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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要留下結婚時,楊知夏也是這么勸我媽同意。
可后來有一年,周愛華公派出國留學帶走家里所有的錢,她不肯給我生孩子,我撿回的孤兒突然生了重病,丈母娘舍不得花錢給孩子治病。
我抱著孩子在醫(yī)院交不上住院費急得滿嘴是泡,正巧在醫(yī)院碰上楊知夏來給楊學鋒拿營養(yǎng)劑。
我抱著孩子跪在地上求她幫我交住院費,可楊知夏卻嫌棄我弄臟了藥包一把將我推開,
“誰叫你自己當初管不住自己那條腿!”
“弄出的野種活該不得好報!”
孩子最后死在了我懷里時,還叫著爸爸說他好疼。
此刻眼看母親眼神松動,我意識到必須拿回主動權,當即朗聲打斷楊知夏,
“姐姐!雖然我不知道剛剛見面,為什么你對我有這么大敵意,寧愿相信個陌生女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親弟弟!”
“但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沒有做過半點虧心事!”
我轉向眾人,
“而且剛剛那一巴掌是她周愛華應得的!”
“我的確跟那個寡婦接觸過!但是為了周愛華!”
周愛華考上城里的高中,借遍全村籌不到學費時,是我找殺豬寡婦借了二十塊給她。
可笑的是當時我還顧慮她的尊嚴,故意沒說錢的來源,沒想到她從來都知道!
“沒有齷齪!她能借你二十塊?!”
“二十塊??!你一個孤兒拿什么還?!”
“用命嗎?!”
聲嘶力竭的周愛華往昔俊俏的臉龐,此刻因惡毒而扭曲丑陋。
“沒錯,就是拿命!”
我卻冷笑應聲,轉身從屋里掏出一張借條交給母親,
“這是我當初給殺豬婆寫的欠條,答應連本帶利半年還她三十塊?!?/p>
“不過就像鄉(xiāng)親們看到的那樣,她的確想過…”
扯開衣領露出肩膀上一道鼓起的猙獰舊疤,
“可我寧愿被她砍死也不愿意,她砍了我怕出人命才跑了?!?/p>
“口子足足兩個月才長好,卻留下了永遠去不掉的疤?!?/p>
談及舊日屈辱,我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以為沒人知道,所以沒人救我。
但沒想到,前世周愛華親眼看到卻佯裝不知!
我媽看著帶血的欠條手都在顫,可楊知夏卻還不依不饒,
“那你一個孤兒,后來怎么把錢還上的?”
又是一沓子單據扔到地上,
“我答應她每個月賣血換錢,半年連本帶利還上了三十塊!”
“這些是我到處賣血的收據。”
“因為過量賣血,我曾幾次暈倒被鄉(xiāng)親們送到衛(wèi)生所,大家可以去衛(wèi)生所查日期對照,看看是不是每次都是在我賣血之后!”
賣血我曾命懸一線,可我用命換來的除了周愛華的前途,還有她和楊學鋒“美好的開端”。
功成名就后的周愛華曾在回憶錄里,描繪她和揚學鋒的初見,
“我永遠記得入學第一天,我吃食堂的白米飯撐得直打嗝?!?/p>
“一眾嘲笑聲中,只有學鋒笑著給我遞上水?!?/p>
“入學舞會我穿著不合腳的舊高跟藏在角落,窺探著出身高貴的他像是灰姑娘里的童話王子翩翩起舞,照亮了我貧困暗淡的青春。”
寫這些時我想她早已忘了,換米飯的糧票是我勒緊腰帶餓著肚子省下來的。
不合腳的高跟鞋,是她暗示下我舔著臉走了四五個村借的。
楊學鋒是她仰頭的皎皎月光,我是被她踩在腳下來時的爛泥。
前世今生重重舊事,我雙眼含淚,
“我承認我的確對周愛華有過好感。
“我也曾為懵懂的‘感情’盡過自己的全力?!?/p>
“但我不覺得坦蕩的情感有什么拿不出手!如果說真有什么丟人的,那也是我瞎了眼選錯過人!”
“但現在…”
我看著同樣紅了眼眶的母親,
“我想改正以前的錯誤?!?/p>
“媽,我可以嗎?”
一番真情實感,聽得剛剛那幾個“落井下石”的兄弟也忍不住氣憤填膺,重新為我說話,
“就是!現在國家提倡自由戀愛!喜歡沒有什么可丟人的!”
“也不是周愛華作踐人的理由!”
“二強對你掏心掏肺!你卻拿那種事戳二強的痛處!周愛華你也算人?!”
讓憨虎替我上陣時我就想好了,要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遮遮掩掩小人語,坦坦蕩蕩君子心!
她們想用吐沫淹死我,我就要她們自食其果!
我媽怒視一眼啞口無言的周愛華,心疼的護著我上車。
“好孩子,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