、親情或者愛情之類的?!?/p>
小川追問道:“親情我知道,就好比我和爺爺之間就是親情,那什么是愛情呢?!”
老爺子笑了笑道:“愛情嘛,愛情可能是一日三餐、四季交替都在一起,爺爺也沒經歷過愛情,也講不清、道不明這人間的奇遇,不過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小川繼續(xù)追問道:“那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爺爺繼續(xù)抿嘴笑道:“或許明天你就能長大,或許十年之后的某一天,也或許你永遠長不大?!”
小川大聲回答道:“我不要長不大,我要快快長大,那樣就能一日三餐有著落,四季輪回不受欺?!?/p>
老人看著小川鼓著腮幫子昂著頭看著自己,好似一只頑皮的青蛙,嘴里不停地冒出話語。
老人看著小川天真爛漫的樣子,心里想著要是一直長不大,一顆童心走天下,也不失為人間一等一的快樂,多好。
老人“哈哈哈”自笑了兩聲,心里想到:
【你小子倒是看得開啊,可至于未來的路,誰又說的清楚呢?!
當年我和姐姐也曾短暫相聚,不受一日三餐之苦,均有靈氣果脯。
誰曾會想到落入如此田地?!】
正當老爺子還在想念劍靈姐姐,臉上呈現出一絲笑意時候,人群中突然攢動起來。
橋上的人群不停的奔向街面,人山人海的往前擁擠,眼見得小川快要站立不穩(wěn),老人順手將小川擰上肩膀,小川順勢坐在肩膀上。
老人剛在人群竄動中站立穩(wěn),只聽得密密麻麻的敲鑼打鼓聲,鼓聲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近。
小川一把抓住老爺子的脖子、端坐在肩膀上,時不時左右搖晃。
好奇心的驅使下,小川的腦袋瓜子像攢動的木魚擺來擺去,眼睛直勾勾的注視著鼓聲的方向。
老人不想參和這種人世間熱鬧,只想快點躲過激流的人群。
老人一邊快速向街道一邊溜去,口中埋怨道:“這又是誰家嫁娶或者金榜題名,這么大的鼓聲,也不怕吵到左右鄰居!還真是煩透頂?!?/p>
小川直挺著小腰板,伸長了脖子望去,看到一群五顏六色的隊伍,中間好像還有像房子一樣的東西在移動,低頭問道:“爺爺,不太像喜事啊,不見“囍”字,也不見狀元郎騎行啊?!”
老爺子埋著頭,不停的退向街道的一邊,納悶兒道:“那會是什么?!竟有如此大的排場,這鼓聲稀松且沉重,嗩吶聲陣陣刺耳,真是令人心煩!”
不過好在老人還挺顧及孫兒,開口便說道:“這有什么稀奇,每年的秋后論斬也會有鳴鑼開道的聲音。”
老人回應小川的同時已經退到街邊的大樹下了,剛才的人群攢動撞亂了蓑衣,一邊整理上衣的同時,右手將小川的小腰桿摟著順勢一把就把小川放在了地上。
老人喃喃自語道:“你這小東西,還不快下來,想累死你爺爺哇!”
小川剛被爺爺從肩膀上放了下來,就一個跳了出去,為的是聽清楚是什么聲音。
只見小川站立在街道中間靠右邊,仔細駐足聆聽,眉頭緊鎖,雙耳聳立,邊仔細聽著鼓點聲音。
小川張開了小嘴巴對著老人喊道:“爺爺您聽,這不是鳴鑼的聲音,這是鼓聲哦!”
正當老人整理蓑衣時,身邊的人群齊刷刷猶如風吹麥浪般向地上跪去。
老人一個不注意,身邊的小川已經躥出去了十來米,正當老爺子想靠近拉回小川到街邊角落之時,身邊的人群已經齊刷刷面向遠來的隊伍跪了下去。
老人已經來不及往前走兩步,就被人群擠得左右晃,由于擔心小川安危,又一個不小心被腳底的石頭絆了一跤,摔在人群中。
等到他再爬起來向小川望去的時候,自身已經被路過的守衛(wèi)用長槍指著,老人不得不跪了下去,沒有辦法再起身去接應小川了。
老人只得在遠處大聲朝著小川喊去:“小川,還不快趴下,小命要緊!”
小川第一次被這浩大的場景震撼到了,自從跟隨爺爺出來都是東跑西跑,走的都是山澗小道。
哪里見過這么如此繁華的場景,彪悍的隊伍,整齊的衣襟,隊伍的莊嚴令小川在原地傻愣的站了半晌,壓根沒聽見爺爺呼喊的聲音。
小川傻愣的看見迎面而來的隊伍,前排是整齊劃一的輕騎兵,騎兵下跨健壯的戰(zhàn)馬。
戰(zhàn)馬身穿銀色馬甲,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兵丁頭戴著銀色頭盔,護耳、護頸部分照樣色彩統(tǒng)一。
兵丁身著銀色戰(zhàn)甲,戰(zhàn)甲由許多銀色甲片編綴而成,甲片如魚鱗排列,錯落有致,在光的照耀下閃爍出點點銀光。
兵丁腰間橫跨佩劍,雙腿豎著匕首,手握銀色長槍依次有序前行。
六組兵丁的后面是兩排弓箭手,相較于輕騎兵矯健的身形,弓箭手略顯“瘦弱”。
他們身著紫色戰(zhàn)衣,沒有戴頭盔,每人手中卻握著褐色強弓,弓弦富有彈性,背后背著箭囊,里面插滿了如筍般的箭矢,整個裝束同樣看起來鏗鏘有力。
弓箭手緊隨著輕騎兵的后面,他們觀察著街道兩邊的局勢,如鷹眼般審視著視野中的一切事物。
隊伍的最后是由八匹駿馬拉著的囚車。
囚車上豎有一牢籠,這籠子通體由堅硬如鐵的千年陰沉木打造。
其四邊框架粗壯有力,橫豎交錯的欄桿緊密相連,每根欄桿都有碗大般粗細,欄桿之間間隔緊密,緊密的包裹著鎖具,四面格柵猶如銅墻鐵壁般牢牢的固定在原地。
籠子內的鎖具同樣高大且厚重,似乎由整塊玄鐵打造而成,邊緣部分鑲嵌著鋒利的鋸齒狀金屬薄片,仿佛一排尖銳的牙齒般咬合著鎖具。
鎖具的正上方有圓形的鑰匙孔,孔洞極為隱匿,需要掀開孔洞上面的鋸齒金屬片方能用鑰匙插入。
鎖具上的鉸鏈捆著一只兇悍巨獸,遠遠的隊伍令小川實在是看不清囚車中究竟是什么東西。
囚車后面緊接著是由兩匹駿馬拉著的鼓車,鼓車由厚重的槐木打造,散發(fā)著歲月的古樸氣息,車身被精心雕成龍行案,由于兩條巨龍騰飛在街道上,圖案活靈活現,襯托出鼓車的威嚴。
車上,一面巨大的鼓占據著車的大部分空間,鼓身用皮革和木條制成,鼓面皮革的顏色暗淡,猶如死一般沉寂。
鼓身龍骨倒是相對鮮艷無比,鼓的邊緣裝飾著精美的銅釘,那金光閃閃的銅釘和鼓面皮革顏色形成強烈反差,令人眩暈。
如此的鼓面被兩位壯漢交替敲打,發(fā)出沉悶的鼓聲,那種力量震撼人心的同時,仿佛能夠穿透身體并抽走靈魂般響徹在長安大地。
怪不得路邊的行人見此紛紛下跪!
鼓車后又是三組騎兵,他們形成一個整體隊伍,浩浩蕩蕩的行進在長安街道上,將原本熱鬧的長安街打破,形成一道小川從未見過的“風景”。
當車隊有序經過小川身旁之時,突然,一聲虎嘯像炸開了空氣一樣傳播到跪拜的人群中。
聲音高高的蓋過了密集的鼓聲,也將跪拜的人群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敢抬頭望去。
戰(zhàn)馬被聲音驚嚇得原地跳起并異常嘶鳴,馬鳴聲不絕于耳,坐在戰(zhàn)馬上的輕騎兵接二連三被摔倒在地。
騎兵不得不重新上馬,用盡吃奶的氣力緊緊勒住被驚嚇的馬匹。
弓箭兵瞬間拉開架勢,準備投入戰(zhàn)斗中去,只是沒有目標無法射擊。
過了良久,混亂的場面才重新回歸平靜。
這時,一位騎兵利索的下了馬,用手中長槍指著小川并質問道:“何來黃口小兒,驚擾我車隊行進,既見太子親衛(wèi)兵,為何還不下跪?!”
小川傻乎乎的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壓根沒理會騎兵,只是目視著這籠中的老虎。
小川并未感到一絲畏懼,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近,只是看到這籠中老虎,雙目垂淚,不免感到一陣揪心。
騎兵看到小川傻乎乎的佇立在原地,心想這小孩肯定被嚇傻了,于是用手中長槍正要向小川戳去,直接結果性命。
就在長槍的槍尖快要刺中小川胸膛時,一副拐杖從騎兵右側飛來,直接彈開了長槍走勢,脫落的長槍重重的摔落在地,發(fā)出陣陣“當啷當啷”的撞擊聲音。
這時候老人才迅速靠近小川,開口對騎兵說道:“驚擾了官爺,老兒吃罪不起,這是我小孫,三代單傳,還望手下留情!”
騎兵轉身看了看老人,不用想拐杖肯定是他的,只是不知道何來這蠻力,竟然將自身手中銀色長槍震了出去。
想必是護子心切,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爆發(fā)出如此蠻力。
正當這位騎兵齜著牙、咧著嘴,滿臉怒氣準備用右手擰住老人的蓑衣時,只聽得另一位馬上的騎兵叫到:“速速歸隊,勿誤我主大禮!”
騎兵聽到命令,只得踉蹌的撿回落地的長槍,悻悻地上馬離去,走之時還回頭朝向爺孫倆罵了一句:“一對傻子爺倆”。
老人和小川注視著車隊漸漸離去,從始至終,小川并未跪下去!
不跪!仿佛一種穿越世紀的聲音久久縈繞在長安街上。
車隊離開后小川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立即疲軟般癱了下去。
老人頓感不妙,一把將快要癱倒在地的小川順勢背了起來。
老人以為小川一定是被嚇到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所以快步向長安街的東門老槐樹方向走了回去。
好一陣過后,只聽得背上的小川口中輕言細語道:“爺爺,我想聽開天神的故事,你講給我聽好嗎?!”
老人背著小川剛走出去百十米開外,只聽得一陣“咕嚕咕嚕”聲音響起。
老人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原來小川癱瘓是餓的,需要進食就好,并不是被嚇壞了身體。
那就好,老槐樹下還有昨日剩下的饃饃可以充饑,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難題。
老人想到這里,心里暗自慶幸,回想起每次遇到饑餓的時候,都是要不依不饒請求著聽故事才能安然睡去,那開天神的故事不知被老人講了多少遍,小川總是百聽不厭。
其他故事老人也不會馬上瞎編,每次都只能重頭再講一遍。
就這樣,開天神盤古的英雄事跡牢牢的印在了小川的腦海里。
老人粗壯而溫暖的回應著小川:“你這小東西,每次餓著肚皮的時候還要聽故事才能睡去,好,爺爺講給你聽。”
老人一路講著故事,不知何時,小川已經睡著,口中說著夢話,發(fā)出絲絲聲音:“自由的鳥兒,帶我去見我父母親可好啊!”
老人聽見小孩的夢話,講著故事的時候,不知何時,雙眼已經噙了淚滴。
長安街的風吹散了眼角中的淚滴,也吹散了千百年間三族秩序。
更重要的是大風還吹散了人心。
老人背著小川,口中熟練的吐出:“在遠古時期,天地未分,萬物未生,世界籠罩在一片迷霧中,一位名叫盤古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