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除夕夜斷魂我死在大雪紛飛的除夕夜?;寿F妃的毒酒灌進喉嚨時,
我看見皇帝抱著她新買的波斯貓,正往翊坤宮方向走。他沒回頭,甚至不知道,
那個被他關(guān)在冷宮三年的皇后,今夜斷了氣。前世種種如走馬燈掠過——我是鎮(zhèn)北侯府嫡女,
及笄宴上被圣上口諭指婚,十七歲入主中宮。原以為是天家良緣,卻不想,
從踏進宮門那日起,便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皇貴妃顧明姝,是我捧在手心長大的堂妹。
她總說:“阿姊穿紅嫁衣的樣子真美,明姝這輩子都比不上。”可后來我才知道,
她覬覦的從來不是我的衣裳,而是我身后的后位,和……我夫君的真心?!鞍㈡?,你知道嗎?
陛下第一次抱我時,說我身上有梅花香,像極了他少年時遇見的白月光?!迸R終前,
她蹲在我面前,指尖捏著我沾血的帕子輕笑:“可你猜怎么著?
那夜在梅林替他包扎傷口的人,其實是我呀?!毖┗湓谒探痂傆竦念^飾上,
映得那張臉格外虛偽。原來從始至終,我都是個笑話。被最親的妹妹設計,
被最愛的夫君厭棄,就連我視為母親的繼母,都在我安胎藥里摻了三年的紅花?!懊鬓?,
你生母當年害死我兒子,這是你欠我的?!彼彝肜锾砹松滋饻?,
笑得溫柔:“不過你放心,侯府以后有明姝撐著,你就安心去陪你娘吧。
”喉間腥甜涌上來時,我忽然想起重生那日。2 重生之謀那是我及笄宴前夜,
夢里我剛咽下最后一口氣,再睜眼,就看見鏡中梳著雙螺髻的少女。指尖觸到銅鏡上的雕花,
我才驚覺,竟回到了十二歲那年?!肮媚?,該起身了,老夫人說今日要請府中女眷吃茶。
”丫鬟桃枝的聲音打斷回憶,我睜開眼,看見帳頂繡著的并蒂蓮——這是侯府嫡女的閨房,
前世被顧明姝換成海棠花樣的地方。窗外傳來麻雀啼叫,我摸了摸腕間的玉鐲,
那是生母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前世被繼母以“不祥”為由奪走,此刻卻實實在在戴在我手上。
“桃枝,去把我梳妝匣里的赤金步搖拿來。”我掀開錦被下床,聽見外間傳來倒茶的動靜,
抬眼便看見屏風后閃過一抹月白色裙角。是顧明姝的貼身丫鬟青杏。前世今日,
顧明姝就是借著“替我梳妝”的由頭,在發(fā)間插了支染了迷香的簪子,
害我在宴會上當眾暈倒,被大夫診出“心疾”。從那以后,繼母便以“體弱”為由,
奪走了我掌管中饋的權(quán)利?!肮媚铮戏蛉苏f……”桃枝抱著步搖進來,看見我盯著屏風,
話音突然頓住。我勾了勾唇,忽然揚聲:“青杏妹妹躲在后面做什么?
可是明姝妹妹有話要帶給我?”屏風后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青杏臉色蒼白地跑出來,
福了福身:“大姑娘說笑了,奴婢只是……”“只是想替你家姑娘看看,我今日戴什么首飾?
”我打斷她,指尖撫過步搖上的紅寶石,“回去告訴她,不必操心,我這就去給老夫人請安。
”青杏嚇得轉(zhuǎn)身就跑,桃枝一臉疑惑:“姑娘,您怎么知道是青杏?
”“她腕間戴的翡翠串子,是明姝去年生辰我送的?!蔽彝~鏡里尚且稚嫩的臉,
忽然握住桃枝的手,“從今日起,你幫我盯著府里所有往來的人,
尤其是繼母和明姝身邊的丫鬟,切記,任何人給的東西,都要先經(jīng)我查驗?!碧抑φ?,
她從小跟著我,自然看出我今日不同尋常,忙屈膝應下。侯府花廳里,
繼母正陪著老夫人說話,看見我進來,臉上浮起慈祥的笑:“明薇來了,快坐下,
這是你二嬸新得的碧螺春,嘗嘗?!彼H手替我斟茶,青瓷杯里飄著淡淡茶香,
前世我就是喝了這茶,才在宴會上暈倒?!爸x母親。”我接過杯子,指尖在杯沿摩挲兩下,
忽然抬頭看向老夫人,“祖母,今日是我及笄前最后一個生辰,能不能讓我親自安排宴席?
我想請京中貴女們來府里賞花。”老夫人一愣,繼母的手卻猛地一抖,茶水滴在桌布上,
暈開深色的印子:“明薇這是做什么?你身子弱,操持宴席太累了,
不如讓你妹妹……”“母親忘了?”我打斷她,嘴角揚起甜甜的笑,“祖母去年就說過,
及笄宴由我自己做主,況且明姝妹妹比我小兩歲,如今學管家事,豈非太早了些?
”老夫人果然點點頭:“明薇說得對,你是侯府嫡女,這宴席本該你操心。明姝啊,
你就多跟著你阿姊學學,別整日只知道玩鬧?!鳖櫭麈疽性诶^母身邊,聽見這話,
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卻還是乖巧地應了聲“是”。我低頭喝茶,
余光瞥見繼母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她怕是沒想到,前世病懨懨的我,
今日竟會主動爭取掌家權(quán)?!皩α四赣H,”我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掏出個錦盒,
“昨日我收拾庫房,發(fā)現(xiàn)了這個,記得是父親出征前留給我的。”錦盒打開,
里面躺著枚雕刻著瑞獸的玉佩,繼母看見的瞬間,臉色驟然發(fā)白。
“這是……鎮(zhèn)北侯的貼身玉佩?”二嬸湊過來驚呼,“當年侯爺說過,
這玉佩只傳給嫡子嫡女,明薇你竟收著?”老夫人的眼神瞬間柔和許多,
伸手摸了摸玉佩:“你父親臨走前還說,等你及笄,就將侯府中饋交給你。既然你今日提起,
那便從明日起,你跟著我學管賬吧?!薄白婺福 鳖櫭麈偷卣酒饋?,
卻在繼母的眼神示意下又坐下,聲音帶了些委屈,“阿姊身子不好,萬一累著了怎么辦?
”“不妨事?!蔽覜_她笑,
指尖悄悄摸了摸袖中藏著的瓷瓶——那是今早讓桃枝去藥鋪抓的避子藥,
前世繼母就是用這東西偽裝成補藥,害我始終懷不上孩子。如今我既已重生,
便不會再讓她們的陰謀得逞。3 嫡女鋒芒接下來的幾日,我忙著籌備宴席,
順帶接管了侯府賬目。不查不知道,原來繼母這些年竟私吞了不少銀錢,
尤其是生母留下的陪嫁莊子,竟有一半都記在了顧明姝名下。“姑娘,這是莊子的地契,
您看……”桃枝將一疊賬本放在我面前,氣得眼眶發(fā)紅,
“夫人當年說您生母的陪嫁都充了公中,原來全給了庶女!”我捏著地契冷笑,
忽然聽見窗外傳來爭執(zhí)聲,抬眼便看見青杏扶著顧明姝站在院門口,
正對著守院的小廝發(fā)脾氣:“我要見你們姑娘,讓開!”“明姝妹妹來了,怎么不進來?
”我放下賬本,沖桃枝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明白,轉(zhuǎn)身去倒了兩杯茶。顧明姝走進來,
臉上帶著委屈:“阿姊,聽說你在查賬?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說我娘壞話?
我娘她……”“說的可是這個?”我將地契推到她面前,看著她臉色瞬間煞白,“明姝,
你今年才十歲,要這么多莊子做什么?難不成,是繼母教你的?”“我、我沒有!
”顧明姝慌忙擺手,指尖卻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潑在地契上,暈開墨色的字跡,
“阿姊你相信我,是母親說……說這是給我的嫁妝,我不懂事,就……”“夠了。
”我打斷她,看著她眼中閃過的慌亂,
忽然想起前世她跪在我面前哭著說“阿姊別趕我走”的樣子,心中冷笑,
“明日我會將此事告訴祖母,念在你年紀小,便不追究了。
但以后若再敢私吞我的東西——”我忽然湊近她,壓低聲音:“明姝,你該知道,
侯府嫡庶有別,莫要仗著繼母寵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鳖櫭麈瓬喩戆l(fā)抖,連福身都忘了,
轉(zhuǎn)身就跑,青杏忙跟上去,卻在出門時撞翻了桃枝端來的茶盤?!肮媚?,您剛才好威風!
”桃枝收拾著碎片,笑得眉眼彎彎,“奴婢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總仗著夫人寵信作威作福。
”我沒說話,盯著地上的碎片出神——前世我總以為,繼母是父親的續(xù)弦,
顧明姝是沒了生母的可憐妹妹,所以處處讓著她們,卻不想,換來的竟是她們的算計和背叛。
這一世,我要讓她們知道,鎮(zhèn)北侯府的嫡女,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及笄宴那日,
侯府張燈結(jié)彩,京中貴女們紛紛前來赴宴。我穿著生母留下的石榴紅織金裙,
頭上戴著那支赤金步搖,在花廳里應酬時,忽然聽見外間傳來喧鬧聲?!霸趺椿厥??
”我皺眉問桃枝,她剛要出去查看,就見顧明姝哭哭啼啼地跑進來,
身后跟著個穿青衫的少年?!鞍㈡?,救我!”她撲進我懷里,指尖緊緊攥著我的袖子,
“方才我在花園里迷路,遇見了這位公子,他、他非要帶我去看荷花……”“明姝妹妹莫怕,
我在呢?!蔽逸p輕拍了拍她的背,抬眼看向那少年——眉清目秀,腰間掛著塊羊脂玉佩,
正是丞相府的嫡子沈硯。前世顧明姝就是在這宴會上與他私通,后來更是借著他的手,
將我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安恢邮悄募业??”我淡淡開口,看著沈硯慌亂地作揖,
“在下沈硯,今日隨母親來赴宴,不慎迷了路,還望姑娘見諒?!薄霸瓉硎巧蚬?。
”我勾了勾唇,忽然提高聲音,“來人,送沈公子去前院,讓丞相夫人好好管教管教,
莫要讓他再亂跑了。”沈硯臉色大變,顧明姝也猛地抬頭看我,
眼中滿是震驚——前世我撞見他們時,念著顧明姝的名聲,替他們瞞下了此事,
卻不想后來竟成了他們陷害我的把柄。今日我偏要當眾揭穿,讓他們再無算計我的機會。
“阿姊,你做什么?”顧明姝拽著我不放,“沈公子不是故意的,你別告訴他娘好不好?
”“不好?!蔽宜﹂_她的手,看著她踉蹌后退兩步,“明姝,你如今也是侯府姑娘,
該懂得男女大防,若今日傳出去你與外男私會,讓父親和祖母如何做人?”顧明姝臉色煞白,
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卻不敢再說什么——她知道,我若真將此事告訴老夫人,
繼母就算再寵她,也保不住她。沈硯被小廝帶走時,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怨恨。
我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吩咐桃枝:“去盯著丞相夫人,莫讓她在宴會上鬧出什么亂子。
”桃枝領命而去,我剛要坐下,就見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匆匆走來:“姑娘,
老夫人叫您去花廳,說有貴客來了。”貴客?我挑眉,跟著嬤嬤走到花廳,
卻看見一個穿月白色錦袍的男子正背對著我站在窗前,聽見腳步聲,他轉(zhuǎn)身過來,
眉眼中帶著淡淡笑意:“顧姑娘,別來無恙?!笔钱斀裉邮挸徐?。前世我與他初次見面,
便是在這及笄宴上,那時他說我穿紅裙的樣子像極了他的白月光,后來更是力排眾議,
求著皇上將我指婚給他。可誰能想到,這所謂的白月光,
不過是他與顧明姝設下的局——為的,就是讓我心甘情愿嫁入東宮,
替他們穩(wěn)住鎮(zhèn)北侯府的勢力?!耙娺^太子殿下。”我福身行禮,
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如今我還只是侯府嫡女,不該對他露出分毫怨恨,
“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蕭承煜走過來,指尖劃過桌上的紅燭,
火光映得他眼底波光流轉(zhuǎn):“聽聞顧姑娘今日及笄,本殿特意帶來份賀禮?!彼郑?/p>
身后的太監(jiān)立刻捧上個朱漆木盒,打開來,竟是支鑲滿東珠的金步搖,流光溢彩,貴不可言。
“這……太貴重了,民女不敢收?!蔽液笸税氩?,看著顧明姝躲在柱子后瞪大的眼睛,
心中冷笑——前世我收下了這支步搖,后來被繼母拿去送給了顧明姝,再后來,
它便成了我“私通外臣”的證據(jù)?!安贿^是份小禮,顧姑娘不必推辭?!笔挸徐虾鋈豢拷?,
聲音低了些,“況且,你我……日后總是要常見的?!边@話里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我抬頭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我腕間的玉鐲——那是生母的遺物,
前世被顧明姝拿去送給了他,說是“定情信物”?!爸x太子殿下美意,
只是民女……”我剛要拒絕,就聽見外間傳來喧鬧聲,緊接著,
桃枝慌慌張張跑進來:“姑娘,不好了,丞相夫人說她丟了東西,正在搜查女眷的廂房!
”丞相夫人丟的,是她珍藏多年的翡翠鐲子。此刻她正帶著一群婆子堵在女眷休息的廂房外,
看見我過來,立刻陰陽怪氣地開口:“喲,這不是侯府大姑娘嗎?聽說你掌管中饋,
如今我丟了東西,你說該怎么查?”我掃了眼她身后躲躲閃閃的顧明姝,
心中已然明了——這怕是繼母和她合謀的局,為的就是在宴會上敗壞我的名聲,
讓老夫人覺得我能力不足,從而將掌家權(quán)交給顧明姝?!柏┫喾蛉四?,”我淡淡開口,
轉(zhuǎn)身吩咐桃枝,“去把府里的護院叫來,再請各位夫人小姐到花廳稍候,
咱們當著眾人的面搜,也好還大家一個清白。”丞相夫人臉色一變,剛要開口,
就見老夫人帶著繼母和顧明姝過來了:“怎么回事?好好的宴會,鬧什么動靜?
”“老夫人您來得正好,”丞相夫人忙福身,指尖指著我,“我丟了翡翠鐲子,
如今侯府是大姑娘掌管,她卻說要搜身,這傳出去,讓我們這些貴眷的臉面往哪兒放?
”老夫人皺眉看向我,繼母趁機開口:“明薇,你也是讀過書的,
該知道搜身是對女眷的冒犯,不如……讓明姝帶你去賠個禮,此事就算了吧?!薄八懔??
”我冷笑一聲,忽然看向顧明姝,“明姝妹妹,你說呢?若今日不查清楚,
怕是有人會說咱們侯府窩藏小偷吧?”顧明姝身子一抖,慌忙擺手:“阿姊別問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就搜吧?!蔽肄D(zhuǎn)身對護院下令,
“從丞相夫人身邊的丫鬟開始,再依次搜各位夫人小姐的廂房,切記,不可無禮。
”丞相夫人臉色鐵青,卻不敢再說什么——她心里清楚,這鐲子根本不是丟了,
而是被她偷偷塞進了顧明姝的箱子里,為的就是栽贓給我,如今見我執(zhí)意要搜,怕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