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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又如何?”
林悅兮劇烈咳嗽,血沫濺在他襯衫領口。
“你連維生素都能換成避孕藥,會想要這個孩子?”
她突然抓住他胸前的領帶,把染血的嘴唇貼到他耳邊。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娶我不過是為了應付家里?!?/p>
蘇沐宇的怒吼淹沒在玻璃爆裂聲里。
暴雨裹挾著冷風灌進宴會廳,吹得滿地協(xié)議書獵獵作響。
他抱起林悅兮沖向電梯時,懷里的人突然輕笑:“你不是最愛干凈?別弄臟了你的高定西裝......”
急診室的紅燈亮起時,蘇沐宇盯著掌心的血漬,聽見身后傳來夏之遙尖銳的哭喊:“沐宇!我們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嗎?你怎么臨時變卦了!”
他猛然轉(zhuǎn)身,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之遙,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消毒水氣味刺進鼻腔時,林悅兮盯著手術門上方的紅燈,指尖掐進掌心。
護士攥著便服的手懸在半空,聲音發(fā)顫:“林小姐,您確定要偽造死亡證明?蘇先生現(xiàn)在守在門口?!?/p>
“幫我把衣服換下來?!?/p>
她掀開被子,血液已經(jīng)洇開暗紅痕跡。
“他不會輕易讓我離開的?!?/p>
上周在咖啡廳聽見的對話又在耳邊響起,夏之遙的笑像冰錐:“你以為他真的愛你?不過是可憐你跟我有一絲相似罷了。”
消防通道的鐵門【咔嗒】合上時,手術室方向傳來巨響。
林悅兮扯下發(fā)飾塞進包底,就聽見蘇沐宇的怒吼穿透兩層樓道:“開門!我要見悅兮!你們這群庸醫(yī)......”
下一秒,拐角處的電子屏突然閃爍,機械女聲響起:“婦產(chǎn)科手術室,病人搶救無效,宣布臨床死亡。”
她扶住樓梯扶手往下跑,鞋跟在瓷磚上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
三樓拐角的氣窗里,蘇沐宇正被四個保鏢按在墻上,西裝領帶歪成死結,鏡片后的眼睛猩紅如血。
“蘇先生,請節(jié)哀?!?/p>
醫(yī)生的聲音傳來,林悅兮提前錄好的音頻混著電流雜音響起。
“這是林小姐最后的遺言!”
“別讓他......靠近我。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蘇沐宇?!?/p>
男人的掙扎突然頓住。
林悅兮看見他慢慢滑坐在地,指尖無意識地抓向地面,像在尋找什么。
那枚她親手戴上的婚戒還套在他無名指上,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多諷刺,明明從夏之遙回國的那一刻他就該摘下來的。
“林小姐......”聲音從樓梯下方傳來,林悅兮迅速套上風衣遮住染血的裙擺。
老陳遞來車鑰匙時,手都有一些顫抖:“路線都安排好了?!?/p>
她最后望了眼手術室外的場景。
蘇沐宇正抓著醫(yī)生的白大褂嘶吼,眼淚混著鼻涕糊在臉上,再沒有平日里矜貴的模樣。
可這又如何呢?當他把維生素換成避孕藥時。
當他在書房任由夏之遙解開襯衫紐扣時,有些東西早就死了。
醫(yī)院后門的冷風灌進衣領,林悅兮摸了摸小腹。
那里還貼著流產(chǎn)時的創(chuàng)可貼,醫(yī)生說她這輩子可能都很難再懷孕。
也好,反正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林悅兮換了三輛車。
直到上了出租車駛離時,林悅兮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手機在包里震動,是蘇沐宇發(fā)來的消息:“悅兮,別離開我?!?/p>
她盯著屏幕冷笑,按下刪除鍵,隨手就把手機給扔了出去。
雨滴開始砸在車窗上,林悅兮靠向座椅。
“師傅,去機場?!?/p>
她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婚禮那天蘇沐宇說的話:“悅兮,我會護你一生。”
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而她,終于親手撕爛了這場騙局,哪怕代價是從此在黑暗里茍活。
林悅兮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突然笑了。
這場戲,終于該落幕了。
蘇沐宇踉蹌著撞進廚房時,冰箱的藍光映出料理臺上積灰的燕窩盅。
那是林悅兮生前每天清晨都會為他燉的。
不銹鋼鍋柄還留著她掌心的溫度,此刻卻凝著干涸的醬汁。
“先生,該換襯衫了。”
保姆捧著熨燙好的藏青西裝站在廚房門口,視線落在他皺成咸菜的真絲襯衫上,袖口還沾著昨夜嘔吐的痕跡。
蘇沐宇充耳不聞,指尖摩挲著威士忌瓶標簽:“她總說燕窩要隔水燉,火大了會化......”
“你說…她是不是躲在衣帽間?等著看我穿錯袖扣的笑話?”
保姆喉頭滾動,終究沒敢接話。
蘇沐宇突然沖過去扯下領帶,對著空氣怒吼:“藍色領帶配銀袖扣是你說的!現(xiàn)在為什么不罵我?嗯?你最討厭我亂搭配?!?/p>
半夜,蘇沐宇抱著空酒瓶滑進地毯,目光定在餐邊柜上的相框。
林悅兮穿著旗袍溫婉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