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讓沒睡多久,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她本不想理,那聲音卻不肯停。
帶著困倦和起床氣,蘇讓霍地拉開房門。
門外站著林曼妙。
手里捧著碗綠色黏糊糊的液體,像一碗發(fā)霉的大鼻涕。
“笙哥說你還沒吃早飯,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不敢亂做,就榨了杯蔬菜汁,你喝了吧。”
女人眼里藏著譏誚,卻藏得不好。
碗幾乎懟到了蘇讓鼻子底下。
“我不餓,你自己留著喝?!?/p>
蘇讓垂眸。
那碗東西里絕對加了料。
林曼妙就是想惡心她,從心理到生理。
“是嫌我手藝不好嗎?可我真的很努力了。笙哥要我照顧好你,不喝我怎么交差?!?/p>
她似乎打定主意,想要讓蘇讓喝了那碗東西。
碗又舉高了幾公分,大有“你不接就塞你嘴里”的架勢。
蘇讓冷了臉。
她的妍色極盛,略鋪層霜就能把氣場拉滿。
孕早期加起床氣,她有充分的理由毫無預(yù)兆地翻臉。
于是她手一揮。
門板直接甩在林曼妙臉上。
聽著外面的尖叫和碗摔碎的聲音,慢悠悠回到床邊躺下,心里開始默數(shù)。
還沒數(shù)上十個數(shù),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溫昱笙額頭爆著青筋,瞪著眼沖進來,像要吃人。
“蘇讓,大清早你發(fā)什么瘋?”
背朝他的女人略閉了閉眼,翻身坐起。
睨過來的眸子沉得像潭死水。
“我怎么了?”
淡淡一句,就讓溫昱笙啞了火。
嘴唇動了動,十分的怒氣壓成了三分的不滿。
“妙妙也是好心,你不領(lǐng)情就算了,怎么還摔門,把碗都打翻了?!?/p>
雪白的手從后伸出,在他腰間撫了撫。
“笙哥,是我沒做好,你別跟蘇……嫂子發(fā)火?!?/p>
隔著睡衣,蘇讓也能看到他小腹上的肌肉緊了緊。
溫昱笙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上來幾分。
“這怎么是你的錯?你好心照顧她,她還不領(lǐng)情。那碗的碎片差點兒傷了你!”
黝黑的眸子轉(zhuǎn)過來,閃著涼薄的光。
“寶寶,你傷了人,連聲對不起都不打算說嗎?”
蘇讓挑了眉。
“傷哪兒了,讓你這么大動肝火替人出頭?”
溫昱笙一愣。
似乎也意識到反應(yīng)有些過,訥訥地摸摸鼻子。
“我是擔(dān)心你,氣大傷身。再說……妙妙也確實受了委屈?!?/p>
“那不如你替我,把她做的東西喝了。不浪費心意,還能情緒價值拉滿?!?/p>
蘇讓指著門。
“你自己走,還是等我請你出去?”
她這些年是“乖”了些,但骨子里的傲還在。
被惹毛時,就會長出一根根的刺。
溫昱笙自認(rèn)把她的棱角都搓磨圓滑了,乍然又被刺到,有那么個瞬間看著她發(fā)愣。
“嫂子,都怪我?!?/p>
嬌滴滴的聲音打破詭異的安靜。
林曼妙捂著臉,睡衣和胸口糊著幾灘惡心的綠色污漬。
“要是我有嫂子的廚藝,就不會招人嫌棄了。要不……我還是走吧?!?/p>
溫昱笙眸底閃過心疼,正要勸。
蘇讓卻涼涼地說:“打包行李用不用幫忙?你笙哥閑著,讓他送你。”
不就是惡心人嗎,誰還不會個兩招呢。
假哭的聲音戛然而止。
溫昱笙額角迸著青筋,壓了又壓,才勉強扯著笑。
“寶寶,你說什么呢。妙妙原來的房子都退租了,總不能讓人睡大街吧?
行了,知道你有起床氣,去乖乖睡,休息好了我們再說。”
心里的火到底沒全壓住。
關(guān)門時手略重了些,震得蘇讓心頭都跟著一顫。
她赤著腳下床,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
兩道糾纏的影子,順著門縫投進來,在她腳邊融做一團。
“笙哥~她都被人玩爛了,還那么囂張。我不管,到了求婚那天,你要狠狠羞辱回來幫我!”
“當(dāng)然,寶貝。你小心身子,別傷了我們的寶寶。”
“壞蛋~啊~你輕點兒。”
嘖嘖水聲將二人的對話打斷。
走廊地板發(fā)出深淺不一的咯吱聲,向著主臥的方向延伸過去。
蘇讓收起手機,將錄好的音頻文件保存。
退出時,才看到最后那條沒回復(fù)的消息。
指尖在對話框里劃了又劃,還是沒敢打下一個字。
當(dāng)過一次賭徒,就夠了。
她已經(jīng)沒有籌碼,再去豪賭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