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禮物
他翻箱倒柜地找著當初程愈留給自己的盒子。
最后卻在垃圾桶旁邊看到了。
盒子的蓋子上有一個腳印,看尺碼大小幾乎不費什么力氣就能猜出來是林歲歡的腳,沈應淮來不及計較那么多,他只慶幸盒子沒有被打開,里面的東西還在。
打開盒子,最上面是兩張報告單。
紙張已然有些泛舊,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二人結(jié)婚前婚檢的報告單。
他拿起其中一張,是程愈的單子。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每一項都是正常的。
沈應淮的手微微顫抖著,反復確認著程愈的子宮狀態(tài)那一欄,沒有任何問題,沒有多囊......怎么會?他當初雖然沒有看到報告,但是他清楚地記得,程愈說自己查出多囊,為此她還哭了一場。
這么多年,二人都在積極備孕,也的確沒有懷上。
可為什么是無異常?
程愈又為什么把這個當作紀念日禮物送給他?
沈應淮緩了緩情緒,拿起自己的那一張。
只一眼,他渾身如遭雷劈,當即愣在原地。
弱精癥。
是他。
生不了孩子的人是他沈應淮?
沈應淮的雙手顫抖,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他反復確認著,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怪不得......
怪不得每次備孕失敗后,程愈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心疼。
怪不得程愈患有多囊,卻沒有相關(guān)的任何病癥。
沈應淮了解程愈,知道她這樣做是在維護他的自尊心,可越是這樣,他現(xiàn)在越是心如刀絞,沈應淮攤開雙手,無聲地哭泣著。
心情平復后,他拿起了最后兩張報告。
一張是程愈懷孕的報告單。
另一張,是流產(chǎn)的報告單。
時間正是他為了林歲歡丟下程愈的那一次!
原來程愈那么早就知道了......
沈應淮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不斷地給程愈打著電話,一向體面的他此刻語氣中滿是哭腔:“接電話,阿愈,接電話啊......”
“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阿愈,求你了,接電話?!?/p>
沈應淮狼狽地坐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灰白色的圖像,他夢寐以求的孩子分明來過,他卻渾然不知。
身后響起林歲歡的聲音。
“應淮,你怎么了?”
沈應淮回頭,看著眼前這個罪魁禍首,他的目光逐漸變得陰鷙,整個人猛地站起身,死死地攥住了林歲歡的脖頸:“是你,是你破壞了我的家庭,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應淮......你放開我?!绷謿q歡艱難地呼吸著,想要拉開沈應淮的手卻使不上力氣。
眼見著她的臉色逐漸變得烏青起來,沈應淮也沒有放手的意思。
他雙眸猩紅,眼尾溢出一滴淚水。
若不是林歲歡野心昭然,以他的謹慎程度,定不會讓程愈發(fā)現(xiàn)半分,他也就不會失去這個孩子。
林歲歡的大腦缺氧,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模糊,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房門忽然被敲響。沈應淮原本不想理會,直到聽到門外的人問道:“是程小姐家嗎?”
沈應淮的手驀然一松。
他急忙走到門口,可打開門后,那人遞上來的,卻是兩份離婚證。
沈應淮甚至都沒來得及聽完對方的話,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
沈應淮再次醒過來時,自己正在沙發(fā)上躺著。
林歲歡則坐在一旁,一臉興奮地研究著那兩份離婚證。
見他醒了,林歲歡急忙說道:“你們離婚了?應淮,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給我!”
沈應淮一把奪過離婚證。
他將證件貼在心口,一時間又哭又笑。
看著上面的時間,他總算捋明白了一切。
或許從更早的時候,程愈就發(fā)現(xiàn)了一切,這才謀劃了離婚,甚至不惜打掉這來之不易的孩子。沈應淮抬手朝著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扇了兩巴掌。
林歲歡尖叫著撲上來抱著沈應淮的胳膊。
“應淮,她不要你了,你還有我,我愿意和你結(jié)婚,我給你生孩子,我愿意,我愿意!應淮你看看我好不好?”林歲歡就像是個怎么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沈應淮這次完全無視了林歲歡。
他神情木訥地起身,一步步走到臥室里。
躺在尚且還有程愈的溫度與味道的床上,沈應淮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些年,在程愈的愛里,他無比自信,以為程愈愛自己愛的比命都重,以為自己不會翻車,以為自己能夠很好的斡旋在兩個女人之間。
何母說得對。
是他沒有抵抗住誘惑。
他對不起程愈,更對不起從前那么愛程愈的自己。
半晌,他掏出手機,給助理打去了電話。
“無論天涯海角,我要找到阿愈的位置?!彼仨毐M快見到程愈,他要當面和她道歉,告訴她,他的悔恨和愛意。
他的阿愈,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一定不會真的這么離婚的。
......
在瑞典住下來的一周時間里。
程愈幾乎每天都在偶遇何敘川。
超市,餐廳,甚至她在山上拍照時都能遇見何敘川。
她從一開始有些不自然地說著“好巧”,到后來可以隨意自然地與何敘川攀談,二人的關(guān)系也算是逐漸好了起來。
就連自己臨時租的別墅區(qū)的房子都在何敘川家隔壁。
她澆花時,一墻之隔的何敘川又恰好打開窗戶透氣。
“我們之間的緣分似乎太多了些。”程愈笑著看向何敘川,她與沈應淮少年相愛,又經(jīng)歷過一段婚姻,怎么會猜不到何敘川的心思。
若說一次兩次是意外也就罷了,可這么多次,她很難不多想。
更何況,她這套房子是一個莫名出現(xiàn)的中介介紹給她的,分明在最好的位置,租金卻便宜得不像話,最重要的是,她簽合同時,看到甲方是個中文名字。
如今想來,只怕是她住的房子都是何敘川名下的。
何敘川笑了笑,熟練地走下樓,來到程愈的院子。
隔著腰間的柵欄,他將手中多出來的一杯咖啡遞過去,趁著程愈品嘗的功夫,他佯裝不經(jīng)意地開口道:“我把沈家的生意斷了?!?/p>
程愈頓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居然覺得何敘川的語氣有幾分邀功的意味。
“什么原因呢?”程愈問道。
沈應淮雖然在婚姻這件事上背棄了她,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不錯的生意伙伴,而程愈也尚且沒有自戀到認為何敘川做這一切是為了她。
何敘川抬手摸了摸鼻子。
“虧妻者百財不入。”
程愈被他這個說辭逗笑,沒想到一向一本正經(jīng)的何總也會說這種話。
望著她的笑顏,何敘川沒忍住繼續(xù)說道:“更何況,他背棄的是你這么好的女人?!?/p>
“你說什么?”
程愈抬頭,陽光直射過來,她瞇著眼睛,勉強看向何敘川。
何敘川忽然緊張了一下,他轉(zhuǎn)身往回走:“沒什么?!?/p>
程愈沒有揭穿。
二人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她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可她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畢竟何敘川算得上是她在這里唯一的朋友了。
可已經(jīng)走出門的何敘川忽然去而復返。
他抿著唇,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著,看向程愈的目光灼灼。
“程愈,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p>
“你現(xiàn)在是單身了,恰好我也是,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