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廟街人那么多,但我看見帶頭的好像是老鬼路的小弟,叫什么大濟的,聽說剛從國外回來,整天說一堆外語裝模作樣,好像很厲害似的。老大,這是個機會,要不要...”
阿豹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看著一群人沖進一家茶餐廳,隨后轉(zhuǎn)向陳天東挑了挑眉。
“去看看?!?/p>
剛才那對年輕男女跑過時,他匆匆看了一眼,覺得那男的有點面熟,但又不太確定。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去看看也無妨。
雖然他不是什么正義之士,但剛剛阿豹的眼神他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意思。
既然已經(jīng)打算跟洪泰干一架,不在乎再多干一次。
“要叫人嗎?”
阿豹問了一句。
畢竟對方幾十號人,個個手持器械,他們雖然能打,但被劃兩刀的話,破傷風什么的就麻煩了。關(guān)鍵是老大要是受傷,豈不成了那些撲街的墊腳石?
“喚什么人,這是廟街,等人來了,事情都結(jié)束了。咱們不是有兩把槍嘛,一把你的,一把我的,走吧?!?/p>
陳天東無奈地擺擺手,把他拉過去。
老子身上帶著兩把槍呢,慌個屁啊...
“你這個衰仔跑得挺快啊,你女人自己愿意出來做生意,我看上她是在給她面子...”
“大濟哥,求求你別打他了,我跟你回去,求你別打他了...煙仔,嗚嗚嗚?!?/p>
當陳天東拉著阿豹走進茶餐廳時,外面已經(jīng)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卻沒人敢進去。
此時,一場惡霸欺壓少男少女的戲碼正式上演。
只見一個長毛手里拿著西瓜刀,另一只手拽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少女,指著地上滿是血跡、不知是被打還是昏迷的少年罵個不停。
從這長毛的口中,兩人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地上這個叫煙仔的少年和那個哭哭啼啼的少女應該是青梅竹馬,甚至可能是男女朋友。
因為某種原因,這個少女積攢了一筆錢,看起來數(shù)目還不小。
為了這筆錢,她不得不瞞著煙仔出來接客——畢竟這是最快賺錢的方法,否則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也實在沒什么別的出路。
結(jié)果她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這個叫大濟的長毛。
就在大濟準備行事的時候,煙仔不知從哪里得知自己的女人出來接客的消息,還沒等長毛得逞,就沖進來帶著少女跑了。
而從長毛額頭上的血跡來看,他在懵逼的時候還被煙仔暴揍了一頓。
之后,長毛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叫上小弟抄家伙追了好幾條街才追到這里。
“嗯...事情搞清楚了。不過這位小妹妹,大哥哥說句公道話,這是你的不對。你既然開門做生意,這位長毛哥真金白銀給了錢,那就是你的客人,顧客就是上帝,怎么能收了錢又跑呢?”
“當然了,這位長毛哥你也做得不對。這位小妹妹看起來年紀這么小,估計還沒成年,你這屬于誘拐未成年,這是違法的。人家跑了,你可以去消費者部門投訴嘛,何必動刀動槍的,還在這么多人面前,就算你有理,現(xiàn)在也變成沒理了?!?/p>
看到長毛還想動刀子,陳天東和阿豹走了進來,用一副學校老師教育壞學生的語氣說道。
“小子,你混哪的?管我們老大的事?”
叫大濟的長毛看著進來的兩人有點眼熟,但還在氣頭上一時想不起來。
不過,他還沒開口,身邊的小弟已經(jīng)忍不住了,把明晃晃的西瓜刀架在陳天東肩膀上。
“啪!”
“操,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跟我家大佬說話?給勞資聽好了,我是聯(lián)勝火豹的人!”
阿豹見有人竟敢拿刀架在他老大脖子上,哪能忍得下去。
說慢卻快,一掌直接將那人拍倒在地,還狠狠踩住這小嘍啰的頭,吼道。
“聯(lián)勝火豹?那你應該就是‘靚仔東’東哥吧?我家大佬是洪泰的路哥,東哥這是想插手了?”
長毛大濟聽完阿豹的話,總算想起眼前這兩人是誰了。
畢竟都是在旺角混的,之前碰過幾回面,難怪先前總覺得眼熟。
不過這長毛大濟雖之前囂張得很,但得知對方身份后倒也沒貿(mào)然動手,語氣還算客氣,態(tài)度卻依舊傲慢。
“???就你這種小角色也配跟我說話?輪不到你,讓你家老鬼路來還差不多?!?/p>
陳天東斜眼掃了一眼長毛大濟,一臉不屑,隨后便不再理會他,轉(zhuǎn)頭對阿豹說道。
“你...”
“哐啷....”
長毛大濟看到陳天東那副輕蔑的模樣,心頭怒火直冒。
環(huán)顧四周,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對方雖是和聯(lián)勝揸fit人,但現(xiàn)在才兩個人,怕個屁?。≌獎邮?,剛舉起刀,命根子處卻被一個黑漆漆、硬邦邦的東西頂住。
低頭一看,瞬間嚇得汗毛炸起,手中的西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再也不敢亂動分毫。
這東西要是走火,下半輩子可就完蛋了...
“啪!”
“怎么著?想跟老子玩刀呢?好啊,給你機會撿起來??!老子當年玩刀的時候,你還在你媽懷里吃奶呢!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手里有把刀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p>
“啪!”
“我?我還帶槍呢,你看我囂張了嗎?”
“啪!”
“你個龜兒子,把我表弟打成這樣,這筆賬打算怎么算?”
“啪!”
“行了,跟你廢話也是浪費口水。阿豹,打電話叫老鬼路過來,我要跟他談?!?/p>
陳天東一手持槍頂住長毛大濟的要害,另一只手用超乎尋常的力道,一巴掌把長毛大濟打得滿嘴牙都崩了,還覺得不解氣。
畢竟好久沒這么威風過了,一邊說著一邊連甩幾個耳光,直到把長毛大濟打得迷迷糊糊才停手。
長毛大濟身旁的小弟雖然帶著家伙,可看著自家大哥被打成豬頭,愣是一個都不敢動手。
那可是槍?。?/p>
他們雖然沒什么文化,不知道槍里有多少子彈,能不能讓他們二十多人每人一顆,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敢輕舉妄動,肯定會有一顆子彈賞給他們。
出來混而已,犯不著送命吧?
“怎么樣,表弟?沒傷到哪兒吧?”
把長毛大濟撂倒后,陳天東走到一個滿臉是血、還帶著幾分懵懂的少年煙仔面前,蹲下來用看似溫和的語氣開口。
這張臉雖然糊著血跡,但確實有點眼熟,看起來像極了年輕版的鋒味大廚。
不過陳天東對鋒味大廚的電影其實沒太大興趣,只看過一部《少年古惑仔》,講的是陳浩南年輕時的故事。
但真正的陳浩南現(xiàn)在應該在銅鑼灣,而且這小子名字叫煙仔,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這些都不重要,他本來也只是想找一個借口跟老鬼路過招罷了。
“沒...沒事,東哥,我不認識你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煙仔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帥氣的社團大哥,聽他稱呼自己為表弟,那表情簡直像是真的一樣。
可是他連自己老爸是誰都不知道,哪來的表哥?
他從小就在廟街混大,雖然沒加入任何社團,但也聽過不少關(guān)于“靚仔東”的傳聞,這種猛人親戚可不能隨便亂認。
“我說你是我的表弟,那你就是我的表弟,什么亂認不亂認的?你是不是叫煙仔?我有個表弟就叫煙仔,煙仔就是我表弟!好了,你看你這一身血,讓那個小妹妹帶你去洗干凈。放心,今晚我一定讓老鬼路給你個交代!”
陳天東有些煩躁地擺擺手,差點把自己繞進去。
隨后,他讓旁邊的小女生帶煙仔去清理一下,自己則叼著煙喝著奶茶,等著阿豹打完電話回來,順便等老鬼路現(xiàn)身。
“東哥,這是怎么回事?來廟街也不通知我一聲,這里又是刀又是槍的……老板,來杯鴛鴦奶茶,記在東哥賬上……”
沒過多久,老鬼路還沒到,卻來了一個帥氣無比的男人帶著一群小弟。
那人讓小弟守在外面,只帶著頭馬茅躉走進來,掃了一眼蹲在地上抱頭的洪泰小弟,然后笑瞇瞇地走過來拍了拍陳天東和阿豹的肩膀,坐下來說道。
畢竟在他的地盤發(fā)生這么大動靜,他不可能不知情。
砍人雖常見,但動槍可很少見,更何況動槍的人還是和聯(lián)勝的“靚仔東”。
“十二少,你這話就說笑了,廟街是你的地盤,我哪敢亂來?我最近還在讀法律專業(yè)呢,小心回頭告你誹謗哦。今天本來無聊,打算跟阿豹來找你玩玩,結(jié)果剛到廟街就看到這個爛人帶著一幫人在砍我失散多年的表弟。我這暴脾氣哪能忍?本來還想跟他講點道理,結(jié)果這王八蛋居然想對我動手!你看看,我表弟都被打得不成樣子了,好好的一張臉都破相了!以后泡不到馬子,這不是讓我表姑媽家斷子絕孫了么?”
“砰!”
“我讓你打我表弟……”
“砰!”
“我讓你敢打我表弟……”
陳天東指著剛和馬子洗完臉出來的“表弟”,越講越亢奮,仿佛自己表弟真的被修理了一樣。
不過他還沒過癮,直接走到已經(jīng)被他大逼兜拍暈的長毛大濟旁邊,對著腦袋又補了幾腳,那力道真夠嚇人。
“.......”
十二少跟頭馬茅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滿是無言。
要是這個挨打的少年不是他們廟街的人,而且他們對這少年還算熟悉,了解他的家庭狀況的話,說不定這家伙真是在裝模作樣。
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演得確實像回事,連毛孔都在表演。
但他們也沒拆穿。畢竟老鬼路的小弟跑來廟街砍人,砍的還是廟街的人,就算出了人命,也是自找的。
不過,他們也好奇這位“靚仔東”到底在玩什么把戲,明明差佬盯得很緊,還有心思跟老鬼路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