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慕寒聲在外是冷面判官,卻寵我入骨。
甚至在被人追殺時為了護我跌落懸崖。
我從崖底一步步背他回府,可他還是成了活死人,昏死過去。
婆母為了子嗣挑選七個貌美女子侍奉他,我跪下求她:“婆母!我精通醫(yī)術(shù),我能讓他醒來,阿聲最重名節(jié),他不喜歡這樣!”
可當晚七個女子被送進來,我在屋外聽了一夜屋內(nèi)女人的喘息。
一年后他終于醒來,拉著我的手:“雪兒,你且安心,我會把她們遣散,你才是我唯一的妻?!?/p>
可沒過多久,我剛得知自己有孕便到開封府,卻看到他正把耳朵貼到一個女子的孕肚上:“瑤瑤,他踢我了!”
她正是伺候慕寒聲當中的第七個。
我渾渾噩噩回到府中,他終究負了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第二日,我莫名被架到公堂,慕寒聲坐在臺上。
林星瑤下身血流不斷,搖搖欲墜:“慕夫人,我從沒想過與你爭慕大人,可你為何要害了我孩兒!”
我被堵著嘴,只能用喉嚨嘶喊,慕寒聲一字一句:“你雖是我的妻,犯了錯也應認罰?!?/p>
可他忘了,那人走之前說過他若負我,定會將我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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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罪婦江雪燼!下毒謀害胎兒,杖責二十,并,處以夾指刑。”
我聽著慕寒聲不帶任何感情的開口,卻沖下臺抱住林星瑤:“瑤瑤,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夾指刑!
他這是要廢了我的手,他明知我喜愛醫(yī)術(shù)!手廢了,該如何施針!
我被官差壓到地上,我拼命掙扎:“唔......唔唔......”
我想求他,告訴他我有了身孕,可嘴卻被死死堵住。
板子一個個打到我身上,雙手鮮血淋漓,卻不及內(nèi)心疼痛萬分之一。
“這慕夫人居然是這種人!”
“慕大人為人真是剛正不阿,就算寵慕夫人,也不會徇私枉法?!?/p>
“沒想到慕大人這么好的判官娶了個這樣的夫人啊!”
周圍議論紛紛,我卻只感受到肚子里的生命一點點消失,徹底昏迷過去。
再醒來,只聽到大夫唉聲嘆氣:“大人,慕夫人這胎實在是保不住了?!?/p>
我睜開眼,只見慕寒聲握住我的手,眼底一片烏青:“雪兒......你為何不告訴我你已有孕,若你告訴我,我......”
我抽出血淋淋的手,努力睜著眼,可眼淚還是流了出來:“我如何告知你,你一開始便已定了我的罪......”
“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他把我扯到懷里:“雪兒,我是判官,你知道我做事一向公正,就算你是我的妻,我也不能......”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啊,他是判官,可他卻不顧身份沖下案臺抱住林星瑤。
往日他即使寵我,我去衙門找他總要等他幾個時辰,他從不會為了我有任何逾矩。
淚水滑落,我推開他:“你我和離吧,既然你喜歡她,那我便給她騰位置?!?/p>
“你說什么?”他聲音沙啞?!澳阋c我和離?就為了這件事你便要與我和離嗎?”
“雪兒,別鬧了,江家只剩你一個人,你父母早已戰(zhàn)死沙場,你出了慕府又能去哪?”
心臟猛然一縮,當初爹娘戰(zhàn)死的消息傳來幾乎要了我半條命,他便下令不再讓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如今,他卻......
果真如此,你摯愛的人總能知道如何傷你至深。
“大人,林姑娘如今肚子疼得死去活來,您快去看一眼吧!”
“大夫都是干什么吃的!”他眉頭緊皺,向來平靜的語氣卻罕見的帶了怒意。
他立馬起身便要走,只留下一句,“雪兒乖,等你養(yǎng)好了,我們再生一個孩子?!?/p>
春桃流著眼淚抓著我的手:“小姐,大人他怎么能這樣啊,那林星瑤當初不過是個舞女,您剛剛小產(chǎn)......”
是啊,她當初不過是個舞女,可偏偏他喜歡啊。
入夜,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還是不敢相信不過過了兩日,我和慕寒聲就因為一女子變成了如今這樣。
“聲哥哥,你快來啊,你抓不到我~”
“瑤瑤調(diào)皮,抓到你啦!”
沒一會兒,便傳來了林星瑤的嬌喘,甚至慕寒聲嘴里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
自從與他成親,我便知道他作為判官,自然要時時克制,同房也只是隔幾日一次。
就連同房之時他也不讓我發(fā)出聲音,說是有辱斯文。
可如今,他卻打破了自己的所有的規(guī)矩。
2
第二日,我照例要給慕夫人問安。
我知道,慕寒聲不給我和離書,我是離不開慕府的,只能求慕夫人。
“哎呀婆母,您放心,瑤兒是好孕體質(zhì),定能給慕家綿延子嗣?!?/p>
“好好好,你能這樣想我便放心了,怪不得聲兒喜歡你,嘴這么甜我這個老婆子也喜歡啊。”
屋內(nèi)婆母拉著林星瑤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我剛進門,婆母的聲音就冷下來:“這時候才過來,果然是將軍府出來的,沒規(guī)沒矩!過兩日瑤兒就要進府,你操辦一下?!?/p>
我攥緊手心,跪下請安:“婆母既然也喜歡林星瑤,還望婆母準我與慕寒聲和離?!?/p>
林星瑤眼睛頓時一亮,可慕夫人卻皺著眉:“什么和離,瑤兒不過是進府做個妾給慕家綿延子嗣,你嫁進來這么多年也沒給慕家添丁,和離了有人要你嗎!”
“你在這跪上兩個時辰!”
我強忍著肚子下墜的痛感。
我知道,她不準我和離,不過是因為我是將軍府遺孤,能讓慕寒聲官路坦途。
“雪兒,你怎么跪著,你昨日剛小產(chǎn),快起來。”
慕寒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聲哥哥,過兩日我便要進府,婆母讓姐姐操辦,可姐姐…她…她卻以和離威脅我。”
快要扶起我的手卻在聽到林星瑤的話后迅速抽離,聲音冷了幾分:“雪兒,我說過了,你是我唯一的妻,她進府中也不過是妾,不會和你爭搶什么。”
“既如此,那你便跪著吧,過幾日納妾你好好操辦?!?/p>
飯桌上傳來他們的說笑聲,我身下突然開始血流不斷。
慕寒聲還時不時看向我,見我衣裙變成血紅,就要起身,“雪兒!你…”
“哎呀,聲哥哥,我也是前幾日小產(chǎn),都沒有事,昨日,還和你......沒想到姐姐用這種手段博取同情?!?/p>
他頓時甩了甩衣袖,拉住林星瑤的手:“瑤兒,我?guī)闵辖郑瑴蕚淠忝魅者M門穿的衣服,你值得穿最好看的。”
他們都走后,春桃扶著我起來:“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啊......”
她扶著我回房,遞給我一封信。
是從邊關(guān)寄回來的,他就要回來了。
我剛收起來信,正要躺下。
慕寒聲就帶著林星瑤進來:“雪兒,我記得你我成婚時的婚服還在,瑤瑤說再買婚服浪費銀子,不如你的婚服給她穿吧。”
我她瞳孔驟縮,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骸澳胶?,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的婚服是我成婚前阿娘一針一線為我繡的。
我每日都能看到她屋內(nèi)蠟燭燃到黑夜,她只是揉著我的頭發(fā):“我的雪兒幸福就好了?!?/p>
可如今,他要我把阿娘留給我的最后東西讓給一個外人?
我用盡力氣坐起:“不可能!除非我死!”
3
“雪兒,你別鬧了,你命人下毒害死瑤瑤腹中的孩子,這就當是給她賠罪了?!?/p>
眼角的淚水滑到嘴里,真是苦澀,“你還是不信我......我的孩子也沒了?。∥疫€挨了二十大板。”
他眼底閃過一絲,卻一閃而過,“來人,把柜中的婚服拿來?!?/p>
我沖到柜前,拼命阻攔:“不!誰都不能碰!”
可還是被人狠狠推倒,頭被撞到,血流了滿臉。
我顧不得,伸手去搶林星瑤手里的婚服。
“撕拉---”
我剛碰到,婚服就被扯爛,林星瑤跌倒在地:“姐姐,你若不愿,我還你就是了,你為何要推我?”
我來不及開口,只是蹲下?lián)炱鸨凰籂€的婚服。
可隨之而來的是慕寒聲的巴掌,他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我抹著嘴角的血。
“江燼雪!不過是一件衣裳,你如今怎么如此惡毒!”
“把衣服拿走,就地焚燒!”
我死死抓住,護在懷里:“慕寒聲,我求求你,求你了,這是阿娘留給我最后的東西了,我可以給她道歉......”
我重重磕著頭,一個又一個。
慕寒聲嘆了口氣,我知道他就要松口了。
“哎呀,我的腳腫了,好痛啊聲哥哥!”
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林星瑤后,又冷冷開口:“就地焚燒!我與瑤瑤成婚,你不必過來,這幾日你就在這好好反??!”
“不!”
可慕寒聲早已抱著她離開。
看著被燒的婚服,我就要沖過去,卻被春桃抱?。骸靶〗?.....不能去!”
不一會兒,婚服早已被燒成灰燼。
我捧起一把把灰,想要復原,可沒有任何可能......
“阿娘,我讓您失望了,我以為我會幸福一輩子......”
............
我與慕寒聲相識十年。
十年前上元節(jié),我偷溜出府,被人調(diào)戲,他路過救了我,自己卻被打得鼻青臉腫。
那時起,我便喜歡上他。
少男少女的情竇初開,總是那么美好。
他為我讀書,教我練字。
我喜歡醫(yī)術(shù),他便做我的藥人。
可我爹娘戰(zhàn)死沙場,我成了孤女,除了皇上的嘉獎,連親人都沒有。
他卻陪著我,不顧反對娶了我。
持續(xù)的鞭炮和喇叭聲把我拉了回來,今日便是林星瑤進府的日子。
府里到處是紅燈籠,除了我的屋子一片死寂。
“小姐,大人他…請了許多官友,大擺筵席,這哪里像是娶妾啊,這比當初小姐......”
眼淚早已流了滿臉,看著自己愛了十年的人娶了別人,怎么會不心痛。
意識到說錯了話,春桃連忙閉嘴,端上來今日的飯菜。
一股惡臭襲來。
自從慕寒聲下令不準我出屋,每日送的飯菜便是餿的,我和春桃也只能忍著吃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賓客也早已散了。
我正要躺下,慕寒聲身旁的小斯卻突然過來,“夫人,大人說今日是上元燈節(jié),讓您收拾收拾一同去燈會,大人在馬車內(nèi)等您?!?/p>
上元燈節(jié)?我都忘了。
往年我纏著他讓他陪我去燈會,他總是以公務繁忙為借口,讓春桃陪我出去。
今日他居然主動要帶我去燈會,十年前在上元燈節(jié)相識太過驚艷,讓我如今無法拒絕。
我穿上了他最喜歡的衣服,讓春桃?guī)臀沂釆y打扮。
照著鏡子,我努力彎著嘴角,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憔悴。
可上了馬車,我動作猛然一頓。
4
“姐姐,你來了啊~聲哥哥說要帶我去上元燈節(jié),我想著讓他帶上你?!?/p>
林星瑤倚靠在慕寒聲懷里,見我上來,他又攬著她的腰往懷里帶了帶。
我壓下心中的酸澀。
之前我纏著讓他帶我去的燈會,林星瑤不過隨口一提便能去。
我抬腳就要下去,手卻被他拉住,“你是正妻,怎么就這么小肚雞腸,你不是一直想去燈會嗎?瑤瑤好心帶著你去,別鬧脾氣。”
我掙脫不開。
可下了車,他卻只是拉著林星瑤的手,我和他被人群隔開。
突然,他笑著朝我招了招手,隔著燈籠,我一時恍惚,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少年。
不知道是被春桃拉著,還是人群推著,我到了他面前。
“雪兒,這支釵子很配你?!?/p>
我心臟抽攪著,接過這支粉色釵子,聲音酸澀:“慕寒聲,你還記得我喜歡什么顏色嗎?”
他忘了,我不喜歡粉色,而林星瑤卻一只穿粉色的衣服。
他張了張嘴,卻被林星瑤晃著衣袖。
“聲哥哥,瑤瑤的呢?”
“你呀!當然有啦。”說著慕寒聲就拉著她到了猜燈謎的臺子上,為她贏得了最大的燈籠。
臺下的人認出了他,頓時一陣叫好。
“慕大人真厲害!”
“慕大人和新夫人好生般配??!”
“是啊,真是讓人羨慕啊!”
我被人群擠著差點摔倒,被春桃一把拉起來。
林星瑤的目光看過來,拉著慕寒聲過來:“姐姐,你這丫鬟看起來不錯呀,竟能一把拉住姐姐,不如姐姐把她賞給妹妹吧~”
說著她眼角便帶著淚:“姐姐不知道,妹妹自小被打怕了,整晚睡不著,正缺一個這樣的丫鬟。”
我?guī)缀醣粴庑α?,護著春桃:“林星瑤,不可能。別忘了你只是個妾?!?/p>
“還有,春桃不是什么丫鬟,她自小同我長大,如親姐妹一般。”
我拉著春桃就要離開,卻被慕寒聲攔住:“雪兒,不過一個丫頭,你讓給她又如何?”
“她與你不同,她自小便被發(fā)賣,吃盡了苦頭,你是正妻,理應......”
“啪——”
我?guī)缀跤米懔肆猓讣庖蛴昧^猛發(fā)顫。
我別過臉不去看他,可余光瞥見了他紅腫的臉。
明明該是快意的,可呼吸卻帶著細碎的疼。
我?guī)缀跏翘又禾一馗?/p>
躺在床上,突然熟悉的氣息讓我發(fā)顫。
“雪兒可是生氣了?嗯?”
“放心,春桃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她不過是有趣些,會唱歌,跳舞,不過她永遠比不得你......”
說著他便解開我的衣服,我想阻止,可不知為何開口卻是:“慕寒聲,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呼吸沉重,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總能讓我不自覺陷進去,“嗯哼?!?/p>
“自然。”
一夜翻云覆雨。
第二日醒來,身邊早已沒人,我習慣性喊著春桃。
可喊了幾聲都沒人應,一種不安感席卷著我。
我顧不得穿衣服,光著腳跑出去,卻聽到幾個丫頭議論:“春桃姐姐平時里看著端端正正,沒想到竟是這種人。”
“是啊,五六個大男人啊,真是不知廉恥!”
我渾身一顫,踉蹌著沖過去,“你們說什么?春桃呢!”
“回夫人,她…在柴房?!?/p>
我急忙跑過去,顧不得磨出血的腳,可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不可能。春桃......”
我緊緊抱住她,“春桃!春桃你醒醒啊,怎么會這樣!”
“姐姐,春桃昨天約了幾個家丁,她一時沒承受住,這才......”
林星瑤和慕寒聲在門口,她眼神中盡是得意。
“不可能!一定是你,是你找人害死她的!”
我用盡所有力氣沖上前,可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慕寒聲一腳踹倒:“這樣不知廉恥的賤人,死了也是活該!”
可我卻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謝云舟聲音清冷卻帶著決絕:“江燼雪,我才走幾年你便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雪兒......我說過,他若負你,我定會將你搶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