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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洛陽城門口一車車的禮金往外運,兩邊聚集了交頭接耳的百姓。
這些禮金都貼著白家的徽記,隊伍后方還跟著格格不入的一輛囚車,程時安眼神呆滯癱坐在內(nèi)惹人注意。
有人議論:“這不是白家姑爺嗎,怎的變成這副鬼樣子?”
人群中另一個男子開口:“你有所不知,他可是傷了白小姐心上人,如今正是要押著他前去負荊請罪呢?!?/p>
白芊芊端坐在精致華貴的馬車里,手里攥著赤紅色婚書。
婚書上寫著:“白氏芊芊,前來求嫁沈氏沈昭?!?/p>
往下便是一列的禮金單子:玉雁一對,金手鐲二十只,玉如意一對,紅寶石頭面一套,古董字畫若干,各色織造綢緞三百匹等等。
清單上隨便一樣東西拎出來,都足夠普通老百姓一輩子的嚼用。
比起當初嫁程時安的規(guī)格,整整多了十倍不止,幾乎快要將白府家底掏空。臨行前,白母好幾次哭暈了過去,卻仍舊無法阻擋她前去鬼域求親的意愿。
“沈昭,我一定會讓你重新回到中原,回到我身邊做我的夫君。”她合上婚書,眼神堅定透著幾分瘋狂。
馬車一路朝北駛?cè)?,三后日才抵達地圖上的重要分叉口,因地圖殘缺不全,白芊芊只能兩條路都試一試。
一來一回又浪費一日的時間,好不容易找到正確的路,遠處的山谷突然沖出團團黑霧漫天,隨行的車夫與管家瞬間七竅流血而亡。
她躲在馬車內(nèi)逃過一劫,待毒氣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一旁還寫字八個大字:“非我族類,入內(nèi)必死!”
白芊芊沒有絲毫猶豫,拿著粗繩捆綁住奄奄一息的程時安,兩人一前一后的走進洞口,洞口光線昏暗瞧不清任何方向,只能憑著直覺前進。
黑黢黢的墻壁上時不時傳出細細碎碎的爬行聲,像極蟒蛇在吐信子。
“白芊芊,你要帶我去哪?”程時安難得恢復清醒,上下扭曲著想要掙脫束縛。
一個不慎滑倒在地,肩骨傳來斷裂的聲響。
白芊芊恍若未覺,緊緊攥著繩子拖行。
只要再快一點,走得再快一點,她便能見到沈昭,他一定會原諒自己的,一定會的......
秉持著這樣的信念,兩人在暗無天日的洞口不知疲倦的前進,慢慢的一束光亮透了進來。
她餓得頭暈眼花,顧不上仔細觀察,朝著光亮的地方靠近,下一秒,洞口劇烈晃動泥土分裂。
“啊......!”
他們掉入一片密林,身上傳來陣陣劇痛。
白芊芊眉頭緊蹙,剛一睜眼就與一只身形巨大的雄獅對視,危險的氣息悄然彌漫開。
不單單是獅子,四面八方的叢林冒出蟒蛇、老虎、以及張著大口的蝙蝠,不斷朝著他們逼近。
她一不知百姓疾苦的千金小姐,那見過此等巨獸,嚇得連腿都軟了,程時安更是兩眼一閉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隨著獅子發(fā)出一聲怒吼,尖叫聲驚擾了上方飛行的雀鳥。
——
與此同時,鬼域大祭司宮殿內(nèi),沈昭坐在梳妝鏡前,臉頰上的疤痕已然淡了許多。
“夫君真好看,叫我春心異動?!?/p>
蘇妙然單手支撐靠在桌邊,歪著頭靜靜的盯著他,眼里的春水滿得幾乎快要溢出來。
他垂下眼眸,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蘇妙然,不許喊我夫君,太肉麻了,叫旁人聽見,我在鬼域還有何威嚴?”
說出來的話看似嚴肅,實則更像是眷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自那日坦露心扉后,蘇妙然日日纏著他,像麥芽糖似的黏糊糊的趕都趕不走,他的態(tài)度也一日一日的軟化,最終半推半就的默許了。
關(guān)于白芊芊,他已經(jīng)很久不再想起了。
在中原生活的那一年,仿佛過眼云煙不復存在。
與其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不如選擇十幾年來如一日愛她的蘇妙然。
見他發(fā)愣,蘇妙然不滿的欺身而上,誘惑的紅唇如星星點點落在其脖頸處。
待脖頸處充滿曖昧的紅痕,一吻散去,她委屈的警告:“不許想旁人,只可以想我,不然我就把你關(guān)起來,一輩子都不讓你出去。”
沈昭瞧著她認真的神色,笑著的點頭答應。
因為以他的了解,蘇妙然一旦瘋起來,真做得出金屋藏嬌的舉動,但那也沒關(guān)系,他并不是沒有自保能力。
見他點頭后,女人輕笑一聲,臉頰貼了上來:“夫君……與我成親好不好?”
這次,他猶豫了。
他享受被愛的感覺,卻懼怕陷入姻緣的困境中。
他怕蘇妙然在成親后會逐漸厭倦,會如那些三心二意的人一樣朝三暮四,他在洛陽已然見過許多等不到丈夫歸家的可憐婦人。
他面露猶豫,手指緊張的摳著袖口的花邊:“蘇妙然......我......”
未等話說完,一枚墨綠色戒指憑空出現(xiàn),巧妙的套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