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嘶!”
還不等想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觸怒了皇帝。
卻看金吾衛(wèi)們一窩蜂的沖了進來,瞬間將吳安的腦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眼看著就要拖出去。
君威難測,可吳安沒想到竟然難測到這個地步!
“陛下,奴才冤枉??!”
景遠帝眉毛一挑,臉上寫盡了不耐煩。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是遷怒,可這奴才當真該死,竟然將皇嫂景嫻皇后的身材勾勒得如此曼妙暴露。
這豈不是死罪?
“將皇后畫的如此輕浮孟浪,爾這閹豎竟還敢喊冤?”
“拉下去!”
景遠帝一聲令下。
吳安大呼冤枉:“陛下,這是寫實派的技法!陛下!難道此畫,不夠真實嗎?寫意朦朧的畫派怎能讓人知我大寧皇后的真實風范?”
“畫待詔給陛下畫的畫像根本不像陛下??!”
“咯噔?!?/p>
心臟仿佛漏跳了一拍。
景遠帝瞇著眼睛,目光死死地盯著吳安。
想起一眾畫待詔給自己畫的畫像,以及給大寧歷代皇帝作的像,竟是出奇的相似。
就好似是春秋筆法一樣,充滿著套路,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才能彰顯血脈純正,一脈相承!
想到這里,景遠帝揮了揮手,金吾衛(wèi)悄然退下。
被放下的吳安冷汗直流,抖如篩糠。
在這個皇權(quán)時代,自己的一條小命就如同手里被拿捏的白紙,能夠摧折成任意的模樣,且還美其名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吳安心中豈能不怒,豈能不惱?
“陛下!我無罪!”
景遠帝看著眼前穿著青色低等內(nèi)使服色的吳安,不禁佯裝男人一樣大大咧咧的岔開腿。
“你這奴才,倒是有幾分膽色,竟敢在朕的面前大放厥詞?!?/p>
“朕且問你,這寫實技法是何物?為何要畫皇后的側(cè)面而非正面?”
“我大寧的皇后難道不敢以正面示人嗎!”
“還有,為何此畫雖輕浮,且有幾分靈動之氣,嗯?”
吳安心下當即一松。
悄悄地抬起頭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打量景遠帝的真容。
景遠帝生著巴掌大小的臉頰,肌膚也不似男人那般粗糲,就連這眉毛也可以看出是經(jīng)過了故意畫粗,且精巧的鼻子和那一張櫻桃口,光滑的脖頸上竟無明顯喉結(jié)。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說明,吳安的猜測是對的!
這一下,吳安仿佛心中有了底氣。
將這后世集合了西洋大成的寫實技法和盤托出,聽的景遠帝一愣一愣的。
沉思良久,景遠帝長舒了一口氣:“果然是撮爾小國的畫技,只不過比起今日朝堂上來的亞歷山大國的畫師,畫技也算是略勝一籌。”
“亞歷山大國?”
吳安眉毛一挑。
立馬嗅出了問題所在,在這個時代,想不到亞歷山大國竟然存在,這個起源于后世馬其頓的小國,在兩代人的努力下橫掃當時的歐羅巴,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派人來到了東方?
“是啊,他們的畫師跟大寧的畫師們共同為朕畫像,有比拼試探之意?!?/p>
“可奈何我大寧的畫師,畫出來的竟然比不上撮爾小國!”
言語之間,景遠帝帶著一抹慍怒。
“朕已下旨召集民間畫技大成者,若他們再不能建功,朕只有把他們給朕畫的畫像送進祖廟,還要昭告天下為他們揚名,以證明他們的文化......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嚇!”
吳安聽到這里時,已明白了這是國與國之間相互試探的手段。
證明自己的文化勝于東方,也就從側(cè)面可以證明制度上的先進。
這些亞歷山大國的畫師必然會被他們當做英雄一樣朝拜,而大寧若是輸了這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將會大大降低在周邊諸附屬國的威信!
“陛下!臣愿為陛下畫像,跟亞歷山大國的畫師們當庭比拼!”
吳安的話擲地有聲。
這讓景遠帝登時一愣。
比拼?
若是真能取勝,以此來彰顯大寧的文化遠勝于亞歷山大國這個西方新崛起之國,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朕準了!”
朝堂之上亂局一直未曾停止,景遠帝登基在即,周邊諸國蠢蠢欲動,甚至連亞歷山大國這種邊陲之國也趕過來湊熱鬧。
或許吳安的一幅畫作,就是解開這千頭萬緒的政事的鑰匙。
“皇嫂身邊竟有如此能人,看來朕要向皇嫂借用此人了,皇嫂沒意見吧?”
景遠帝微微一抬眼,那狹長的鳳眸帶著一抹威嚴。
景嫻皇后心里再度涌現(xiàn)出一抹奇特的感覺,竟感覺有些許甜膩。
“沒,沒......陛下若是覺得他有用,就帶走好了?!?/p>
說著,景嫻皇后立馬對吳安開口道:“小,小安子!你初來乍到這宮中,許多規(guī)矩你都不懂,你可要注意,不要犯了忌諱!”
面對著景嫻皇后的連連眨眼,吳安心領神會。
抿著嘴低頭朝著景嫻皇后和景遠帝行了個禮:“奴才記住了,必定小心謹慎,本分侍奉陛下和皇后!”
聽聞此言,景嫻皇后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景遠帝意氣風發(fā),若眼前此人不是個閹宦該多好?
今日若真能挽救大寧朝堂危局,讓那撮爾小國顏面掃地,以后也可出將入相,成為能臣干吏。
可奈何,他竟然是個沒把兒的!
罷了。
“跟朕走,去朝堂!”
此時,朝堂上已亂成了一鍋粥。
宰相安正國面色不豫,壓低了聲音詢問內(nèi)官蘇必成。
“陛下去哪里了!這些亞歷山大國的畫師都要畫完了,我大寧竟無一幅畫能比肩,陛下如之奈何?”
其他朝臣也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是啊,這可怎么辦!如此一來那小國之氣焰,豈不是更加囂張了?”
“宰相大人,您快想個法子啊!我們大寧可不能丟面兒!”
就在這時,一聲高唱傳來:“陛下駕到!”
景遠帝大搖大擺的邁著四方步,身后跟著個低等級的內(nèi)使,兩人走進大殿。
端坐龍椅之上的景遠帝,環(huán)視了一眼這些亞歷山大國畫師們的畫作,再歪頭看向另外一邊,不禁眼底盡是失望。
看來今天朝堂之上的這一場爭斗,全要系在吳安這個連太監(jiān)和少監(jiān)都不是的內(nèi)使身上了!
看著景遠帝朝自己使眼色,吳安心領神會。
徑直走到這些亞歷山大國的畫師們面前,忽然發(fā)出一聲嗤笑來。
幾個金發(fā)碧眼的皮猴子立馬傲慢的質(zhì)問吳安,操著蹩腳的大寧話:你在笑什么!你這個卑賤的奴隸!”
吳安齜著一口小白牙:“抱歉啊,我沒有針對誰,我只是在說,在座的各位畫師,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