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婳小姐近日身子不適,明日的宮宴便不去了,眠小姐初入府許多事還需了解,今日還是早早歇息吧?!?/p>
見那嬤嬤左顧右盼的神情,季錦眠心下也已了然。
看來明日的宮宴,還真是場鴻門宴,可她當(dāng)初能從眾多世家貴女中脫穎而出,榮登皇后寶座,自然不懼這一場區(qū)區(qū)鴻門宴。
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樣的鴻門宴,能令她季家后人慌成這般!
“勞煩嬤嬤幫我尋一部本朝史書,看了書睡得能快些。”
嬤嬤立即應(yīng)聲,“是”。
不過轉(zhuǎn)身再走,嬤嬤心里還嘀咕,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第一日回府就顯擺起來了,不讀書還能睡不著?
婳小姐那般天資聰穎的姑娘都沒這么顯擺呢!
季錦眠眼睜睜看著那嬤嬤翻著白眼出去了,卻并未挑理,季家是世家貴族,規(guī)矩繁瑣眾多,有這等不知尊卑的仆人自然該好好管教,可她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想知道,在自己莫名消失后,皇后之位落到了誰的手里。
當(dāng)初風(fēng)頭正盛的季家又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從一人之下萬人至上的相位,淪落到區(qū)區(qū)尚書之職。
“眠小姐,本朝史書都在這了。”
季錦眠迅速翻到千年前那頁,果然在上面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淑慧皇后季錦眠,季氏嫡女,容姿慧麗品貌端莊,善音律可引鳥獸,年十六早薨。
雖只有寥寥數(shù)語,季錦眠倒也算滿意了,至少千年之后,自己的名字還能留于史書之上。
可在看到下一行時,季錦眠頓時渾身血液都涌上了大腦。
在她離奇失蹤后,皇室又盡快擬定了新的皇后人選。
而這個人,居然她從前的死對頭,曹氏!
所以說,曹氏占了她的皇后之位,如今皇室也有大半都是曹氏的血脈后代?!
想到這,季錦眠腦子一熱,險些直接暈過去。
不成,這后位是她的!
明日她非要去宮宴上看看,曹氏這些后代都是什么德行!
合上史書剛要睡下,就聽門外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隨后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季錦眠起身就見一個氣沖沖的奶團子站在她屋門前。
“你是......恕遠(yuǎn)?”
下午在府中時,季錦眠打聽了一些瑣事,知道她還有一個同胞弟弟季恕遠(yuǎn),今年剛滿七歲。
她回府時季恕遠(yuǎn)還在私塾,直到這會兒才見著。
“娘早就說了,你就是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要不是姐姐的婚事需要有人替,才不想把你接回來丟季家的臉呢!”
還沒等季錦眠下榻,季恕遠(yuǎn)就站在門前氣吼吼地喊了一通。
直到這會兒,季錦眠才意識過來。
哦,原來季家人將她尋回,是為了替季婳成婚?
這會兒季恕遠(yuǎn)怒氣未消,還挺著小胸脯大吼,“聽說自打你進(jìn)府,姐姐在房中哭兩三個時辰了,肯定是你欺負(fù)姐姐!”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姐姐知書達(dá)理,長得又漂......”
只是沒等這句話說完,季恕遠(yuǎn)猛地看見他那從燈影下走來的親姐姐。
柔和光暈下的季錦眠,一襲黑發(fā)如墨藻,襯得她整個人白中透粉,如白玉雕像似的便直奔季恕遠(yuǎn)走來。
他直勾勾盯著季錦眠目不轉(zhuǎn)睛,那顆剛滿七歲的小腦瓜就像開了竅似的靈光。
懂了!
他若是個女子,見到世上還有季錦眠這般恍若仙女的人,估計也要氣得哭上整天。
“恕遠(yuǎn),方才你說我要替你姐姐成婚,能不能再細(xì)說說?”
季錦眠湊到季恕遠(yuǎn)面前蹲下,柔和溫暖的香氣便將他整個人籠罩,一時沖得季恕遠(yuǎn)頭暈眼花,差點就想直接撲進(jìn)季錦眠的懷抱。
不成,這肯定是什么媚術(shù)!
季恕遠(yuǎn)一咬舌尖,大著舌頭勉強保持鎮(zhèn)定。
“我才不告訴你呢!你......你欺負(fù)我姐姐!”
季恕遠(yuǎn)頗無底氣地喊完這番話,掉頭就跑消失在了夜色中。
季錦眠忍不住搖頭輕笑。
她這弟弟的嘴,說不緊倒也緊。
雖沒打聽出細(xì)情,但至少知道了自己是為了一樁婚事而回的。
只是不知,她這門婚事與從前的后位相比,相差幾分?
晨起,院里的嬤嬤早早就給季錦眠梳妝打扮好了,畢竟今日是宮宴,婚事倒是其次,總不能失禮御前。
梳妝打扮好來到前廳時,季連山與夫人早在廳中等候。
昨日一身素白里衣的季錦眠,這會兒穿戴整齊,渾身都散著光暈似的讓人眼前一亮,饒是季連山與夫人對季錦眠沒多少感情,這會兒也忍不住看呆了眼。
這般女子,真是鄉(xiāng)野中養(yǎng)出來的?
“老爺,我總覺得會不會是認(rèn)錯人了,這該不會是別人家的女兒吧......”
尚書夫人言語沒底氣,她分明是季錦眠的親娘,可這會兒在她面前,卻總覺得膽怵。
她自認(rèn)出嫁前也是名動京城的美人,可與季錦眠相比,倒相形見絀了......
季連山愣了片刻,再度堅定。
“那也只能將錯就錯了,你難道真舍得讓婳兒嫁給那種人嗎?”
季連山這話一說,尚書夫人也不再多言,匆匆?guī)е惧\眠入了宮。
宮中朝臣命婦早已齊全,從前這般場合,季錦眠見得多了,只是從前她都是主角,如今淪為配角,總覺得有些新奇。
皇上出面時,眾人下跪行禮。
季連山如今只是四品尚書,朝中比他官高者甚多,季錦眠原以為在皇上眼中,季家只是綠葉陪襯。
可下一刻,皇上的目光便偏向了他們這邊。
“這便是季愛卿的千金了?朕記得她也是京中盛名的才女,叫什么名字?”
季連山被點了名,隨即頷首回話。
“回皇上,小女名為......季錦眠......”
直到這會兒,季連山才恍然驚覺,他竟忘了給季錦眠改名,沖撞了家中從前的老祖宗。
可話到嘴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頂上的皇后即刻輕笑出聲。
“本宮記得,你們季氏曾出過一名千古才女,便叫季錦眠,季愛卿既為愛女取此名,想必令千金的才情定不輸你季家那位先祖了?!?/p>
皇后這話,說得季連山渾身冷汗直流。
這名字還真是惹眼!
他這女兒就是個鄉(xiāng)下丫頭,才情連尋常女子都不如,如何能與季家那位先祖相提并論?
“季愛卿的女兒養(yǎng)得這般好,也難怪有人念念不忘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