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前半生,被兩段婚姻撕得粉碎。>第一任丈夫出軌時,
她剛生下女兒小雨;第二任酒后掐著她脖子罵“生不出兒子”。
>十年間她帶著女兒輾轉(zhuǎn)七座城市,深夜改簡歷時總把淚水滴在鍵盤上。>遇見顧嶼那天,
小雨正被幼兒園同學(xué)嘲笑“沒爸爸”。>他蹲下身擦干女孩眼淚:“誰說你沒爸爸?
以后叔叔接你放學(xué)?!?林晚慌忙拒絕,顧嶼卻直接搬進隔壁成了鄰居。
>他記得小雨對芒果過敏,會熬夜幫林晚改設(shè)計方案,
甚至在暴雨夜驅(qū)車三百公里找回她亡母的遺物。>當(dāng)林晚終于鼓起勇氣時,
顧嶼掏出戒指盒輕笑:“等十年算什么?我等的可是一輩子?!? 雨夜驚魂雨,
下得沒完沒了。冰冷的雨點狠狠砸在“向陽坊”小小的招牌上,發(fā)出沉悶的噼啪聲,
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錘子在敲打林晚緊繃的神經(jīng)。街道被昏黃的路燈光切割成模糊的光塊,
濕漉漉的地面倒映著匆忙掠過的車燈尾影,扭曲又破碎。寒意裹挾著水汽,
透過她單薄的毛衣直往骨頭縫里鉆。林晚踩著那張搖搖晃晃的舊木凳,伸長手臂,
徒勞地想把那塊被風(fēng)掀開一角的防水布重新壓回招牌邊緣。雨水順著她的額角、鬢發(fā)滑落,
有些流進眼睛,刺得生疼。手指早已凍得麻木,只有每一次用力拉扯濕透的布料時,
才能感覺到一陣僵硬的刺痛。腳下木凳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每一次晃動都讓她心懸到嗓子眼。“媽媽!媽媽!”一聲帶著哭腔的童音穿透雨幕。
林晚猛地扭頭?;ǖ暾〉牟AчT被推開一條縫,一個小小的身影費力地擠了出來。是小雨。
她穿著一件明顯大了一號的粉紅色小雨衣,幾乎拖到腳踝,像個移動的小帳篷。
一雙小手高高舉著一把對她來說過于沉重的深藍色大傘,傘骨在風(fēng)雨中劇烈地顫抖著,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掀翻。雨水毫不留情地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fā),緊緊貼在白皙的小臉上。
“媽媽!快下來!危險!”小雨仰著頭,小臉煞白,大大的眼睛里盛滿了驚恐,
聲音因為用力而尖細?!靶∮?!快進去!”林晚的心瞬間揪緊,厲聲喊道,“外面冷!
別淋雨!”腳下的木凳又是一陣危險的搖晃?!拔也?!”小雨異常固執(zhí),
反而向前又挪了兩步,努力把傘舉得更高,試圖為凳子上的媽媽遮住一點風(fēng)雨。
小小的身體在大傘下顯得更加單薄,仿佛隨時會被風(fēng)刮走。“媽媽是超人!超人也不能淋雨!
”她帶著哭腔喊,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從她稚嫩的臉頰滑落。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林晚的鼻腔和眼眶,幾乎要沖破那層強行筑起的堤壩。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空氣,強行把那股洶涌的酸澀壓了回去。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孩子面前哭?!昂茫瑡寢岏R上下來?!彼穆曇糗浟讼聛恚?/p>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小心翼翼地挪動麻木的雙腳,扶著旁邊濕冷的墻壁,
慢慢從木凳上下來。雙腳剛踩到堅實卻冰冷的水泥地面,
一個小小的、帶著濕冷氣息的身體就炮彈般撞進了她懷里。小雨緊緊地抱著她的腿,
小小的身體微微發(fā)抖?!皨寢尣慌?,小雨保護你!”她把小臉埋在林晚濕透的褲子上,
悶悶地說。林晚蹲下身,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落。她緊緊地把女兒摟在懷里,
用自己同樣濕透卻帶著微弱體溫的身體包裹住她。那把歪歪斜斜的大傘,
勉強在母女倆頭頂撐開一小片搖搖欲墜的干燥空間。懷里的小身體那么小,那么軟,
卻像一塊沉重的錨,把她從這冰冷的雨夜和疲憊的深淵里,牢牢地釘在了現(xiàn)實的地面上。
“嗯,”林晚的聲音哽在喉嚨里,她用力清了清,才發(fā)出一點沙啞卻溫柔的音節(jié),
“媽媽不怕,有小雨在呢。
”她抬頭望了一眼那塊在風(fēng)雨中依然倔強地露出一角“陽”字的招牌。向陽坊。
多么諷刺的名字。她的前半生,似乎總與陽光背道而馳。2 夜班趕工狹窄的出租屋里,
彌漫著廉價沐浴露的甜香和飯菜的余溫。一盞光線不算明亮的節(jié)能燈懸在餐桌上方,
勉強照亮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墻壁有些泛黃,角落的墻皮微微卷起,無聲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林晚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家居服,頭發(fā)還帶著水汽。她坐在餐桌旁,
面前攤開著一本厚厚的商業(yè)花藝設(shè)計教材,旁邊是一臺屏幕邊緣有些發(fā)暗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是一個復(fù)雜的花藝拱門設(shè)計圖,色彩絢麗,結(jié)構(gòu)精巧,
與她此刻蒼白疲憊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她揉著酸脹的太陽穴,視線從屏幕上移開,
落在旁邊的小床上。小雨已經(jīng)睡著了,蜷縮在印著卡通小兔子的被子里,小臉紅撲撲的,
呼吸均勻而綿長。床頭柜上,放著一個木質(zhì)的相框。照片里的女孩笑容燦爛,眼神清澈明亮,
依偎著一位面容慈祥、眉眼與林晚有幾分相似的老婦人——那是林晚的母親,
在小雨出生前一年因病去世了。林晚的目光在母親含笑的眉眼上停留了幾秒,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無法言喻的痛楚和思念。她迅速移開視線,仿佛那目光會灼傷她。
指尖在冰涼的電腦鍵盤上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屏幕上設(shè)計圖的某個細節(jié)似乎總是不夠完美,
怎么調(diào)整都覺得差了點什么。一股熟悉的、帶著咸澀味道的潮氣毫無預(yù)兆地涌上眼眶。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飛快地抬起手背,用力在眼睛上蹭了一下,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粗魯?shù)膫}促。指尖的冰冷觸感讓那點濕潤迅速蒸發(fā),
只留下皮膚上一點微弱的刺痛感?!安荒芡?,”她在心里無聲地對自己說,
聲音像砂紙摩擦過粗糙的木板,“停下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她強迫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到屏幕上那繁復(fù)的花藝結(jié)構(gòu)上。就在這時,
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動了一下,數(shù)字變成了21:00。幾乎是同時,
個刺耳的提示音毫無預(yù)兆地在寂靜的房間里炸響——是那個被她設(shè)置了特別提醒的日歷事項。
屏幕上彈出一個對話框,
紅色的字體異常醒目:【王總婚禮花藝方案 - 終稿提交截止日:明早9:00】。
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縮緊,幾乎停止了跳動。呼吸瞬間變得困難。
她盯著那行紅字,瞳孔微微放大,指尖因為用力按在桌面上而泛白。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個血紅的倒計時在瘋狂閃爍。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幾秒鐘的死寂后,
她猛地回過神來,一股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幾乎是撲到電腦前,
手指在觸摸板上慌亂地滑動,點開那個名為“王總婚禮”的文件夾。
里面是幾十張設(shè)計草圖和修改稿,紛亂如麻。“不對…這里…還有這里…”她喃喃自語,
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手指在屏幕上胡亂點著,
“色彩過渡太生硬…架構(gòu)支撐點不穩(wěn)…花材預(yù)算超了…怎么改?怎么改?!
”指尖在鍵盤上懸停,卻一個字也敲不下去。巨大的壓力像一塊沉重的巨石,
死死壓在她的胸口。一股深沉的疲憊感,混合著對失敗的恐懼和對生活重壓的無助,
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越收越緊,幾乎讓她窒息。她猛地閉上眼,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前傾,
額頭抵在了冰涼的電腦屏幕上。冰冷的觸感短暫地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
屏幕的光透過薄薄的眼皮,在她緊閉的雙眼世界里投下晃動的、模糊的紅暈?!傲滞恚?/p>
你行的…”她咬緊牙關(guān),聲音低啞地擠出幾個字,像是在給自己下達最后通牒,“必須行。
”她猛地直起身,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房間里所有的空氣都吸進肺里。再次睜開眼時,
眼底那層脆弱的水光已經(jīng)被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燃燒般的狠勁所取代。
她不再去看那個血紅的倒計時,而是直接點開設(shè)計軟件,鼠標(biāo)光標(biāo)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狠狠地戳向那個她最不滿意的結(jié)構(gòu)節(jié)點。鍵盤的敲擊聲重新在寂靜的小屋里響起,
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用力,一下下,敲打在冰冷的現(xiàn)實上,
也敲打在她自己搖搖欲墜的堤防上。燈光下,她的側(cè)臉繃得緊緊的,像一張拉滿的弓。
3 雛菊先生“向陽坊”的玻璃門被推開,門上掛著的銅鈴發(fā)出一串清脆悅耳的叮當(dāng)聲,
打破了午后的寧靜。暖融融的陽光透過擦拭干凈的玻璃窗灑進來,
在擺放整齊的各色鮮花和綠植上跳躍,空氣中浮動著清甜的花香。
林晚正彎腰整理著一桶新到的香檳色玫瑰,小心地修剪掉多余的枝葉。
她穿著一條干凈的米色圍裙,頭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利落的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纖細的脖頸。
陽光勾勒著她專注的側(cè)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而寧靜。“媽媽,我回來啦!
”清脆的童音響起,小雨像只歡快的小鳥般沖了進來,小書包在她背后一顛一顛的。
“小雨回來啦。”林晚直起身,臉上自然而然地漾開溫柔的笑意,張開手臂。
小雨撲進她懷里,小臉蹭了蹭她的圍裙,但林晚敏銳地察覺到,
女兒平時那種無憂無慮的歡快勁兒似乎少了幾分,小嘴微微撅著,
大眼睛里也蒙著一層不易察覺的黯淡水汽?!霸趺戳耍瑢氊??”林晚的心輕輕一沉,蹲下身,
雙手扶住小雨小小的肩膀,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在幼兒園不開心嗎?”小雨低著頭,
小手無意識地絞著書包帶子,沉默了幾秒鐘,
才用很小的、帶著委屈的聲音說:“浩浩…還有琪琪…他們說…”“說什么?
”林晚的聲音放得更柔,心里卻繃緊了弦。小雨抬起頭,眼眶迅速泛紅,
一層薄薄的水霧彌漫開來,
聲音帶著哭腔:“他們說我是沒爸爸的野孩子…說…說我的畫沒有爸爸簽名,
是假的…” 大顆大顆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砸在林晚的手背上,帶著灼人的溫度。
“媽媽…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沒有爸爸?”她抽噎著問,小小的身體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
像一片在風(fēng)雨中飄零的葉子。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林晚的心窩。
一股尖銳的痛楚瞬間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那些被時光塵封的、黑暗的記憶碎片——第一任丈夫抱著別的女人時冷漠的眼神,
第二任丈夫在酒精作用下扭曲猙獰的面孔,
掐在她脖子上那令人窒息的力道和污言穢語——如同掙脫牢籠的兇獸,
咆哮著沖撞著她的神經(jīng)。她感到一陣眩暈,仿佛又置身于那些冰冷的、令人絕望的瞬間。
她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強行壓下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她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