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從副食品商店出來,布袋里又多了些調(diào)料、幾樣青菜,還有一小包蘇青愛吃的桃酥。
他特意繞了個圈,從后街進了四合院。
剛一進院門,就看見三大爺閻埠貴正端著個搪瓷缸子在院里溜達,也不知道是在飯后消食,還是在巡視“領(lǐng)地”。
“喲,周恒回來了?”
閻埠貴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周恒手里沉甸甸的布袋,那布袋被東西撐得鼓鼓囊囊,隱約還能看到點油漬。
他眼神閃了閃,臉上立刻堆起菊花般的笑容,主動迎了上來。
“買了什么好東西???這么大一包?!?/p>
閻埠貴湊近了些,還象征性地嗅了嗅,好像能聞出什么似的。
周恒瞥了他一眼,腳步?jīng)]停。
“沒什么,隨便買了點吃的?!?/p>
這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讓閻埠貴心里有點不爽。
什么叫隨便買了點?
糊弄鬼呢!
他可是看得真真的,那布袋里絕對有好貨!
“周恒啊,你這……你這可不像是‘隨便’買的啊?!?/p>
閻埠貴跟在周恒屁股后面,不死心地追問,
“現(xiàn)在副食品店供應緊張,能買到這么多東西,你路子夠野啊!”
周恒理都沒理他,徑直往中院走。
閻埠貴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停下腳步,看著周恒的背影,眼神變得有些陰沉。
“哼,德性!”
他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屋。
三大媽正在納鞋底,見他臉色不好看,問道:“怎么了,老閻?誰又惹你了?”
“還能有誰?不就是中院那個周恒!”閻埠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涼白開,還是覺得氣不順。
“那小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那么多東西!我看著他那布袋,又是肉又是魚的,少說也得七八斤!”
三大媽停下手中的活計,驚訝道:“真的假的?他哪來那么多票?現(xiàn)在肉票比命根子都金貴!”
“誰知道呢!”閻埠貴撇撇嘴,
“我問他,他還愛答不理的。他剛從外面回來,前后腳的功夫,副食品店能一下子賣他那么多東西?”
三大媽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壓低聲音:“老閻,你說……他那東西,來路正不正啊?”
閻埠貴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我看懸!這小子,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沒想到還有這本事。不過啊,這事兒透著蹊蹺?!?/p>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
“八成……是偷的!或者投機倒把弄來的!”
三大媽一聽,有點擔心:“那……那咱們可別摻和,萬一被牽連了……”
“糊涂!”閻埠貴瞪了她一眼,“這可是個機會!你想想,他要是真有問題,咱們……”
他做了個“拿捏”的手勢。
“到時候,還怕他不乖乖給咱們分點好處?這年頭,誰家不缺口肉吃??!”
三大媽恍然大悟:“還是你老閻有辦法!不過,這事兒得有證據(jù)吧?”
“慢慢來,不急。我先觀察觀察。要是他真敢在院里大魚大肉地吃,哼,看我不……”
他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周恒可不知道閻埠貴已經(jīng)把他當成了“肥羊”
他拎著東西快步走到中院,一眼就看到自家門口還跪著一個人影。
正是秦淮茹。
這都大半天了,她還真能堅持。
此刻,蘇青正好從屋里出來,手里端著個空盆,看樣子是想去水池那邊。
一出門,就和跪著的秦淮茹打了個照面。
秦淮茹一見蘇青,像是見到了救星,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沙啞地哀求:
“蘇青妹子……弟妹!你可算出來了!求求你,求求你了,幫嫂子跟周恒說說好話吧!”
她膝行兩步,想去拉蘇青的褲腳。
蘇青眉頭微蹙,不著痕跡地退后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秦姐,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吧?!?/p>
她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
“弟妹,我不起來!”秦淮茹哭嚎起來,眼淚說來就來,
“只要周恒不松口,棒梗和他奶奶就出不來?。∷麄円怯袀€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蘇青的臉色。
以前,只要她這么一哭二鬧,蘇青多少都會有些心軟。
但今天,蘇青的表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疏離。
“秦姐,這話你跟我說沒用?!碧K青淡淡地說道,
“以前我借錢給你,那是看你家孩子小,出于鄰里間的同情。但這次的事情不一樣。”
“棒梗偷東西,賈張氏包庇縱容,這些都是事實。他們做錯了事,就必須承擔后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誰哭得慘,誰就有理的。”
蘇青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秦淮茹心上。
她沒想到,一向看起來有些柔弱的蘇青,竟然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可是……可是棒梗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秦淮茹還想掙扎。
“不懂事就可以隨便偷別人家的東西嗎?”蘇青打斷她
“他偷東西的時候,賈張氏攔著了嗎?她不僅沒攔,還幫你一起圓謊,一起算計我們家,對吧?”
“我……”秦淮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蘇青繼續(xù)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既然犯了法,就得接受公安機關(guān)的處理。我們家周恒,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你在這兒跪再久,也沒用。”
就在這時,周恒的聲音從蘇青身后傳來。
“媳婦兒,跟這種人有什么好說的?浪費口舌。”
周恒走到蘇青身邊,贊許地看了她一眼。
不錯,有進步,知道拎得清了。
他揚了揚手里的布袋,故意大聲說道:“趕緊進屋吧,我買了你愛吃的桃酥。晚飯我都想好了,紅燒肉,清蒸魚,再炒個青菜,保準讓你吃得美美的!”
“嗯!”蘇青甜甜一笑,轉(zhuǎn)身就要進屋。
秦淮茹看著他們夫妻倆旁若無人的樣子,聽著周恒口中那些誘人的菜名,心里又嫉又恨,一股絕望涌上心頭。
她知道,周恒這是鐵了心不肯放過他們賈家了!
就在她心如死灰之際,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秦姐!秦姐!你怎么樣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雨柱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一看到跪在地上的秦淮茹,頓時急了眼。
秦淮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何雨柱:
“傻柱!你可算來了!你……你要是早點在院里,棒梗他們……他們就不會被公安抓走了!”
她這話,三分真,七分假,巧妙地把責任往何雨柱身上引。
何雨柱一聽就懵了:“啊?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棒梗和賈大媽被公安抓走了?這……這到底怎么了?”
他一頭霧水,看看秦淮茹,又看看已經(jīng)快要進屋的周恒和蘇青。
“傻柱,你還問!”秦淮茹捶著大腿,哭天搶地,
“就是周恒!他……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讓公安把棒梗和他奶奶都給帶走了!說棒梗偷了他家東西,說我婆婆包庇……嗚嗚嗚……我們孤兒寡母的,這是要逼死我們??!”
何雨柱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
在他樸素的認知里,秦淮茹一家就是弱者,周恒一個大男人,怎么能這么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什么玩意兒!周恒他憑什么啊!太過分了!”
何雨柱擼起袖子,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秦姐你別哭,也別跪著了,快起來!這事兒我管了!我這就去找他周恒問個明白!他要是不給個說法,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說完,也不等秦淮茹反應,氣沖沖地就往周恒家門口走去。
“周恒!你給我出來!你把話說清楚!”
何雨柱“砰砰砰”地砸著周恒家的屋門,嗓門大得整個中院都能聽見。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
蘇青探出頭來,一臉不悅地看著他。
“傻柱,你在這兒嚷嚷什么呢?沒看見我們家正準備做飯吃飯嗎?你這一嗓子,油鍋里的油都讓你嚇得炸了!”
何雨柱梗著脖子,瞪著眼:
“蘇青,你讓周恒出來!我問問他,他憑什么把棒梗和賈大媽弄到公安局去?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怎么能下得去這個狠手!”
蘇青聞言,秀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喲,傻柱,你這是來替秦淮茹打抱不平了?”
她上下打量了何雨柱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嘲諷。
“他啊,正忙著給我切肉準備做紅燒肉呢,沒空見你?!?/p>
“再說了,棒梗偷東西,賈張氏包庇銷贓,這些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p>
“公安同志秉公執(zhí)法,把他們帶走調(diào)查,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怎么,到你這兒,就成了周恒害他們了?”
蘇青雙手抱臂,倚著門框。
“你要是覺得公安同志做得不對,有本事你找公安理論去啊。在我家門口大呼小叫的,算怎么回事?影響我們食欲!”
說完,不等何雨柱再開口,蘇青“砰”的一聲,直接把門給甩上了。
那巨大的關(guān)門聲,震得何雨柱耳朵都嗡嗡的。
他伸出去準備繼續(xù)拍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張臉漲得通紅,是氣的,也是被懟得下不來臺。
這……這蘇青,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牙尖嘴利了?
還有,周恒怎么就跟縮頭烏龜似的,躲在屋里不出來?
讓他一個女人家出面?
算什么男人!
何雨柱心里更氣了。
不遠處的秦淮茹,看著這一幕,眼神復雜。
她沒想到,蘇青竟然這么不給何雨柱面子。
這傻柱,看來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