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每次結(jié)婚紀念日,林婧瑤都會送我一份“大禮”。
10周年那晚,她帶著一個身著暴露的男模,走進宴會廳,要求我將身上的西裝脫下給對方穿上。
我拒絕并拿出離婚協(xié)議書。
她卻反手甩出一沓照片——
我是被作弄羞辱,最狼狽不堪的模樣。
“蔣明珩,你每次都說離婚,可最后,哪一次不是像狗一樣趴在我腳邊,求我和你復合?”
“你說說,如果這些照片流出去,你那植物人的媽,在醫(yī)院還躺得住嗎?”
可她不知道,我母親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
1.
話音落下,眾人哄堂大笑。
有人起哄開設賭局,賭我多久會求林婧瑤復合,就連林婧瑤帶來的那個男模也來摻和。
他刻意在我眼前展現(xiàn)了自己手上的戒指,語氣奚落的說。
“我沒錢,但我也壓500,不離婚?!?/p>
我盯著男模手中的戒指,突然笑出了聲。
她直接把我們的婚戒,戴在了陪酒男模的手上,羞辱我。
我在心里罵了自己沒出息,一直被人傷透了10年,才下定決心離開林婧瑤。
“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過字了,你只需要簽個名就行。”
這些年,我說過999次要離婚。
但,這是我第一次說離婚協(xié)議書的事。
我摘下手中與陪酒男模手上的婚戒,放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遞到她的面前。
林婧瑤臉色一沉,看了我?guī)酌搿?/p>
或許,也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常年默默隱忍,如狗一般的男人,如今卻突然愿意放她自由和解脫。
她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拿過離婚協(xié)議書當場撕成了碎片。
“經(jīng)常玩這些把戲,你煩不煩?”
“不用拿離婚這件事情來威脅我,畢竟這段婚姻和你,我早就玩膩了?!?/p>
我沉默的垂了垂眸子,從包里又掏出了一模一樣的離婚協(xié)議書。
“既然林總早就膩了,不如就簽字吧?!?/p>
她驟然發(fā)作,用力將我推倒在地上。
“蔣明珩,沒了我,你們一家人吸誰的血,去付你植物人老媽的醫(yī)藥費?”
我沉默的聽著,站起身要離開。
她卻不依不饒,直接打了我一耳光,語氣陰冷,“你走一個試試?”
我摸了摸嘴角的血跡,根本攔得理她,只一心想離開這個地方。
林婧瑤被我冷漠的態(tài)度激怒,干脆破罐子破摔。
拿過我手中的離婚協(xié)議書,洋洋灑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即,她對助理下令。
“把夫人的醫(yī)藥費停了,讓蔣先生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狠心?!?/p>
“你母親的醫(yī)療費還能堅持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里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像一只狗一樣爬回來,求得我的原諒?!?/p>
她笑得洋洋得意,仿佛篤定我不會拿母親的性命開玩笑。
可是林婧瑤。
幾個月前護士一次次,給我遞來母親的病危通知單時。
我無數(shù)次撥打你的電話,想讓你來看我媽最后一面。
你卻說:“老太婆要死了?這又是什么新編的謊言,你想讓我回去,沒必要咒自己媽吧?”
當晚我母親就去世了,這世界上唯一最愛我的人走了。
林婧瑤,你再也威脅不了我了。
看著眼前女人篤定的眼神。
我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隨便你,冷靜期后,民政局見。”
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行李,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徑直離開,沒有回頭。
才離開沒多久,手機就響了,我看了一眼,是我爸打來的。
遲疑了好一會兒,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那邊怒不可遏的聲音,隔著手機,如同炸裂一般的傳了過來。
“蔣明珩,你是不是活膩了?!居然敢林總提離婚,快點給我滾回來!”
我不想回去。
爸爸在媽媽住院期間和隔壁鄰居阿姨好上了,兩人做起了姘頭,那房子是他們的家。
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
但媽媽的骨灰盒還在那,既然要走,我就得一起帶走。
邁進玄關門,迎頭一巴掌就差點扇在了我的臉上。
今天已經(jīng)被林婧瑤打了一次,他不想也沒必要再忍受第二次了。
我握著他的手腕,把他推開。
喝了很多酒,站都站不穩(wěn)。
似乎沒想到我會反抗他,他睜大了帶著血絲的眼睛大罵:“你這個不孝子
想把我的活路斷了,沒有錢我以后還怎么去賭,這是要逼死我!她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媽媽去世,爸爸隱瞞了消息,這樣可以源源不斷收到傅氏集團打來的錢,可如今我提出了離婚,錢也徹底的沒了。
阿姨忍不住開口:“明珩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林總那身價,多少人想攀還攀不上呢,你怎么一點也不知道惜福??!”
我冷淡的開口,“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你們不必再勸。”
“今天,我也只是回來拿點東西就走,以后我也不會回這個家,你們以后結(jié)婚領證也不用通知我?!?/p>
說完,我便回了房間。
我爸氣急敗壞,“白眼狼,這個家有什么東西是你有資格拿走的?”
“還是說,你回來是為了你媽?”
我臥室床頭放著的骨灰盒不見了,聞言,我的心陡然見提起,轉(zhuǎn)頭看去,果真看到我媽的骨灰盒在我爸手上。
我冷了臉,急步的走過去:“給我,你不配拿......”
“砰!”的一聲巨響。
盒子被砸在了地上,灰白色的粉末散落一地。
“老子不配?你竟然敢說老子不配?!”
我腦子里緊繃的一根弦突然間崩斷。
我瘋了般的撲過去,狠狠的將他推翻。
“這是你的妻子,是你結(jié)婚幾十年的發(fā)妻,你還是人嗎?!”
短短一句話,點燃了我爸的怒火,他拿起旁邊的啤酒瓶,狠狠的砸向了我的額頭。
砰的一聲。
鮮血直流,染紅了我白色的襯衣。
阿姨忍不住失聲驚叫:“老姜,別打了,會出人命的!”
我抬眸,滿頭的血流下來,看向了同樣不知所措的我爸。
他盯著我看了好幾秒,眼底沒有一絲憐憫和愧疚,更像是浮起一絲怪異的驚喜。
隨后他拿出手機,對著我受傷的臉,拍了好幾張?zhí)貙懙恼掌?/p>
然后迅速撥打電話。
電話接通,我爸語氣中是遮掩不住的討好。
“傅總,聽說我兒子又惹你不高興了?你放心,我已經(jīng)好好教訓過他了!你看看照片,我絕對沒手軟,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這一次?!?/p>
“畢竟你們從學生時代就開始戀愛,現(xiàn)在也結(jié)婚十年了,哪能說離就離啊,更何況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逼他和你分手,可話說回來當初你出了車禍,是我兒子......”
電話那頭,林婧瑤漠然的聲音響起:“我出車禍,關他什么事?他出一分力了嗎?”
我爸愣了一下,急聲繼續(xù)道:“對對對,都是傅總福大命大,可他當初確實也......”
林婧瑤語氣像是不耐煩到了極點:“要錢?”
我爸眼神一亮:“對對對,這醫(yī)藥費可不能斷呀?!?/p>
話音未落,有一道清朗的男聲,從電話那面?zhèn)鱽怼?/p>
“婧瑤,是蔣明珩不懂事,沒必要牽連阿姨吧?”
“還是你心善?!绷宙含幵谀穷^嗤笑一聲,“想要我繼續(xù)付錢,那就讓蔣明珩像狗一樣爬著來求我原諒?!?/p>
我爸看著掛斷的電話,氣得破口大罵。
“我把你打成了這樣,她居然不管不問,當年她車禍你真是白救她了!我不管你怎么做,必須要點錢過來,我欠了一屁股債,還等著拿錢去翻盤呢!”
“你要是拿不過來,老子弄死你!”
我神色麻木。
將地上還能撿起來的骨灰,放進骨灰盒里。
沉默的抱著骨灰盒離開了。
母親還沒有生病時,我曾以為自己很幸福。
大學我和林婧瑤校園戀愛,她隱藏了馬甲,我以為她是普通人,我們談普普通通的戀愛,規(guī)劃著屬于我們的未來。
可惜,母親發(fā)現(xiàn)了父親劈腿的事實,一氣之下腦溢血,從此變成了植物人,需要高昂的費用維持生命。
簽手術(shù)單,夫妻是第一順位。
我爸不愿掏一分錢,威脅我跟林婧瑤分手。
他嫌棄林婧瑤家窮,那不出錢來接濟,叫我去找個富婆,如果拿不出錢來,就要前放棄治療的協(xié)議書。
我妥協(xié)了。
在林婧瑤親手給我做了一個生日蛋糕后。
我用力砸碎,為了避免她繼續(xù)糾纏,說出了我認為這輩子最惡毒的話。
然后分手,開始到處相親。
有錢的老女人要么油膩,要么有各種惡俗惡心的癖好。
而我如此不堪的場面,被林婧瑤看見,她嗤笑著拉起了我,來到了一輛蘭博基尼車旁:“蔣明珩,你不就是想要錢?錢我多的是!”
她帶著我一路狂飆,最后剎車不急出了車禍,我背著她走了幾十公里的盤山公路,到了醫(yī)院門口才徹底昏了過去。
醒來之后,我爸知道了林婧瑤是實打?qū)嵉母患仪Ы稹?/p>
找借口把她約了出來,下藥迷暈了我和林婧瑤,事后還找來了記者將整件事情鬧大曝光,逼得林婧瑤差點身敗名裂,忍著惡氣嫁給了我。
我想她恨我這么多年,也是情有可原。
畢竟,我拜金踹了她,又連累她一個女孩子手里這么大的恥辱。
所以我不怨她了,一切都放下了。
沒多久,林婧瑤身邊的人轉(zhuǎn)了一張照片給我看。
照片里的男孩站在林婧瑤身后,笑起來的樣子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她對她,是不一樣的。
林婧瑤身邊的情人無數(shù),每年都會帶著情人參加我們的紀念日,可她只是把那些男人當成和我賭氣的工具。
唯獨這個男人,她沒有不尊重她,反而以朋友的姿態(tài)相處,和他拍情侶照片,吃飯,看電影......
好像我們大學時的戀愛那樣,普通又甜蜜。
我簡簡單單的回復了兩個字:“恭喜?!?/p>
如果我的離開,能讓她也擁有自己的幸福,那么離婚這件事,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我申請了出國留學的資質(zhì),留在國內(nèi)的時間,我在好兄弟的酒吧幫忙掙點外快。
可卻意外的遇見了那個男人。
林婧瑤的朋友拉了那個男人一把:“這就是你婧瑤姐姐的老公,你看你們是不是長得有點像?”
男人不服氣的朝我翻了個白眼,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我叫鄒煜,你就是蔣明珩?”
她對著我笑,可是笑意并不達眼底。
“真是奇怪,婧瑤怎么會和你這種老男人在一起?他們都說我長得像你,可我不這么覺得,勸你識相點,趕緊離婚?!?/p>
我點頭:“那你要好好勸勸她,早點跟我把離婚證領了。”
他仿佛被我這句話刺激到了,猛然變了臉色。
“不被愛的人才是小叁,你才是那個多余的人!”
我還想說些什么。
鄒煜卻直直的看向我的身后,忽然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手掌被劃出深深的傷口,流了一地的血。
“誰把他弄傷的?”林婧瑤突然從遠處跑來,他臉色鐵青的看著我。
我道:“看樣子,應該是我弄的。”
鄒煜瞪我,大聲嚷著:“是,是我活該,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婧瑤沒有關系。”
“蔣明珩你太過分了。”林婧瑤狠狠的盯著我,“你一邊想要和我離婚,一邊又去毆打辱罵我的朋友!”
她將鄒煜拉到身邊,走前冷漠開口。
“明天就是你母親醫(yī)藥費的最后一天,如果你不想你媽被趕出醫(yī)院,那你就先低下你高貴的頭,和鄒煜真誠的道歉,再求得我的原諒!”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了。
我突然很好奇,林婧瑤。
如果你明天等不到道歉的我,你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第二天,從早上開始,我就一直收到林婧瑤的微信。
“今天我把我朋友都邀請了,你準備好你的道歉了嗎?”
“只要你態(tài)度誠懇,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可以做我的丈夫,我也會繼續(xù)資助你母親后續(xù)的醫(yī)療。”
“晚上8點,老宅不見不散?!?/p>
夜幕降臨,8點還沒到,傅家老宅就擠滿了人。
都是來看我笑話的。
眾人議論紛紛:“大家猜猜,這一次她又會編造什么理由,求得傅總的原諒?”
“傅總,要不這次真離了算了,這樣一個吸血鬼不值得,還不如鄒煜懂事!”
鄒煜在一旁含情脈脈的看著林婧瑤。
而她卻緊緊的盯著手表上的時間。
我竟然遲到了。
她又給我發(fā)來微信。
“你現(xiàn)在人到哪里了?你已經(jīng)遲到了,我再給你30分鐘的時間!”
這條消息發(fā)過去的時候,顯示發(fā)送失敗,前面多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我把她拉黑了。
林婧瑤的好姐妹顧淑儀忍不住調(diào)侃:“姐妹,蔣明珩這一次不會是認真的吧?真的下定決心要離婚了?”
她皺了皺眉頭:“不可能,蔣明珩把他母親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離不開我?!?/p>
這時,顧淑儀新談的男朋友忍不住開口。
“你們說的,難道是華城醫(yī)院6602病房的蔣莫如嗎?”
“那居然是蔣明珩的媽媽啊,可她,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過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