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這時,宴會主人宣布了一個小游戲。
情侶上臺合奏鋼琴,最佳表演者將獲得一套珍貴腕表作為彩頭。
"那套腕表我想要很久了!" 林時川眼睛一亮,拉著謝晚煙的袖子說,"晚煙,過陣子就是我生日了,你和沈先生能不能幫我贏回來?"
周圍的紈绔們頓時笑起來:"時川,你這不是為難人嗎?沈先生連德語都不會,怎么會彈鋼琴這種上流社會的東西?"
"不如你和謝小姐一起表演吧。" 有人提議。
林時川看向謝晚煙:"可以嗎?"
謝晚煙淡淡點(diǎn)頭:"可以。"
林時川得意地瞥了沈煜一眼:"那我就暫時借用一下晚煙啦。"
兩人走上舞臺,琴聲響起的那一刻,全場安靜下來。
林時川的指尖在琴鍵上飛舞,謝晚煙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他們才是默契十足的情侶。
賓客們贊嘆不已,臺下的沈煜也被林時川的朋友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
"沈煜,看到?jīng)],這才是金童玉女,你一個德語都不會說,鋼琴也不會彈的土包子,怎么配得上謝家繼承人?你要是識相點(diǎn),就趕緊自己滾。"
"聽說你之前住在城西貧民區(qū),那種破地方,居然也能住人?難怪一身窮酸味。"
"一個窮小子,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別自取其辱了。"
刺耳的笑聲像玻璃渣子般扎進(jìn)耳膜。
沈煜攥緊拳頭,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人故意伸腳絆倒。
他重重摔在地上,鉆心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還沒等他緩過勁來,一只皮鞋就踩上了他的手腕。
"哎呀,不好意思。" 踩著他的紈绔故作驚訝,鞋跟在他手指上惡意地來回碾壓,"沒看見你呢。"
"咔" 的一聲脆響。
沈煜疼得眼前發(fā)白,本能地抬頭看向鋼琴前的謝晚煙。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徒勞地用眼神求救。
謝晚煙果真往這邊看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
然后,她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樣,淡漠地收回了視線,繼續(xù)專注地為林時川翻樂譜。
沈煜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想起三年前,他在超市打工時不小心傷了手腕,謝晚煙急得直接翹班沖過來,硬是拉著他去診所拍片。
醫(yī)生都說 "小問題不用處理",她卻固執(zhí)地守了他一整夜,生怕他出什么問題。
而現(xiàn)在,他被人生生踩斷手骨,她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
謝晚煙和林時川相視一笑,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
"呃啊 ——!"
尖銳的鞋跟再次碾下,沈煜清晰地聽見自己腕骨碎裂的脆響。
劇痛如潮水般漫過每一寸神經(jīng),視線開始扭曲模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聽見鋼琴曲終,掌聲雷動。
......
沈煜醒來的時候,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醫(yī)生正在和謝晚煙交代病情:" 謝總,沈先生的腕骨呈粉碎性骨折,即便痊愈也會留下永久性損傷,再也提不起重物,十指連心,接下來一個月他都會疼得夜不能寐,一定要派人好好看護(hù)。"
沈煜臉色驟然慘白。
他下意識抬起手腕,想伸手去拿床頭的水杯,可手腕傳來的劇痛卻讓他將其失手打翻。
"啪 ——"
玻璃碎裂的聲音讓醫(yī)生和謝晚煙同時回頭。
醫(yī)生嘆了口氣離開后,謝晚煙連忙走到床邊,給他重新倒了一杯水。
遞給他后,她眉頭微蹙,猶豫幾番才終于開口:"抱歉,我當(dāng)時在彈琴,沒看到你摔倒。還疼嗎?"
沈煜看著她的臉,第一幕便是想起她在鋼琴前溫柔凝視林時川的模樣。
她是沒看到,還是根本不在意。
他緩緩閉上眼,竭力壓住心頭傳來的那抹痛意,一字一句道:"我要報(bào)警。"
謝晚煙愣了一下:"什么?"
"你剛才沒聽見醫(yī)生說的話嗎?" 沈煜抬起打著石膏的手,聲音發(fā)抖,卻倔強(qiáng)地不讓淚落下,"我的手廢了,難道不該讓那些人付出代價(jià)?"
謝晚煙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只是不能提重物而已,現(xiàn)在不是以前,你已經(jīng)不需要再做那些粗活。"
她頓了頓,"他們都是時川的朋友,你要追究,時川會很難堪。一定要把事情鬧這么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