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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睛,只看見床前宋時意腰間綴著的荷包微微搖晃。
那上面繡著歪扭的并蒂蓮,是我懷胎七月時繡的,我的繡工不好,比不得周梨細(xì)密的針腳。
他每每打趣我的針腳像蟲子亂爬,卻還是會貼心收好。
我神智剛剛清明,腦中驀然想起那句“娘親”。
我著急要起身,宋時意看到急忙過來,想要扶我躺下。
我推開他的手,只是匆忙左右尋找著,“孩子,孩子在哪?我明明聽到的!”
“微微,你現(xiàn)在身體很虛弱,還需要臥床休養(yǎng)?!彼哪抗庖豢潭紱]離開我。
“囡囡,囡囡在哪,”我沒有理會他,“一刻沒有見到她,我就一刻無法合眼?!?/p>
宋時意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旁邊的青桃吩咐道,“把綺兒帶過來?!?/p>
聽到他口中的名字,我愣了愣神,沒想到他還會記得我們隨口的玩笑。
那是我們初見之時,我一手出色的琴藝吸引了他,一見鐘情。
花前月下之時也曾打趣未來若有了孩子取什么名字,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綠綺。
“我們的孩子,就像你帶給我優(yōu)美琴聲的綠綺琴一般珍貴?!?/p>
粉雕玉琢的女兒站在青桃旁邊,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我,毫不怯生。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緊緊把女兒抱在懷里,留下的淚水沾濕了她的頭發(fā)。
“孩兒,我的孩兒,你找的我好苦、好苦,快告訴娘親,這些年你一直在哪里?”
“娘親,”她抬起手為我擦淚,“我也很想你呢,我一直希望能見到娘親?!?/p>
三歲的孩子說起話來竟完全沒有童稚之感,這些年來她一定是受苦了。
“可以了吧,別嚇著孩子。”宋時意擺擺手。
他看我的目光仍緊緊落在孩子身上,開了口,“外面有我的兩個護(hù)衛(wèi)看著呢,沒事?!?/p>
屋內(nèi)只剩我們兩個人,我別過頭去,沒有看他。
宋時意坐在床邊扳過我的肩頭,“微微,我知道我做錯了,傷了你的心?!?/p>
他的目光很真誠,我只是默默垂下了眼睛,閉嘴不言。
“微微,我畢竟是第一次做父親,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你也要理解我?!?/p>
我心中死去的那一塊早已沒有任何感情,滿心滿眼牽掛著的只有我的小女兒。
“囡囡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這么些年她又在哪里,有沒有受什么委屈?”我急切地問。
“你先不要急,”他頓了一下,“浸豬籠完全是周梨完全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我充耳不聞,“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孩子的情況。”
這時周梨身邊的貼身婢女突然急急忙忙跑進(jìn)來,“侯爺不好了!夫人她下身出血了!”
“大夫人的房間,也是你這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能隨便進(jìn)的嗎?”他冷著臉厲聲喝道。
“周梨她下身出血怪她自己養(yǎng)護(hù)不當(dāng),留不住孩子?!?/p>
婢女被嚇得臉色發(fā)白,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向?qū)χ芾婧亲o(hù)寵溺的態(tài)度一下子變得如此冷酷。
我甩開他的手,默默躺下閉上眼睛,“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宋時意站在床前猶豫再三,“有什么事情叫我,我馬上就到。婢女和大夫都在門外候著?!?/p>
他腳步輕輕出去了,門“咔噠”一聲被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