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沒有看我,方才的溫柔蕩然無存,復(fù)而坐在桌前,對黑衣人道:
「你們這些狗奴才的消息倒是靈通,本王剛回京,就迫不及待動手了?!?/p>
對方自然不會與他廢話,雙方激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元景舟果然是疑心我的,不然也不會,用我來擋箭。
「王爺!」
我收了內(nèi)功,身子宛如抽絲撲向為首那人的長劍,胸口頓時一簇殷紅。
千鈞一發(fā)之際,元景舟將我拉回身側(cè),
從桌下抽出匕首,與來人廝殺。
這些都只是暗刃里低級的死士,自然傷不了他分毫,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掩護(hù)我動手。
「你到底是誰?」
死士悉數(shù)倒下,元景舟從身后攬著我,
那把沾滿血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嚨,
「說,本王留你全尸?!?/p>
豆大的淚珠落在他手上,是做戲、亦是真情,
我轉(zhuǎn)過身,強忍著劇痛,
假裝不經(jīng)意觸碰到他脖頸的舊傷,勾起他無限回憶。
「不論晚晚曾經(jīng)是誰,從今往后,是王爺?shù)呐?。?/p>
聞言,他捏住我的面頰,重重吻下來。
這夜他沒有留宿,我知道,在沒有查清我的底細(xì)之前,
元景舟不會犯險。
送他下樓時,承歡樓的???、六皇子元辰迎面走來。
「皇叔,你也是來聽晚音姑娘唱曲的?」
元景舟眼眸微抬,握著我纖腰的手又緊了緊,面上格外不悅。
「聽聞你近來被這里的姑娘絆了腳,莫非正是晚晚?」
元辰面容略帶著幾分書卷氣,聲色爽朗,
說話時一把折扇正巧點向我。
「正是,不過我每次來,似乎都錯過最佳時機。」
我下意識反轉(zhuǎn)手掌,生怕那把折扇飛出的毒針,
傷到元景舟。
7
所幸,我們都安然無恙,
元景舟離開后,我為元辰撫琴,
他幾番欲言又止,一曲終了,
留下了一瓶藥就準(zhǔn)備離開。
我以為他不會問我今晚之事,
臨走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是你第一次失手,我不希望有下次?!?/p>
我沒有說話,任何解釋都蒼白無力。
「你以前認(rèn)識慶王?」
我淡淡一笑,「不認(rèn)識。」
元辰?jīng)]有追問。
半個時辰后,我還是被上了酷刑。
「啪——」
「咱家是不是對你太仁慈了?喂到嘴邊上,你都不動手?」
「瞧瞧你如今你不似人、不似鬼的模樣,這蠱毒的滋味好受嗎?」
刺鞭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我暈死過去,又被冰水潑醒繼續(xù),
父母之仇未報,我還不能死。
咬牙道:「請公公再給我一次機會?!?/p>
那閹人翹著蘭花指,對我訕笑:
「元景舟對你起了疑心,你如何再接近他?」
我抬眸,目光堅定,「入府?!?/p>
「就憑你?異想天開?!?/p>
對方對我的計劃嗤之以鼻,
那之后的兩個月,我被關(guān)在地牢,
體內(nèi)蠱毒如千萬根銀針,時時刻刻扎入五臟六腑,
那群閹黨從不會一刀解決不聽話的人,他們就喜歡這樣折磨。
拉我出苦海的,是阿辰。
「這地方污穢,你不該來?!?/p>
我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對他說,再醒來時,我又回到了承歡樓。
阿辰守在床邊,輕輕替我捋開額前的碎發(fā),
「抱歉我去晚了,沒能阻止他們給你灌藥?!?/p>
我擺擺手,一聲苦笑,
「我還能活多久?」
「最多半年?!?/p>
「足夠了?!?/p>
「晚音,值得嗎?」
我殺過九十九個人,手起刀落,從不手軟,
阿辰是我的主子,理應(yīng)知道緣由,可他卻說:
「若你不愿,我可以送你離開。」
我從他掌心,默默抽出自己冷冰的雙手,
「我背叛了組織,他們不會放過我、也不會因此放棄刺殺」
——我一定要護(hù)他周全。
8
阿辰既能將我送回承歡樓,必然是那老閹賊心存殘念,
讓我繼續(xù)刺殺元景舟。
我陽奉陰違,一面乖乖聽話,得到抑制體內(nèi)毒素的解藥;
一面如脫韁的野馬,擾亂組織的計劃。
元景舟夜行險遭埋伏,我暗中出手,他未覺;
毒信秘送,我先行換信,他不知;
宴上投毒,我假扮侍衛(wèi)提醒,他避禍。
我?guī)状稳?,讓元辰眼皮子底下救走元景舟?/p>
他必定對我這個「伙伴」,失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