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究竟想干什么?”顧夫人看向親生女兒,眼神泛冷。
這就急了?覺得出生不詳?shù)呐畠翰皇苣憧刂疲?/p>
顧錦姝心下冷笑。
她沒說話,顧夫人逼近一步,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可走,她不入宮也得入,沒有她選擇的余地。
顧錦姝輕笑一聲:“春遇傷了張公子,我要她償命。給我一杯毒酒?!?/p>
“就這樣?”顧夫人皺眉,語氣不快,說教一番:“她再怎么樣也是你長姐身邊的婢女,你對宮里不熟,她對你也好幫助你。”
顧錦姝譏諷:“膽敢傷害主子的賤婢,我養(yǎng)在身邊干什么?將來若是給我下毒,我都毫不知情,甚至覺得是靈丹妙藥?!?/p>
前一世,她對春遇掏心掏肺地好,待她如姐妹。
人心換人心都是假的。
這一世,春遇必須死。
顧夫人臉色不大好看,眼神冰冷如毒針,聯(lián)想方才的事情,她覺得事情過于蹊蹺。
但眼下不是辯駁的時候,只能答應(yīng)她:“好,不過是個賤婢罷了,隨你處置?!?/p>
明明知道是個火坑,依舊推自己的親生女兒跳,當(dāng)真是一位好母親。顧錦姝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的母親,自己自小被拋棄,用張明若的話來說,給點好處就會感激涕零。
這一切,也是父母造成的。
顧錦姝的眼神冷了下來,不甘心,道:“阿娘明明知曉宮里是個火坑,為何還要我去呢?”
就為了你那位闖下塌天大禍的長女?
“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你就得乖乖入宮。再說,若不是明兒被人害了,這樁好事輪不到你?!鳖櫡蛉擞X得煩躁,轉(zhuǎn)身走了,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她連敷衍的話都不想說,由此可見,骨子里厭惡到了極致。
若是在前世,顧錦姝必然會傷心得大哭一場,怨恨自己無能。
有些人的心就是偏的,做不到不偏不倚,所以,不用傷心,不是你不好,而是她們眼睛瞎了。
顧錦姝不傷心,等管事端著酒來,她站起身:“帶我去?!?/p>
春遇沒有出院子,被鎖在了西廂房里。
婆子推開門,她走進(jìn)去。
顧錦姝逆著光,身后鍍上一層層金光,面容明艷,恍若神女落在人間。
春遇眼中沒有驚喜,只有惶恐,嘴巴里塞著布,四肢被繩子綁起來,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顧錦姝靠近自己。
管事將酒杯放下,轉(zhuǎn)身離開,門跟著關(guān)上了。
顧錦姝走上前,皙白的手指拿走春遇嘴里的布,露出溫柔明艷的笑容:“春遇,你要死了?!?/p>
她一臉牲畜無害的看著惶恐的人。
“二姑娘,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我。”春遇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顧錦姝說:“你聯(lián)合你的主子來害我,怎么算是無冤無仇呢?!?/p>
春遇臉色煞白,顧錦姝走過去,端起酒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腹內(nèi)驀然絞痛,前世毒發(fā)的痛苦歷歷在目。
“二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奴婢啊,您放過奴婢罷,您去找大姑娘、去找夫人,殺了我沒有用的?!?/p>
“殺了你,我可以痛快些?!鳖欏\姝笑了起來,“拿你先祭旗?!?/p>
拿你的血來開道。
“二姑娘,您饒了我,您日后還要進(jìn)宮的,奴婢可以幫您得到陛下寵愛,幫你成為真正的貴妃?!?/p>
春遇渾身一激靈,想要說什么,毒酒喂到她的嘴邊,出于對生的渴望,她急迫地掙扎,“二姑娘,我可以告訴您,大姑娘沒有死,大姑娘住在沈家別院里?!?/p>
顧錦姝看出她的求生欲,冷了聲:“嘴很硬,我不想知道這些事情?!?/p>
言罷,她掐住春遇的下顎,強(qiáng)行將毒酒喂下去,春遇不肯喝,舌尖抵著牙關(guān),顧錦姝狠狠用力,掐得下顎發(fā)紅。
一杯酒灌了半杯,足夠了。
顧錦姝渾身發(fā)麻,卻有一股快慰,她將酒杯丟下去,啪嗒一聲,砸成碎片,看著春遇疼得滿地打滾。
或許前世,春遇和顧錦明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疼得滿床打滾。
她轉(zhuǎn)身走了。
這一輩子,春遇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走回臥房,她的父親,當(dāng)今定國侯爺顧真遠(yuǎn)站在了門口。
顧侯不足四十歲,身材高挑,穿著官袍,大概是從官署趕回來的,遠(yuǎn)遠(yuǎn)去看,儒雅從容。
走近后,發(fā)現(xiàn)他的眉眼間隱著厲色。
“父親。”
顧錦姝輕輕開口,面上少了前世的尊敬。
顧真遠(yuǎn)是第一回見到次女,認(rèn)真打量她,與明兒像了八|九分,乍眼去看,還以為明兒站在跟前。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還是準(zhǔn)備準(zhǔn)備入宮,至于張公子,與你無緣。”
顧錦姝垂眸道:“父親,他答應(yīng)為女兒守著,一輩子不娶妻?!?/p>
顧錦姝聲音不咸不淡,甚至帶了幾分威儀,這是前世十年來沉淀的氣質(zhì),她撩了撩眼皮,看得顧真遠(yuǎn)心口發(fā)麻。
這是怎么了?
顧真遠(yuǎn)斂神,語氣不耐,譏諷她:“你不要惦記他,他是大家公子,就算娶你為妻,怎可只有你一人?!?/p>
顧錦姝低頭笑了,這輩子,他會做到的。
張明若就算有心,也無力了。
顧錦姝抬頭,仰面看著父親,揚(yáng)唇淺笑:“父親,我相信他會辦到的,對嗎?”
確實會。顧真遠(yuǎn)不好說,面色十分難堪,擺擺手:“隨你怎么想,我會派人去處置春遇?!?/p>
“謝謝父親為女兒出口氣?!鳖欏\姝故意說出來,故作天真地問:“父親,阿姐的靈堂在哪里,我想去祭拜她。我們是雙生姐妹,從未見過,如今她死了,我想去看看她,愿她早登極樂。”
顧真遠(yuǎn)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沒有靈堂,草草安葬了。”
“既然安葬了,我更該去墳前拜祭才是,這世是姐妹,來世便沒有這等緣分了。父親,您說對不對?”顧錦姝步步緊逼,就想看看這位慈父怎么翻臉。
誰知,顧真遠(yuǎn)敷衍一句:“不用你操心,明日入宮,宮里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p>
接著,拂袖離開。
這對夫妻,要么敷衍,要么直接走了,還不如春遇,春遇還要想辦法來騙她。
春遇死了呀。
沒人來哄她騙她了。
還有張明若。顧錦姝喚來春云春月,吩咐她們:“去打聽張公子怎么樣了,可還在侯府,誰先得到消息,我?guī)дl入宮。”
院子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兩個丫鬟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爭破了腦袋要跟著入宮。
留下就是一條死路。
不出半個時辰,春月先回來,見春云不在,心中大喜,忙說:“還在府里,聽說傷得太重,無法挪動?!?/p>
“我知道了,你給我拿道點心,我們?nèi)タ纯磸埞?。”顧錦姝暖暖地笑了。
春月忙去拿點心,動作迅疾。
張明若住在了客院。
有了春月帶路,顧錦姝輕易地來到客院,意外的是門口只站了一人。
還是一個年輕的婢女。
像是在為誰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