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痛
這樣的他讓我一陣恍惚。
三年的折磨,早已模糊了曾經(jīng)的美好回憶。
在精靈族中,跨種族婚姻并不罕見。
我的父親就是人類,我從小就有大半時(shí)間都生活在人類世界。
五歲那年第一次見面,陸墨淵拉著我的手,耳間紅得滴血。
少年每天繞大半個(gè)城區(qū)來接我放學(xué),書包里永遠(yuǎn)備著溫?zé)岬牟葺D獭?/p>
他會(huì)省下所有零花錢,就為了給我買那條櫥窗里最漂亮的裙子。
十八歲的盛夏,我們?cè)谀μ燧嗧敹藫砦恰?/p>
后來,陸父陸母遭遇車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為了救他們,我在祠堂前跪了三天三夜,額頭磕出血痕,族長(zhǎng)才終于點(diǎn)頭。
允許我用族中禁術(shù),以翅膀?yàn)槊浇椋蒙衲纠m(xù)命。
可就在我施術(shù)的剎那,陸墨淵趕到了。
他推開門,看到的卻是我手持木錐,狠狠刺進(jìn)他父母的胸口的樣子。
下一刻,陸父陸母的身體化作點(diǎn)點(diǎn)熒光,消散于空中。
他們是被神木之力引入樹心休養(yǎng),三年之后便能重生。
但在陸墨淵眼里,是我親手殺了他的父母還毀尸滅跡。
我想解釋,張了張口,卻只能沉默。
族規(guī)森嚴(yán),神木的秘密,絕不能泄露給外族。
從此,他看我的眼神,再無往日的溫度,只剩下蝕骨的恨意。
后來,陸墨淵爬上高位。
為了保護(hù)族人的安全,我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鮮血不斷從傷口涌出,我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我的眼神空洞,聲音平靜得可怕:“陸墨淵,我要死了?!?/p>
陸墨淵似乎更生氣了,他猛地扯開我的衣襟,將匕首燒得通紅。
“想死?”他的聲音陰冷,“你要是敢死,我就讓整個(gè)精靈族給你陪葬!”
陸墨淵拾起匕首,刀刃在火燭上燒得通紅。
匕首刺入腹部的瞬間,我的指甲在地面抓出血痕。
刀刃在血肉中翻攪,將腐爛的組織一塊塊剜出。
直到最后一處腐肉被剔除,他才用繃帶死死勒緊我的傷口。
鮮血瞬間浸透了紗布,但他只是揪著我的頭發(fā)將我提起,強(qiáng)迫我與他對(duì)視。
“記住?!彼⒋种?,額頭抵著我的,滾燙的呼吸噴在我染血的唇上。
“你的命是我的。在贖完罪前,你沒有死的資格!”
為了防止我自殺,他給我戴上鐐銬。
我像一條狗,匍匐蜷縮在他們的床腳。
林安安的眼神陰毒,縮在陸墨淵的懷里,嘴巴一張一合,“我要你死!”
......
意識(shí)昏沉間,我似乎感受到陸墨淵溫柔地吻上我的唇角。
有溫?zé)岬乃槁湓谖业哪橆a,又滑進(jìn)嘴里——是淚。
咸咸的,還有些苦澀。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變成了這樣......”
是陸墨淵嗎?
他在哭?
我努力撐開眼皮,眼前卻只有管家不耐煩的臉。
他粗暴地將我拽下床,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來到廚房。
林安安看我過來,撫著肚子笑瞇瞇地。
“聽說你廚藝好,不知我有沒有這個(gè)口福?”
陸墨淵摟著林安安,見我不應(yīng),抬腿狠踢了我一腳。
我猛地向后摔去,后腰重重砸在鋒利的刀口上。
鮮血涌出,一下染紅了地面。
陸墨淵卻嫌惡地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安慰林安安。
“這里臟,先回去吧,待會(huì)兒讓她做好了送來。”
林安安眸光微閃,突然將一只脖頸折斷的幼年精靈扔到我腳邊。
那漂亮的翅膀沾滿鮮血,圓睜的眼睛還殘留著驚恐。
“近來我這胃口不好,就是想嘗嘗野味,姐姐會(huì)做給我吃吧。”
看著被丟棄在地上的尸體,我渾身的血液倒流。
我死死盯著林安安,抄起案板上的刀向她劈去。
陸墨淵徒手握住刀刃,鮮血順著他的掌紋滴落。
“啊!血......”林安安突然捂著嘴驚叫,眼眶瞬間通紅,“墨淵哥哥,你的手......”
我的手臂突然痙攣,菜刀“咣當(dāng)”掉在地上。
緊接著管家一拳砸在我太陽穴上,我重重栽進(jìn)油膩的污水里。
滾燙的油湯澆在頭上,腐臭的菜葉粘在傷口上。
余光里,陸墨淵顧不得受傷的手,捧著林安安的臉柔聲安慰。
再看向我時(shí),他眼底滿是失望:“是安安說看你可憐,才讓我解開你讓你活動(dòng)一下,不過是一只死掉的精靈,你竟然想殺了安安?”
“鹿呦呦,你怎么變成了這副惡毒的模樣?”
林安安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別怪姐姐......”
她撫著孕肚虛弱一笑,“是我不該嘴饞的......”
“不如讓姐姐陪我去花園打理花草吧,就當(dāng)是賠罪了?!?/p>
陸墨淵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啊,總是這么善良?!?/p>
他轉(zhuǎn)身離去時(shí),甚至沒有施舍給我一個(gè)眼神。
我看著他溫柔地?fù)ё×职舶驳难?,在她耳邊低語,又牽起她的手一起撫上那隆起的腹部。
最后,一個(gè)纏綿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莫名地,我鼻頭一酸。
陸墨淵一走,林安安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
“我可不希望你這副骯臟的身體臟了我的玫瑰,你還是去地下室待著吧?!?/p>
男仆粗暴地壓著我回到熟悉的地下室,并扔來幾個(gè)鐵盆。
神色鄙夷,語氣不屑。
“夫人要用你的血澆花,你先取個(gè)兩三盆,什么眼神?夫人肯用你這賤人的血是你的福氣!”
一把滿是缺口的彎刀被扔了進(jìn)來。
“用這個(gè)割。”
我抿了抿慘白的唇。
“缺口了?!?/p>
男仆啐了一口,將刀踢得離我更近。
“你就是一只低賤的怪物,有什么資格提條件,叫你用這個(gè)割就用這個(gè)割!”
說完,他譏諷地盯著我。
我不再出聲拿起彎刀,鋸開手腕。
滾燙鮮紅的血液瞬間沖進(jìn)盆中。
直到我渾身發(fā)抖冷汗直冒,面色慘白嘴唇烏青,血液一滴一滴再也滴不出來,男仆才滿眼晦氣地將盆端走。
我倚著鐵籠不讓自己倒下,不知過了多久才重新恢復(fù)光明。
女仆們?cè)谧呃乳e聊。
“夫人的玫瑰開得真旺,四季不謝呢。”
“畢竟每天都用精靈尸體當(dāng)肥料......你說陸總干嘛瞞著那怪物?明明早就找到精靈族老巢了?!?/p>
“估計(jì)是夫人用慣了她的血,要讓她知道我們天天折磨她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