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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早就預(yù)料到的事。
但顯然寧荷幾人沒料到,看到我時先是一怔,
眼中閃過錯愕、茫然、輕視,竟還隱隱閃過一絲喜意。
寧荷率先開口,冷笑道。
“不是說與我們恩斷義絕嗎,如今不過半日,便又巴巴的回來了?”
“賀景行,晚了?!?/p>
我不愿因她毀掉難得的好心情,索性無視她的挑釁,任由有枝扶著我入了府。
寧荷第一次這般被我無視,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攔住我冷聲呵斥。
“賀景行,沒有我的允許,誰準(zhǔn)你入府的?”
“不會還以為自己是這的主人,孩子們的父親吧?”
我抬了抬眼皮,淡淡道。
“我回我自己的家,還需要你的準(zhǔn)許?”
不等寧荷開口,賀妙率先嗤笑道。
“你的家?”
“我早提醒過你,沒有我們,你什么都不是?!?/p>
“如今你自己主動拋夫棄子,這府邸是圣上為我們寧家賜下的,自然也沒了你的位置?!?/p>
“你想入府,不如求求林叔,他素來善良,如今更是我們的父親,沒準(zhǔn)真會心軟放你進去?!?/p>
林凌舟適時擺出當(dāng)家之人的姿態(tài),挺直了腰板看著我,似乎真在等我向他求饒。
我笑了一聲,無視他的裝腔作勢,抬眼看向?qū)幒伞?/p>
“寧荷,不如你再仔細想想,這府邸,到底誰才是主人?”
經(jīng)我提醒,寧荷僵了僵,半晌沒有說話。
我便繼續(xù)道。
“這府邸從前姓賀,如今依舊姓賀?!?/p>
“寧荷,你不會真以為,寧家能封侯拜相,靠的是你們自己吧。”
“不會真以為,你在這府里住了三十年,這府邸便改名換姓,成了你寧荷的了吧?”
寧荷臉色青白相加,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賀妙有些沉不住氣了,皺眉催促道。
“母親,你說句話啊?!?/p>
“怎么能讓這種被掃地出門的人騎在你頭上?”
大抵每個女人都不愿意在孩子面前丟臉,
更何況旁邊還站著她所謂摯愛。
寧荷當(dāng)即看著我沉聲開口。
“賀景行,你少在這瘋言瘋語?!?/p>
“這里是圣上賜給我們寧家的,怎么說我都是主人?!?/p>
“你若再胡攪蠻纏,別怪我不顧三十年情分,對你不客氣!”
她擺了擺手,身后跟著的護衛(wèi)便氣勢洶洶上前,兇神惡煞的盯著我。
那是寧荷親手培養(yǎng)的人,即便我曾是她三十年的夫君,對我也沒有絲毫尊重。
由此可見一斑。
可也僅僅局限于這些人了。
我的目光掃過門口站著的守門人。
這兩個守門人之前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直到我看過去,他們才恭敬的走到我面前,低聲開口。
“將軍。”
寧荷瞳孔微縮,瞪大眼看著我,很快便反應(yīng)了過來。
反而是賀妙和賀朝這兩個蠢貨毫不客氣的嘲笑出聲。
“你們是瘋了不成?他一個被掃地出門的老頭子,算哪門子將軍?”
“若是還想在這里做事,便識相一些,將他給我趕得遠遠的?!?/p>
“以后的這里,再不會有賀氏!”
兩個守門人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賀妙和賀朝。
但我沒有吩咐,他們便也沒有動手。
賀朝眉毛一豎,厲喝道。
“你們居然敢這樣看我,是反了不成!”
“母親,你快把他們趕走,趕走啊!”
可寧荷沒有絲毫動作,嘴唇微不可聞的發(fā)著抖,看著我的目光猶是不可置信。
她估計怎么都想不通,為何她在府里做了三十年的主人,最后這些人卻還是只聽我的話。
甚至我一說休妻,他們便再不將她放在眼里。
仿若她堂堂宰相之女,比不過我一個被卸任的老頭。
可事實確實如此。
我淡淡吩咐。
“將牌匾撤下來,讓他們知道這府邸到底姓賀,還是姓沈?!?/p>
守門人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飛身上了房梁,
隨手一扯,那寫著沈府兩個鎏金大字的牌匾便在寧荷等人目眥欲裂的目光中,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可與之相對的,藏在后面的刻著賀府二字的牌匾卻露了出來。
整潔肅穆,光亮如新。
賀妙和賀朝全都愣在了原地,齊齊失聲道。
“怎么回事?這后面掛的,怎會是賀府的牌子?”
她們看向?qū)幒?,卻見寧荷同樣既驚又怒,對著我咬牙嘶喊。
“賀景行,你竟敢欺騙我!”
“你就不怕我告到圣上面前嗎!我父親配享太廟!”
“這府邸,也本該是我的!你卻背著我暗度陳倉,在背地里掛著你賀府的牌匾!”
我嘲諷的笑出了聲。
“配享太廟?的確是配享太廟?!?/p>
“當(dāng)初我父親因公殉職,母親戰(zhàn)死沙場,我更是用滿門功勛還你一家平安,圣上看在我滿門忠烈的面上才許你父親的宰相之位。”
“所以從來都不是你寧家是宰相,而是誰是我賀景行想保的人,誰便是宰相!”
“寧荷,你父親無才無德不配其位,若不是看在我全家的面子上,他這宰相早就被廢黜了?!?/p>
“要不你來說說,離了我賀景行,你又算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