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于莉后,蘇晨簡單收拾了一下。
對于閻家人的心思,他洞若觀火,閻埠貴的算盤,于莉的小心思,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介紹對象這事,他并不反感,多個選擇總是好的,至于于海棠如何,見過再說。
他剛在桌邊坐下,門外就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
“誰???”
“蘇晨哥,是我,何雨水?!遍T外傳來一個略帶哽咽的聲音。
蘇晨眉頭微動,何雨水?
她這個時間點過來,聲音還不對勁,怕是出了什么事。
他起身拉開門,只見何雨水站在門口,眼睛紅腫,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疊起來的紙 。
“雨水?出什么事了?先進來再說?!碧K晨側身讓她進來。
何雨水吸了吸鼻子,走進屋里,局促地站在一邊。
蘇晨給她倒了杯熱水:“喝點水,慢慢說,別急?!?/p>
何雨水接過水杯,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蘇晨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
終于,何雨水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著蘇晨,聲音沙?。骸疤K晨哥,我……我今天去郵局了。”
“郵局?”
“嗯,”何雨水用力點頭,攤開手里那張紙,“我……我查到了!我爸……何大清,他每個月都從保城給我們寄五塊錢過來!這是他匯款的地址!”
五塊錢,這在眼下這個年月,不算一筆小錢了,足夠一個普通人一個月的基本嚼用了。
“每個月五塊?從保城?”
“是!我求了郵局的馬大姐好久,她才偷偷幫我查的?!焙斡晁f著,眼淚又涌了上來。
“她說,這匯款單……這匯款單上的簽收人,每次……每次都是一大爺!易中海!”
“易中海?”
“對!就是他!”何雨水的聲音陡然拔高。
“蘇晨哥,你說,他憑什么???那是我爸寄給我和傻哥的錢!他憑什么拿著?他跟我們說過嗎?一個字都沒提過!”
何雨水越說越激動,身體都開始發(fā)抖。
“我和傻哥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他易中海在干什么?他拿著我爸的錢,心安理得地當他的道德標桿,當他的老好人!他怎么能這么虛偽!這么不要臉!”
小姑娘的控訴如同連珠炮一般,充滿了被欺騙、被愚弄的憤怒。
原來,他們不是沒人管的野草,她的父親,一直在默默地關心她。
只是這份父愛,被人中途截胡了!
等到何雨水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蘇晨才緩緩開口:“雨水,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我……我要去找他問清楚!”何雨水抹了一把眼淚,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
“我要當著全院人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讓他身敗名裂!”
蘇晨搖了搖頭,語氣平靜:“雨水,你覺得,你現在去找他對質,有用嗎?”
何雨水一愣:“為什么沒用?我有匯款單的底聯,這是證據!”
“證據?”
“這只能證明何大清確實匯了款,易中海確實簽收了。”
“但是,易中海完全可以說,這筆錢他替你們保管著,或者說,他已經用在了你們兄妹身上,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他胡說!”何雨水急道,“他根本沒給過我們!”
“你說他沒給,他可以說他給了,你有證據證明他沒給嗎?”蘇晨反問。
“到時候,他倚老賣老,再掉幾滴眼淚,說自己是如何含辛茹苦地照顧你們這兩個沒爹沒娘的孩子,院里那些人,你覺得會信誰?”
何雨水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蘇晨哥說的沒錯,易中海在院里經營多年,威望極高,又是公認的“老好人”,他說的話,分量比她這個小丫頭片子重多了。
到時候,她不僅討不到公道,反而可能落一個誣陷長輩、不知好歹的名聲。
“那……那我該怎么辦?”何雨水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助,剛剛燃起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了大半。
蘇晨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聲音放緩了些:“雨水,對付易中海這種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選擇?!?/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想想,易中海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圖什么?圖那每個月五塊錢?我相信,以他的身份和收入,不至于?!?/p>
“他更在意的,恐怕是想拿捏住你哥,為他以后養(yǎng)老做準備?!?/p>
何雨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蘇晨哥分析的,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
“所以,要解決這個問題,不能從易中海這里下手,得從根源上解決。”蘇晨的目光落在何雨水手中的那張匯款單地址上。
“根源?”何雨水有些不解。
“對,根源就是你父親,何大清?!碧K晨一字一句地說道。
“既然他每個月都給你們寄錢,說明他心里還是有你們兄妹的。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他明明寄了錢,卻從不跟你們聯系?為什么他會把錢寄給易中海,而不是直接寄給你們?”
何雨水茫然地搖了搖頭。這些問題,她之前光顧著生氣和傷心,根本沒有細想。
蘇晨繼續(xù)引導:“這里面,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蛟S,是你父親和易中海之間有什么約定?;蛟S,是你父親有什么難言之隱?!?/p>
“那……那我該怎么辦?”何雨水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蘇晨看著她,“雨水,解鈴還須系鈴人。與其在這里跟易中海掰扯不清,不如直接去保城,找到你父親何大清,當面問個清楚?!?/p>
“去保城?找我爸?”何雨水驚呆了,這個念頭她從未有過。
她記得小時候和自己傻哥去保城找過,結果連面都沒見到。
“對。”蘇晨點頭,“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如果真是易中海私吞了錢款,讓你父親回來,當著全院人的面,跟易中海對質?!?/p>
“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易中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抵賴?!?/p>
何雨水的心臟怦怦直跳,如果能把父親找回來,那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
“蘇晨哥,我爸他……他會認我嗎?他當年……”何雨水的聲音低了下去。
蘇晨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她的顧慮:“雨水,你父親既然一直給你們寄錢,就說明他沒有完全放下你們,血濃于水,他是你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沓錢,抽出幾張遞給何雨水。
“這是路費和一些零用,你先拿著,至于保城的地址,匯款單上不是寫著嗎?你拿著匯款單,到了保城,找當地派出所打聽一下,總能找到的?!?/p>
何雨水看著蘇晨遞過來的錢,眼圈又紅了:“蘇晨哥,這……這怎么行?我不能要你的錢?!?/p>
“拿著?!碧K晨的語氣不容置疑,“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把事情解決了,以后有錢了再還我?!?/p>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接過了蘇晨遞過來的錢,緊緊地攥在手心。
“蘇晨哥,謝謝你。”何雨水的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絕望和無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明天就去買火車票,去保城!我一定要找到我爸,問個清楚!”
蘇晨欣慰地點點頭:“這就對了。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困難,隨時可以發(fā)電報回來?!?/p>
何雨水用力點頭,將那張皺巴巴的匯款單底聯和蘇晨給的錢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
她站起身,對著蘇晨深深鞠了一躬:“蘇晨哥,大恩不言謝,這份情,我何雨水記下了!”
送走何雨水,蘇晨關上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易中海啊易中海,你千算萬算,恐怕也算不到,有我這個變數吧?
等何大清回來,看你還這么裝道德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