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見鐘情大楚京城,華燈初上。醉仙居內(nèi)絲竹聲聲,鶯歌燕舞。
三樓雅間"流芳閣"中,幾位錦衣公子正推杯換盞,好不熱鬧。"沈兄,
聽說昨日你又贏了王尚書家那小子三百兩銀子?"藍衣公子舉杯笑道,
"那小子回去怕是要被他爹打斷腿。"被稱作沈兄的男子斜倚在軟榻上,一襲絳紫長衫半敞,
露出內(nèi)里雪白的中衣。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劍眉星目,鼻若懸膽,
偏生眼角眉梢總帶著三分輕佻笑意,生生將那俊朗化作了風流。"三百兩?
"沈夜把玩著手中夜光杯,漫不經(jīng)心道,"昨日手氣不佳,只贏了兩百八十兩。剩下二十兩,
是他欠我的利息。"眾人哄笑起來。沈夜抿了口酒,目光卻掠過窗欞,掃向遠處皇城方向。
那一眼極快,快得無人察覺其中銳利。"沈兄,聽說舒家那位'鐵面羅剎'今日進京了。
"一旁青衣公子壓低聲音,"你可小心些,別撞在她手上。""舒城?"沈夜挑眉,
"就是那個二十有五還未出嫁,整日在邊關(guān)與將士為伍的舒家嫡女?""正是。
這次奉皇命回京查軍餉案,聽說已經(jīng)抓了好幾個官員。昨日剛到就杖斃了兩個貪墨的倉官,
血濺了三丈遠。"沈夜晃著酒杯,唇角微揚:"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青衣公子苦著臉,"這等兇悍女子,誰敢娶回家?
怕是洞房之夜就要被她綁起來審問私房錢藏在何處!"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沈夜笑而不語,
目光再次飄向窗外。忽然,街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沈夜探頭望去,
只見一隊人馬疾馳而過,為首者一襲玄色勁裝,腰間佩劍,英姿颯爽。"那就是舒城。
"青衣公子小聲道。沈夜瞇起眼。馬上女子未施粉黛,卻明艷不可方物,
眉宇間一股肅殺之氣,與這紙醉金迷的京城格格不入。就在此時,舒城似有所感,驀然抬頭。
四目相對,沈夜下意識地勾起一抹輕佻笑容,還輕浮地舉了舉酒杯。舒城眉頭一皺,
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隨即策馬而去。"沈兄,你完了!"藍衣公子哀嘆,
"被'鐵面羅剎'盯上,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沈夜渾不在意地大笑:"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風流!"酒過三巡,眾人皆醉。沈夜借口如廁,獨自來到后院。月光下,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小紙條,迅速瀏覽后揉碎撒入池塘。"主子。"陰影中走出一個灰衣人,
"太子那邊有動作了。"沈夜臉上醉意全無,目光清明如刀:"說。
""他們打算對舒家下手。舒城查軍餉案太緊,已經(jīng)觸動了太子的利益。
"沈夜沉吟片刻:"備馬,我要去趟舒府。"灰衣人詫異:"現(xiàn)在?""現(xiàn)在。
"沈夜理了理衣襟,又恢復了那副浪蕩模樣,"畢竟,本公子對那位'鐵面羅剎',
可是一見鐘情啊。"第二章 童男血舒城醒來時,窗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她眨了眨眼,
試圖適應(yīng)室內(nèi)昏暗的光線。喉嚨干澀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她艱難地動了動手指,
想要喚人倒水。"醒了?"一個慵懶的男聲從床尾傳來。舒城猛地轉(zhuǎn)頭,
這才發(fā)現(xiàn)沈夜正斜倚在她的床尾,手里把玩著一把精致的匕首。他穿著松垮的墨藍色長衫,
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截鎖骨,整個人透著幾分不羈的氣息。"你...怎么在這里?
"舒城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沈夜挑了挑眉,隨手倒了杯水遞到她唇邊,"夫人這話說的,
為夫不在自己夫人房里,該在何處?"舒城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自己撐著坐起來接過水杯。
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總算緩解了些許不適。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隱隱作痛。"我昏迷了多久?""三天。"沈夜收回手,神色如常,
"太醫(yī)說你能醒來已是萬幸。"舒城抿了抿唇,
腦海中浮現(xiàn)出昏迷前最后的情景——她在書房查閱軍餉案的卷宗,
突然一陣劇痛從腹部蔓延至全身,隨后便失去了意識。"誰給我下的毒?"她直截了當?shù)貑枴?/p>
沈夜把玩匕首的動作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夫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案,
不愧是刑部最年輕的女侍郎。""回答我的問題。"舒城皺眉。"我若知道,
早就把人揪出來給你出氣了。"沈夜聳聳肩,"不過..."他忽然湊近,
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飄入舒城鼻尖,"我倒是查到些有趣的事。"舒城屏住呼吸,
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什么事?""比如..."沈夜的手指輕輕劃過她手腕上的紗布,
"軍餉案背后,可能不止貪污那么簡單。"舒城心頭一震,正欲追問,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姐!您終于醒了!"她的貼身丫鬟綠竹推門而入,
看到沈夜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行禮,"沈公子。"沈夜懶洋洋地揮了揮手,"不必多禮。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舒城,"夫人剛醒,需要休息。有什么話,明日再說。
"舒城想反駁,卻感到一陣眩暈襲來,不得不靠在床頭。沈夜見狀,
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關(guān)切,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對了,
"他走到門口時忽然轉(zhuǎn)身,"明日太醫(yī)會來復診,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什么心理準備?
"舒城警覺地問。沈夜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沒有回答,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綠竹立刻湊上前,
眼淚汪汪地握住舒城的手,"小姐,您嚇死奴婢了!
太醫(yī)都說您可能...可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舒城勉強笑了笑,"對了,
我昏迷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沈夜會在我房里?"綠竹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
"小姐...您不記得了嗎?您和沈公子已經(jīng)...成婚了。""什么?!
"舒城猛地坐直身體,隨即因動作太大而眼前發(fā)黑。"您中毒那日,太醫(yī)說情況危急,
恐怕...太后娘娘便下旨讓沈公子與您沖喜..."綠竹小心翼翼地解釋,
"當時您昏迷不醒,只能由沈公子一人完成儀式..."舒城扶住額頭,腦海中一片混亂。
她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婚?而且還是和那個京城有名的浪蕩子沈夜?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小姐,沈公子其實..."綠竹欲言又止。"其實什么?
""沒什么。"綠竹搖搖頭,"您先休息吧,奴婢去給您準備些吃的。"綠竹離開后,
舒城獨自靠在床頭,思緒萬千。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沈夜的情景——那是在一次宮宴上,
他斜倚在欄桿邊,身邊圍著幾個鶯鶯燕燕,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當時她還暗自嗤笑,
這樣的紈绔子弟,不過是靠家族蔭庇混日子的廢物。而現(xiàn)在,這個人竟然成了她的夫君?
次日清晨,太醫(yī)果然如約而至。年過六旬的張?zhí)t(yī)仔細為舒城診脈后,眉頭越皺越緊。
"舒大人體內(nèi)的毒素雖已控制住,但余毒未清,恐怕..."他欲言又止。"恐怕什么?
"舒城平靜地問。"需要一味特殊的藥引——童男血。"舒城一愣,隨即苦笑,
"這倒是個難題。滿朝文武,誰還敢自稱童男?"張?zhí)t(yī)面露難色,
"確實...老臣已經(jīng)詢問了幾位大人,都...""用我的吧。"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舒城抬頭,看見沈夜倚在門框上,嘴角掛著那抹慣常的玩味笑容。"你?
"舒城忍不住嗤笑出聲,"沈公子莫不是說笑?誰不知道你沈夜花名在外,
紅顏知己遍布京城?"沈夜不慌不忙地走進來,在舒城床邊坐下,"夫人這是吃醋了?
""胡說什么!"舒城耳根一熱。張?zhí)t(yī)看看沈夜,又看看舒城,尷尬地咳嗽一聲,
"這個...沈公子若真是...那自然是最好不過...""我騙你作甚?"沈夜挑眉,
"要不要驗明正身?"舒城別過臉去,"張?zhí)t(yī),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這..."張?zhí)t(yī)為難地搓著手,"童男血是最穩(wěn)妥的解法,否則余毒不清,
隨時可能復發(fā)...""那就用我的。"沈夜干脆地說,已經(jīng)卷起了袖子,"需要多少?
"舒城驚訝地看著他。沈夜的表情異常認真,完全不像在開玩笑。她忽然意識到,
自己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人。取血的過程比想象中復雜。需要在清晨陽光初現(xiàn)時,
取左手腕處鮮血三滴,融入特制的藥湯中服用。沈夜全程神色平靜,
甚至還有閑心與太醫(yī)開玩笑。"沈公子忍一下,會有些疼。
"張?zhí)t(yī)拿著銀針和小瓷瓶準備取血。沈夜不以為意地笑笑,"比起戰(zhàn)場上受的傷,
這算什么。""戰(zhàn)場?"舒城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匯。沈夜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立刻改口,"我是說,比起在醉仙樓喝醉摔的跤,這算什么。"舒城狐疑地看著他,
但沒再追問。當銀針刺入沈夜手腕時,他的眉頭都沒皺一下。鮮血順著針孔滲出,
滴入瓷瓶中。陽光透過窗欞,正好照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舒城忽然發(fā)現(xiàn),
卸下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后,沈夜的眉眼其實格外清朗。三滴血取畢,張?zhí)t(yī)立刻配藥。
房間里只剩下舒城和沈夜兩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為什么幫我?"舒城打破沉默。
沈夜正在用帕子按著手腕上的針眼,聞言抬頭,"你是我夫人,我不幫你幫誰?
""我們這場婚事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舒城冷靜地說,
"太后不過是想借你的家族勢力保住舒家血脈,而你...大概也是被迫接受這門親事的吧?
"沈夜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自愿的呢?"舒城愣住了。
"開玩笑的。"沈夜又恢復了那副輕佻模樣,"太后懿旨,誰敢不從?
"但舒城已經(jīng)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認真。她忽然意識到,
自己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可能全是錯的。藥很快煎好,黑褐色的湯藥散發(fā)著苦澀的氣息。
舒城接過藥碗,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說了句:"謝謝。"沈夜笑了笑,沒說話。
藥效出乎意料地好。服下后不久,舒城就感到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至全身,
連日的虛弱感減輕了不少。張?zhí)t(yī)連連稱奇,說再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可痊愈。當晚,舒城早早睡下。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窗外有輕微的響動。警覺性使然,她立刻清醒過來,
卻不敢輕舉妄動。借著月光,她看到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她的房間,
手中寒光閃爍——是匕首!舒城屏住呼吸,正準備大聲呼救,卻聽到一聲悶響,
那黑影突然倒地。接著是沈夜低沉的聲音:"拖出去處理了,別驚動夫人。""是。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回應(yīng)。片刻后,房間恢復了寂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舒城心跳如鼓,
不確定自己是否該"醒來"質(zhì)問沈夜。最終,她選擇繼續(xù)裝睡。第二天清晨,舒城起床時,
發(fā)現(xiàn)窗臺上放著一枝新鮮的梅花,露珠還在花瓣上滾動。她拿起梅花,若有所思。早餐時,
沈夜像往常一樣懶散地出現(xiàn),衣冠不整,還打著哈欠。"昨晚睡得如何?"他隨口問道。
舒城盯著他的眼睛,"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有人想刺殺我。"沈夜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隨即笑道:"夫人這是余毒未清產(chǎn)生的幻覺吧?有我在,誰能傷你?""是嗎?
"舒城意味深長地說,"那為什么我今早在窗臺上發(fā)現(xiàn)了一枝梅花?
我記得我院子里并沒有梅樹。"沈夜眨了眨眼,"可能是哪個愛慕夫人的公子哥放的?
畢竟夫人花容月貌..."舒城放下筷子,"沈夜,你到底是誰?"沈夜回望著她,
忽然收斂了所有輕浮的表情。那一刻,舒城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我是你的夫君。
"他輕聲說,"這就夠了。"就在這時,綠竹匆匆跑進來,"小姐!宮里來人了,
說軍餉案有了新線索,皇上召您即刻入宮!"舒城和沈夜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心照不宣——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第三章 假戲真情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紗灑進書房,舒城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
面前堆積如山的軍餉案卷宗已經(jīng)翻看了大半。她的手腕還纏著紗布,時不時傳來隱隱刺痛,
卻阻擋不了她查閱案卷的決心。"夫人這是要把自己累死嗎?"沈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帶著一貫的慵懶。舒城抬頭,看見他倚在門框上,手里把玩著一枚銅錢。
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倒顯得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沒那么討厭了。"軍餉案耽擱太久,
再拖下去線索就斷了。"舒城低頭繼續(xù)翻閱卷宗,"再說,這是我的職責。
"銅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wěn)穩(wěn)落在舒城面前的案幾上。沈夜踱步到她身邊,
身上帶著淡淡的沉香味。"職責?"他輕笑,"差點丟了性命還不夠?"舒城手指一頓,
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小片。"正因為有人想殺我滅口,才證明這案子查對了方向。
"沈夜忽然俯身,一只手撐在案幾上,將她半圈在懷中。舒城呼吸一滯,下意識往后仰,
卻見他另一只手從她身后的書架上抽出一本賬冊。"那夫人可曾看過這個?"他退開一步,
晃了晃手中的冊子,"三年前的軍餉調(diào)撥記錄,與兵部存檔有出入。"舒城驚訝地接過賬冊,
"這...你怎么找到的?""運氣好。"沈夜聳聳肩,"昨晚睡不著,隨便翻了翻。
"舒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翻開賬冊仔細查看。片刻后,她猛地抬頭,"這里!
涇陽關(guān)守軍軍餉比兵部記錄少了三成!"沈夜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而且有趣的是,
負責押運的是已故的趙尚書。""趙尚書..."舒城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是兩年前暴斃的,死因可疑。""夫人果然聰明。"沈夜微笑,
"要不要為夫再幫你找些線索?"舒城剛要回答,忽然一陣眩暈襲來。她扶住額頭,
眼前發(fā)黑。一雙溫暖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肩膀。"我說什么來著?"沈夜的聲音近在耳邊,
帶著難得的嚴肅,"張?zhí)t(yī)說過,余毒未清,不宜勞神。"舒城想反駁,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虛弱得厲害。沈夜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放我下來!"舒城掙扎。
"別動。"沈夜低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再動我就告訴全京城,舒大人投懷送抱。
"舒城頓時僵住,耳根發(fā)燙。沈夜得意地笑了笑,大步走向臥室。這一折騰,
舒城不得不臥床休息兩日。期間沈夜時不時出現(xiàn),有時帶些新奇的小玩意逗她開心,
有時則"恰好"在她需要某份資料時遞上。舒城漸漸發(fā)現(xiàn),
這個表面輕浮的男人心思竟異??b密,對案件的見解也獨到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