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王秦說完這些話以后,陳清泉甚至還顯出一點不高興的意思來。
這下王秦徹底搞不懂了,本來他以為是陳院長那天晚上喝多了,事后想起來答應(yīng)的有點草率,害怕出問題,今天過來是想讓自己再表個態(tài),求個心安。
可該說的也說了,對方好像并沒有那種意思。
王秦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看著陳清泉,希望他能說的再明白一點。
“不管是誰審的都不行”陳清泉語氣強硬,“那可是二十多個人半年的血汗錢,我說你咋這么缺德呢,?。俊?/p>
此話一出,王秦徹底驚呆了,看著言之鑿鑿的陳院長,腦袋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沒想出什么話來接。
??????
不是,你那天晚上收錢的時候,可沒說那是誰的血汗錢。
這才過了幾天,就翻臉不認(rèn)人,還道貌岸然地站在道德制高點來說我缺德?
人真的可以虛偽到這種程度嗎?
但是,迫于對方的身份,王秦心里這么想,嘴上還是不能明說的。
畢竟他說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事實。
確實坑了他們的錢,但你不也收了嗎?
無語了一陣子,王秦只能硬接了一句話:“陳院長,這個……這個是我不地道,可判都判了,那天你也……,實在不行就別重審了,我保證下不為例!”
說話間,他還特意把“陳哥”改成了“陳院長”。
因為談公事的時候,最好還是稱呼職務(wù),這樣會顯出兩人的地位高低之別。
讓對方感受到,你還在他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能起到一個緩沖情緒的作用。
“沒什么下不為例的,這案子必須重審!”陳清泉讀懂了他在暗示收錢的事,接著手往屋外一指,“那些東西還在我車后備箱里放著,你趕緊拿走?!?/p>
自己本來就是來退錢的,剛好提到了,干脆就讓對方拿走。
噢!
王秦眼珠一轉(zhuǎn),好像頓悟了什么似的,繃著的臉?biāo)闪讼聛恚中Φ溃骸拔覐臎]放什么東西在您車上后備箱里啊,絕對沒放過?!?/p>
想了想,沒等陳清泉回話,又繼續(xù)說道:“陳哥,您看這樣行不行?”說著伸出了左手,比劃了一個“四”的手勢。
意思是,把原先答應(yīng)給你二十萬現(xiàn)在改成四十萬!
他認(rèn)為陳院長是嫌那天給的太少了,今天才特意過來……
嗨,人之常情!
想通了這層意思,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然后還向陳清泉遞了一支煙,一手還拿著打火機,作勢要幫著點著的樣子。
只是陳清泉并沒有去接煙,而是看了那個手勢后,也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心里頓時很不是滋味,有些羨慕,也有些嘆息。
媽的,一句話就二十萬!
要是按照自己以前進廠打工的待遇每月5000塊的標(biāo)準(zhǔn),想掙到這些錢得扎扎實實干3年多。
這還沒算開支以后真正存下來的錢,如果那樣,恐怕得省吃儉用5-6年。
而更讓人想不通的是,這些錢,他不想要,都還有人趕著給他送!
王秦這樣的人,還只是一個不太起眼的小人物,面對他的糾纏,竟有一種難以擺脫的無力感。
想著想著,陳清泉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呼一吸都有些難受。
緩了緩以后,他也不再廢話:“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了,這個案子非得重審不可!”
王秦聞言眉頭一皺。
你這是要動真格啊!
隨后,他也不再嬉皮笑臉。
語氣不善地說道:“陳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天晚上你可是答應(yīng)的好好的,東西你也收了,你就不怕我把這事說出來?”
言語之中,已經(jīng)帶上了威脅的意味。
聽他說完,陳清泉不屑地“哼”了一聲。
果然,對王秦的判斷還是挺準(zhǔn)的,只要達不到他的利益要求,分分鐘就會出賣自己。
對方就是個包工頭,而自己是副廳級干部,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他料定自己會比他更怕這事聲張出去。
陳清泉料到他會有這一手,也沒表現(xiàn)出懼怕的神色,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地說道:“你都愿意拿40萬給我,怎么就不能把這些錢發(fā)給那些工人呢?”
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王秦,繼續(xù)說道:“就算你要掙錢,犯得著為了這幾十萬冒這么大的險?”
隨后,又把這個案子帶來的風(fēng)險,以及現(xiàn)在監(jiān)督農(nóng)民工工資的嚴(yán)峻形勢,苦口婆心地給王秦說了一通。
話里還夾雜著一些,違反了某某法,會面臨什么處罰,判什么樣的刑。
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王秦不再堅持。
當(dāng)然了,說到底也是為了自己。
王秦默默地聽著,中間也沒有插話。
他眼神閃爍,好像是怕了,但是細看,又覺得他沒把這些話聽進去。
陳清泉說完后,茶室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邊等著王秦的回應(yīng),他一邊拿起手機開始劃拉。
過了一會兒,王秦好像想通了什么,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大院長,也不怕我將這事兒捅出去。我也承認(rèn),憑我的能力,斗不過你。”
頓了頓,他提高了一些音量:“可你別忘了,我是王大路的堂弟,他是達康書記的夫人的……好朋友!你以后也是要在京州混的,做人要給自己留點后路?!?/p>
本想著像那天晚上一樣,自己一抬出歐陽菁,這個陳院長就會乖乖聽話。
沒想到,陳清泉聽著他給王大路安這么個古怪的頭銜,實在沒繃住,也顧不得這樣嚴(yán)肅的氣氛,“噗”地一聲竟笑了出來:“你說著不覺得繞嘴嗎?”
然后又臉色一沉,問道:“你是說,這個案子是你堂哥,還有達康書記的夫人指使你這么做的?”
王秦好像被這句話逼住了,磕磕絆絆地擠出幾個字:“我……我可沒說?!?/p>
陳清泉見狀,知道對方慫了
于是他加快了語速:“哼!王總,你好大的膽子!你左一個王大路,右一個達康書記夫人,你是要把吞了這90多萬工資的錯推到他們身上?”
“我真為你的前途感到擔(dān)憂,我看你才應(yīng)該給自己留條后路!”
這幾句,也是陳清泉從《雍正王朝》里面,四阿哥拿下池州知府李淦那一段學(xué)來的。
看這情形,好像還起了一點效果。
被這番話一嚇,王秦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來,他伸手抹了抹額頭。
隨后語氣顫抖地說道:“陳…陳哥,我不是那個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