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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趙偉成第一次走進(jìn)謝家時,廖婷婷全程故作矜持羞怯。
她滿心期待著謝家人的反應(yīng),自然是越亂越好,最好能吵成一團(tuán)甚至是大打出手,卻不料所有人都異常平靜,就連秦逸暖也一樣,她甚至沒把視線從面前的書上挪開一秒鐘,仿佛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玩意兒。
“偉成,你直接帶小廖去她的房間吧。”
趙偉成的媽媽是唯一一個開腔說話的,“錢媽,記得一會兒把小廖的晚飯單獨準(zhǔn)備的一份,送到她房間里?!?/p>
“......趙偉成,你媽什么意思?憑什么讓我在屋里吃飯啊,我這么見不得人嗎?”
廖婷婷當(dāng)場就想發(fā)作,卻因為是初來乍到,還是強忍到了房間。
“我肚子里懷的可是你的親骨肉,你就忍心看著我們母子倆受這么大的委屈??!”
“婷婷,我媽也是為了你好。你剛來,跟大家也不熟,再加上逸暖姐也在,你倆之前......”
“秦逸暖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跟我......嗚!”
趙宏偉沒等廖婷婷說完,就慌忙捂住了她嘴。
“婷婷你別亂說話,在這個家里,逸暖姐是老大,連勝宇哥都聽她的,更別說謝叔跟我媽了?!?/p>
“真的嗎?那她會不會借機欺負(fù)我呀?”
廖婷婷根本就不信趙偉成的話,覺得謝勝宇對秦逸暖不過就是貪新鮮,等過兩天到手了、玩夠了,就從朱砂痣成了蚊子血,卻還是趁機裝可憐。
“肯定不會。還有我呢,我保護(hù)你!”趙偉成當(dāng)即拍著胸脯保證。
轉(zhuǎn)天兒,一家人吃過了中飯,倆老人出門散步,謝勝宇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廖婷婷立馬抓住機會,把秦逸暖堵在了樓梯口上。
“秦逸暖,你知道嗎?周姨死了,上吊死的,是你把她害死的!”
廖婷婷就像是一條毒蛇沖著秦逸暖嘶嘶吐著信子,她興奮地盯著秦逸暖的臉,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或驚恐或失控的反應(yīng)。
可秦逸暖的表現(xiàn)卻讓她大失所望。
“讓開!”秦逸暖冷冰冰 地丟下兩個字,就打算繞過她繼續(xù)下樓。
廖婷婷氣得臉色鐵青,趁著秦逸暖跟她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眼瞧著秦逸暖向前摔去,廖婷婷當(dāng)即得意地?fù)P起嘴角。
只是她嘴角剛揚到一半,就尷尬地僵在了臉上。
因為秦逸暖不光及時抓住了旁邊的扶手,還順勢揪住了她的衣衫前襟。
現(xiàn)在只要她輕輕一拽,廖婷婷鐵定一頭栽下樓梯,幾十層木質(zhì)階梯滾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秦逸暖,我......我警告你別亂來,要不然......”
嚇得話都說不利索的廖婷婷注意到院門開了,她剛想要呼救,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謝勝宇,她的心一下子徹底涼透了。
“廖婷婷,我沒你那么無恥下作,對一個無辜的胎兒下毒手。”
秦逸暖說完便松開手,徑直走下樓,廖婷婷則渾身脫力地癱軟在樓梯上,一直到秦逸暖跟謝勝宇有說有笑地并肩離開,才掙扎著站起身。
“秦逸暖,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
跟衣食無憂卻天天惦記著搞事的廖婷婷相比,周應(yīng)淮的日子就難過太多了。
半夜往他家院里扔磚頭、往門上潑大糞,都是常有的事兒,家里的窗戶更是隔三差五就被砸得稀巴爛,就連家里僅有的兩頭豬跟幾只雞,也讓人偷偷下了耗子藥,全都給藥死了。
至于家里的幾畝地,更是在即將收獲的前一天,被人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周應(yīng)淮知道自己在村里徹底待不下去了,他帶著他媽的骨灰跟牌位,又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趁著夜色離開了。
他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那里。
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來到了一中的院墻外,他想要在離開之前,最后再看上一眼秦逸暖。
周應(yīng)淮很幸運,很快就在操場上找到了想見的人。
他沒敢離秦逸暖太近,就跟只過街老鼠一般躲在陰影下頭,看著昏黃色的路燈下,正在認(rèn)真看書的秦逸暖。
拿著蒲扇的謝勝宇坐在她身邊,不時扇動兩下,替秦逸暖驅(qū)趕著蚊蟲。
倆人并沒有說話,甚至沒有靠得很近,可之間的氛圍卻又是那樣的親密。
“我想去南方,去經(jīng)濟特區(qū)。報紙上不是說了嘛,那里遍地都是金子、到處都是機會,咱倆正好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大展身手!”
周應(yīng)淮突然想起秦逸暖曾靠在他的懷里,手舞足蹈地暢想著倆人的美好未來。
她仰頭看向自己,眼神里充滿了濃烈又真摯的愛意。
周應(yīng)淮無數(shù)次在夢里回到過去,回到秦逸暖尚未發(fā)現(xiàn)真相、深深愛著自己的過去。
可當(dāng)他試圖回應(yīng)秦逸暖時,總會從夢中驚醒,巨大的心理落差每每都讓他痛哭流涕。
如果有可能,周應(yīng)淮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包括自己的生命,只為回到那個時候。
可當(dāng)他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他徹底清醒了,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貪戀著無望的過去,秦逸暖早把它們徹底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