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怒火焚山
“燒死黃皮子精！”
“搗了它的老巢！”
“給老蔫報仇！”
充滿恐懼和暴戾的吶喊聲撕裂了清晨山林的寂靜。李家村的青壯男丁在趙神婆的蠱惑煽動下，如同一股滾燙的濁流，沿著蜿蜒的山徑涌向黑風(fēng)坳。劣質(zhì)火把散發(fā)著濃煙，劣等香灰被不斷撒在路上，帶著驅(qū)逐邪祟的象征意義和濃濃的殺伐之氣。
破廟前，幾個后生看著倒塌的門楣、斷裂的石板、布滿裂紋的土墻和蛛網(wǎng)密布的殘垣，膽氣又壯了幾分。如此破敗不堪，算什么神居？分明是妖邪藏匿之所！
“砸！”村長李德田的兒子李狗剩一聲怒吼，手中鋤頭狠狠砸在半塌的廟門上！木屑飛濺！
“燒！用火煉了這邪地！”張麻子將火把猛力擲向屋頂殘留的茅草！
火星迸濺！干燥的茅草迅速引燃，火苗貪婪地舔舐著腐朽的木材，發(fā)出噼啪的爆裂聲。濃煙滾滾，帶著嗆人的氣息彌漫開來。
火光映照著趙神婆那張強裝鎮(zhèn)定卻難掩蒼白的臉。她捻著念珠的手指因用力而發(fā)白，嘴角緊抿。方才吐的那口黑血是反噬內(nèi)傷，心脈間的刺痛也未全消，破廟深處隱約傳來的一種無形重壓更讓她不安。但越是如此，她對那黃皮子妖孽的貪婪就越盛！能反傷她的精怪，其妖魂和精魄，絕對是遠超普通藥材的寶貝！
她必須親眼看著它被逼出來，被凡人亂棍打死，或者燒死在廟里！只要魂體暴露在凡俗煙火之下，她的機會就來了！
“潑香灰！往里面潑！逼那畜生顯形！”趙神婆尖聲命令，同時悄悄后退半步，寬大的袖袍中，幾只被符紙包裹、還在微微蠕動的黑色線蟲滑落地面，悄無聲息地鉆入枯葉泥土中——那是她最后的后手。
“嗤啦！”
大把的香灰從破門、斷墻和屋頂?shù)穆┒礉姙⑦M去！煙霧與香灰彌漫在廟內(nèi)，刺激得人睜不開眼。
(二) 枷鎖如山
廟內(nèi)，濃煙與香灰彌漫。炙熱的氣息開始烘烤空氣，火舌吞吐，舔舐著一切可燃之物。
蜷縮在殘破神臺下的黃小乙猛地睜開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濃煙中亮起，帶著壓抑不住的痛苦和狂怒！不是因為火焰的熱度（目前還燒不到深處），而是那漫天潑灑進來的香灰和濃煙中，蘊含著大量駁雜、充滿敵意和排斥的“意念”——凡人對“妖邪”的恐懼與憎恨！
這股意念混雜在劣質(zhì)香灰的物理顆粒里，如同無數(shù)細密的毒針，穿透煙霧，狠狠刺向它被鎖鏈束縛、尚未完全適應(yīng)新根基的魂體！
“呃啊——！”神魂上傳來的尖銳刺痛讓它渾身痙攣！原本就沉重滯澀、需要全力維持平衡的“枷鎖”根基，此刻更是劇烈震顫！那金行鎮(zhèn)壓力、悲苦香火力與地脈殘靈的脆弱平衡被這股充滿敵意的“凡俗之力”沖擊，仿佛無數(shù)只手在拼命搖晃被勉強焊死的熔爐！
身上的每一根“枷鎖”都在嗡鳴、繃緊，冰冷和劇痛同時放大！更可怕的是，神廟空間本身與它的初步融合，讓外部對神廟的惡意攻擊（尤其是帶著“除邪”意味的物理攻擊），直接轉(zhuǎn)化為對它的精神沖擊！
每一次鋤頭砸在門框的巨響，每一聲“燒死妖孽”的吶喊，都像是直接錘在它神魂上的重擊！火光跳動，在它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燒，卻無法驅(qū)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壓迫和撕裂感！
“吱！吱——！”它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血絲的嘶叫，小小的身體在神臺下因劇痛蜷縮成一團！外面的是凡人！是它本該嘗試庇護的村民！但現(xiàn)在，他們卻要燒死它！因為那個真正的毒婦！
恨！對趙神婆刻骨陰毒、顛倒黑白的恨！
怒！對村民愚昧盲從、助紂為虐的怒！
還有……一絲對自身弱小、連這凡火凡灰都難以承受的……悲憤！
這些劇烈的情緒風(fēng)暴沖入熔爐般的魂體，竟與那束縛它的“枷鎖”、與外界的沖擊猛烈碰撞，強行催動著那融合的力量！
(三) 怨火索魂
廟外的趙神婆一直死死盯著火場！當(dāng)那兩聲極其痛苦的獸嘶穿透濃煙烈火傳出時，她渾濁的三角眼中猛地爆射出狂喜的光！
“它撐不住了！就在里面！在神像下面！香灰驅(qū)邪，它在顯形！再加火！再加香灰！”她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枯爪般的手遙遙指向破廟深處那隱約可見的山神像輪廓！
她的感知沒錯！黃小乙劇烈的魂體波動和痛苦嘶吼，如同黑夜里的明燈，暴露在擁有邪術(shù)的她面前！
“看到了！砸！沖進去砸死它！”李狗剩眼尖地看到神臺下蜷縮的毛茸茸身影，熱血上頭，抄起鋤頭就要往破門洞里鉆！
“狗剩！小心妖孽臨死反撲！”張麻子急忙拉住他，抓過一大把香灰，隔著塌陷的屋頂縫隙，狠狠撒向神臺方向！
噗！
大量的香灰落下，劈頭蓋臉灑在黃小乙身上，更有一部分精準地滲入它的口鼻！
“咳！咳……”劇烈的窒息感和香灰中蘊含的龐雜惡意瞬間侵襲！黃小乙只覺得魂體像是被塞進了熾熱的烙鐵！體內(nèi)本就狂暴的力量平衡被徹底打破！那些被枷鎖束縛的污穢孽力、尚未完全驅(qū)除的詛咒碎片、外來的濃烈敵意……在內(nèi)憂外患之下轟然爆發(fā)！
它眼前一黑，意識幾乎被劇痛和窒息吞噬！
破廟上空，凡人無法看見的地方，那尊殘破山神像的內(nèi)部空間——那片污穢黑暗的泥潭，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瘋狂地沸騰起來！無數(shù)張牙舞爪的怨毒意念和污穢之力，順著黃小乙劇烈波動的神魂聯(lián)系，企圖反撲沖出來！
束縛它的“金行香火枷鎖”被拉扯到了極限！絲絲縷縷的暗金色裂紋在鎖鏈表面蔓延！一旦崩斷，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僅污穢泥潭失控反撲吞噬黃小乙，這股匯聚了破廟殘存污穢、村民惡意、趙神婆邪念的恐怖力量，將會化作實質(zhì)性的詛咒沖擊，瞬間席卷在場的所有凡人！輕則精神崩潰瘋癲，重則立斃當(dāng)場！
神臺下的黃小乙身體劇烈抽搐，口鼻開始溢出帶血的涎沫，渾身黃毛根根倒豎，仿佛在承受難以想象的酷刑！琥珀色的瞳孔中，金光與死灰色瘋狂交織變幻！
“好！好！就是這樣！崩了它！魂體散出來！”趙神婆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妖魂失控散逸的瞬間！她袖中的一截漆黑骨笛已經(jīng)悄然滑入掌心！
(四) 稚女獻祭
“住手！都住手！它不是惡妖！它是神！是我點香的神！它沒想害人！害人的是……”
一聲撕心裂肺、帶著絕望哭腔的少女尖叫猛地從山下傳來！
人群驟然一靜！紛紛回頭！
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連滾帶爬地沖上山坡，是趙小丫！她發(fā)辮散亂，臉上布滿淚痕和污跡，身上還沾著塵土，顯然是掙脫束縛一路狂奔而來！
“死丫頭！胡說八道什么！”一直盯著廟里的趙神婆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小丫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錐！殺意森然！她絕不能讓這小賤人壞了好事！更不能讓她說出那個名字！
“妖人！定是這妖孽蠱惑了這小丫頭！”趙神婆尖叫一聲，指向小丫，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魔力：“鄉(xiāng)親們看看！這就是黃皮子精的邪術(shù)！連小娃娃都不放過！黑風(fēng)坳的妖風(fēng)都吹迷了她的心竅了！邪祟不除，下一個被它迷了心、出來禍害自己人的，就是你們的婆娘！就是你們自己的娃兒！”
簡單直接，戳中最深的恐懼！原本因小丫出現(xiàn)而稍有遲疑的村民瞬間炸鍋！趙小丫的哭喊被瞬間淹沒在更加狂熱的憤怒中：
“妖言惑眾！”
“燒死她！她也被迷了！”
“小丫頭瘋了！”
兩個壯漢立刻撲上去扭住拼命掙扎哭喊的小丫！任憑她如何尖叫辯解，也只被當(dāng)成瘋話！
趙神婆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毒辣！燒死一個瘋了的村丫頭，和燒死一個被妖孽迷心的村丫頭，意義完全不同！這是天賜良機！
“妖孽迷心，已無藥可救！唯有用她的血和這邪廟一起焚盡，方能凈化妖風(fēng)，解救李家村！”趙神婆舉起枯爪，聲音帶著一種狂熱的神圣感：“把她也投進火里！用她這被玷污的血祭了這邪廟！以絕后患！”
“對！祭了這邪廟！”
“妖孽不除，永無寧日！”
群情激憤徹底失控！幾個后生獰笑著將瘋狂掙扎哭喊的小丫抬起，在趙小丫絕望到空洞的眼神注視下，朝著那濃煙滾滾、火舌開始舔舐內(nèi)部的門洞，狠狠扔了進去！
趙神婆袖中的漆黑骨笛同時湊近嘴邊，眼中爆發(fā)出貪婪的寒芒！她做好了收割兩個魂體的準備！被凡火焚身而死的絕望魂魄，正是最上乘的邪術(shù)材料！
(五) 香鎖化鏈
被無情拋向火焰地獄的剎那，趙小丫眼中最后倒映的，是村民麻木扭曲的臉，是趙神婆隱藏在狂熱下的怨毒獰笑，是門洞內(nèi)彌漫的濃煙與跳躍的火焰……
還有，神臺下，那只渾身覆滿香灰、在痛苦抽搐中，朝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破碎金光的……黃鼬！
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無數(shù)念頭如同炸雷般在黃小乙痛苦混亂的腦海中轟響！
“爹……救我……”小丫眼中最后的光芒。
趙老蔫夜供糙米時沉沒的絕望。
趙神婆投毒時陰冷的笑聲。
自己被獸夾困住的痛苦。
山神像內(nèi)部污穢泥潭中的沉淪……
還有那一縷焦糊卻純凈的信煙……
“吱——————————?。?！”
一聲超越痛苦極限、糅雜了無盡悲憤、絕望、決絕與守護意志的尖銳長嘯，驟然從神臺下那小小的身體里爆發(fā)出來！如同劃破黑暗的最初雷鳴！
它體內(nèi)那根早已繃到極限、遍布裂紋的“金行香火鎖鏈”，在這一聲靈魂長嘯的意志驅(qū)動下，被強行榨取、被強行燃燒、被這絕境中爆發(fā)的恐怖意念徹底點燃！
鎖鏈崩裂！
但不是失控的爆開！
而是……化作一道實質(zhì)的、閃爍著暗淡金光、纏繞著土黃溫潤地脈、核心流淌著悲苦期待香火的長索！
這由它神魂根基強行凝形所化的長索，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凡火的炙烤，精準無比地，在趙小丫幼小的身軀即將墜入火海的剎那，如同神之挽臂，猛地纏繞上去！將她牢牢包裹、拉扯、護在核心！
噗！
包裹住小丫的瞬間，長索的光芒劇烈閃爍，與廟內(nèi)彌漫的濃烈凡俗惡意（香灰、憎恨、火焰的物理熱力）猛烈碰撞！索身上頓時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灼燒的焦痕！但它死死護?。『敛粍訐u！將那份沉重與劇痛傳導(dǎo)回黃小乙的本體！
“砰！”小丫被長索死死纏裹著，拉離了火舌，狠狠摜在了神臺下方最內(nèi)側(cè)、黃小乙的身邊！巨大的沖擊力讓黃小乙口鼻再次溢出鮮血，神魂劇震，那長索瞬間變得虛幻了不少，但依舊死死纏繞守護著！
它那雙流淌著熔巖般金光的琥珀眼瞳，越過廟內(nèi)濃煙，穿透殘破的門洞，死死鎖定了廟外那一身灰衣、手持骨笛的趙神婆！
那目光，冰冷！凝固！帶著破碎的枷鎖重負和滔天的殺意！
(六) 泥胎睜目
廟內(nèi)外，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超乎想象的驚變嚇懵了！
那是什么？！一道金索？！憑空出現(xiàn)？卷走了小丫？！
這是邪術(shù)？！顯靈？！
趙神婆臉上的狂熱笑容徹底凍結(jié)！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駭然！她看得更清楚！那金索根本不是法術(shù)！那是……權(quán)柄！是這破廟殘存地脈和駁雜信力，在主人意志崩解前被強行點燃凝聚的本源之索！是香火神道的雛形權(quán)柄體現(xiàn)！
它怎么可能做到？！一只剛啟靈沒幾天的黃鼠狼？！
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被高階存在凝視的恐怖瞬間攫住了她！比之前的反噬更可怕！她感覺在那冰冷目光下，自己的一切心思、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袖中的漆黑骨笛如同滾燙的烙鐵，再也握不住，“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妖……妖法！大妖顯靈了！快……”她想尖叫，喉嚨卻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只能發(fā)出沙啞的嗬嗬聲！轉(zhuǎn)身就想跑！
村民們的恐懼達到了頂點！未知是最深的恐怖！那道金索和神臺下那雙冰冷的妖瞳，擊潰了他們所有被煽動起來的勇氣！燒死小丫是一回事，對抗能憑空施展“妖法”的存在是另一回事！
“媽呀！真有妖法！”
“快跑！這廟邪乎！”
“神婆救命?。 ?/p>
人群徹底崩潰！鋤頭柴刀丟棄一地，火把也被扔下，驚恐尖叫著互相推搡踩踏著向山下涌去！只想離這恐怖之地越遠越好！
混亂中，趙神婆被一個跌跌撞撞跑過的村民狠狠撞倒在地！冰冷的泥水糊了一臉，枯草和落葉掛滿灰發(fā)，狼狽不堪！她想爬起來，手腳卻因驚嚇和之前的反噬而酸軟！更要命的是，她能清晰感覺到，那廟里冰冷的目光，依舊死死鎖定在她身上！
她怕了！真的怕了！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她顧不得什么寶貝妖魂了！只想活命！
“?。。?！”她用盡最后力氣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心頭精血在那掉落在地的漆黑骨笛上！血咒引動！
嗤嗤嗤！
五個由符紙草桿扎成的小人突兀地從她袖中飛出，沾染上精血，瞬間燃燒起詭異的綠火！這是她保命的底牌——五鬼替身術(shù)！
五個燃燒的綠火小人怪叫著撲向四面八方！而趙神婆本人的身體則瞬間化作一道血影，借著血霧彌漫的遮掩，如同鬼魅般踉蹌著向與人群相反的山林深處沒命逃竄！
廟內(nèi)，黃小乙冰冷的目光只在那血影上停留一瞬，巨大的疲憊和本源透支的痛苦便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它吞沒！那道守護小丫的金色長索再也維持不住，瞬間崩散成無數(shù)微小的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噗通！
它徹底癱軟在布滿香灰的神臺角落，琥珀瞳孔中的金光暗淡如風(fēng)中之燭，沉重的枷鎖感再次勒緊神魂，甚至比之前更甚！體內(nèi)力量一片混亂狼藉，透支嚴重，連一根爪子都抬不動。
劫后余生的小丫蜷縮在它身邊冰冷的泥地上，因驚嚇和窒息，已經(jīng)陷入半昏迷的囈語狀態(tài)，嘴里還無意識地低喃著：“爹……救我……神仙……求……”
就在這時！
那尊一直被激烈斗爭和攻擊所驚動的、塌了一半的泥塑山神像，頭部眼眶部位尚未完全塌陷的兩個泥窟窿中，兩顆由塵土凝結(jié)的、毫無生氣的泥丸，竟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并非真正的眼睛！但就在它“轉(zhuǎn)動”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真實不虛的“注視感”，如同掃過塵土的微風(fēng)，悄然拂過整座破敗廟宇！
黃小乙瀕臨熄滅的神魂之火猛地一跳！一股如同回歸母體般的微弱溫潤感，從那腐朽泥胎深處滲出，極其輕微地滋養(yǎng)著它破碎疲憊的本源。
泥胎……“睜目”了？
廟外，風(fēng)嗚咽著刮過焦黑的屋頂殘余，卷起灰燼。
李家村的第一次除妖行動，以一種完全超乎預(yù)料、雞飛狗跳的方式結(jié)束了。逃下山的人們驚魂未定，看向黑風(fēng)坳的眼神只剩下純粹的恐懼。趙神婆的狼狽逃跑，更是讓她在村人心中的地位轟然坍塌。
而黑風(fēng)坳深處，殘存的煙氣和焦味中，一神（初醒）一妖（脫力）一?。ɑ杳裕?，在這座更加破敗、散發(fā)著焦糊與香灰混合氣息的廟宇中，陷入了死寂的沉眠。
劫波渡盡，余燼未冷。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山下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