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清泉說沒別的事，高育良倒也沒再問。
兩人再坐了一段時間，臨近中午時分，吳惠芬從學?；貋砹?。
陳清泉見到吳老師，也表達了自己的一些問候。
接著，吳惠芬便忙不迭地進廚房做飯。
不久后，幾個菜就上桌了。
葷葷素素擺在桌上，聞起來很香，看起來也很好吃。
近來一向很少喝酒的高育良中午也破例和陳清泉喝了兩杯，幾個人說說笑笑的，陳清泉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當秘書的時光。
但是他心里卻十分清楚，高育良和吳惠芬其實早就離婚了，這種“夫妻恩愛”不過是裝裝樣子給外人看罷了。
心里還免不了對高育良這樣看起來衣冠楚楚，暗地里卻金屋藏嬌的人，生出一絲厭惡。
但轉念一想，自己現(xiàn)在又何嘗不是那樣呢？
陳清泉走后不久，高育良就回到自己屋子，把門打上了反鎖。
隨后，他撥通了趙立春的電話。
“喂，育良啊。”
“老領導，是我?！?/p>
高育良事先心里斗爭了很久，到底該不該問新省委書記的事。
沒過多久，還是決定問：“老領導，有件事我想問問您老?！?/p>
電話那頭，趙立春沉默了片刻，繼續(xù)說道：“什么事，你說?！?/p>
“您調走后，漢東的書記人選……”說著說著，高育良語速慢了下來。
畢竟趙立春調走前也曾說過要向上推薦他，現(xiàn)在問這種問題，好像顯得自己有點等不及上位的意思。
就像學生讀書的時候，剛考完試就急著去問老師看成績，也不管老師有沒有閱卷，只想趕緊知道自己到底分數(shù)高不高。
“哦，你是問這事啊，我還正要跟你說呢……咳……咳”趙立春咳嗽了兩聲，接著說道，“形勢好像不太樂觀啊?！?/p>
期間的兩聲咳嗽，怎么聽都像是刻意的，好像在掩飾著什么。
他接著又說道：“我看上面的意思，好像是想派沙瑞金過去?！?/p>
高育良聽到這句話，心里“咯噔”一下，呆立在原地，足足愣了5秒鐘。
連他老領導，也是曾經(jīng)的“靠山”都這么說，看來自己當省委書記的事是徹底沒戲了。
關鍵是，這個人選，竟然和陳清泉說的一模一樣！沙瑞金！
高育良就更納悶了。
這……這怎么可能！
陳清泉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么高級的機密。
胡亂猜的？
應該不會。
除非他閑的沒事干。
那他就是通過某種方式知道的。
看來這個陳清泉，還真像是長本事了。
這一刻，高育良心亂如麻，一時忘記了回話。
“喂，育良啊，你在聽嗎？”
高育良聽到電話里再次傳來趙立春的聲音時，才回過神來，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老領導，我在聽，您說?！?/p>
“育良啊，你的事，我也寫信推薦過，沒辦成你不會怪我吧。事已至此，你也別再多想?！?/p>
其實在趙立春心里，還是希望高育良做漢東省委書記的。
畢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對自己的指令向來執(zhí)行地還不錯。
只是這次的局面，確實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了的。
高育良聽完，干笑了兩聲：“老領導，這話說的，我怎么敢怪您呢。”
這種話，一聽就能聽出來他很不滿。
趙立春也能理解，差半步就封疆了，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都不好受。
他帶著勸慰的語氣說道：“沙瑞金這個人我還是了解一些的，有些手段，育良，你要當心吶。”
話說到這里，高育良想問的問題已經(jīng)有了答案，還是個最不愿接受的答案。
也沒有心情再和趙立春說下去。
敷衍地說了句：“好，那您保重身體?！?/p>
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嘆息，然后掛斷了電話。
高育良打完電話后，久久不能平靜。
自己的事怎么就能黃了呢？
他取下眼鏡，按了按太陽穴。
這一刻，他非常地失望。
不過，大局已定，再想太多也沒什么用了，只能接受。
倒是這個陳清泉，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
想了很久也還是想不明白。
……
隔天一大早，7點多鐘，陳清泉還在睡覺，床頭柜上的手機就嗡嗡響個不停。
誰啊，這么早就打電話，不知道今天周末啊。
陳清泉心里有些不爽，但還是不情不愿地去拿手機，準備接這個電話。
他揉了揉沒睡醒的眼睛，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高育良！
他這么早打電話給我干什么？
但是高育良是自己的上級領導，所以也沒敢多耽誤，于是醒了醒瞌睡，趕緊接通了電話：“育良書記！”
“你今天再過來一趟，我在家等你?！?/p>
就說了這么一句話，高育良就掛斷了電話。
陳清泉馬上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新聞界不是有個不成文規(guī)律嘛，通報的內容越簡短，事情就越嚴重！
他心想，應該是高育良昨天和趙立春核實過了省委書記的事，不然也不會語氣那樣的冰冷。
但他叫自己過去又是干嘛呢？
我也不能給他爭取回來啊……
沒再多想，接完電話后，也不顧一旁的金月梅說的那些“吵醒她睡覺”之類的怨言，簡單收拾了一番，就開車往高育良住所趕了過去。
走到別墅門口，就看到高育良坐在沙發(fā)上認真看著報紙。
片刻后，高育良看見陳清泉走進了屋子，于是立即放下了報紙，笑著起身招呼。
“清泉，沒吵到你睡覺吧?！?/p>
還是像昨天一樣的微笑，還是原來的兩個人。
奇怪的是，他說吳老師今天又沒在家！
這是巧合還是刻意？
沒人知道。
聽到高育良那句話，陳清泉即使心里想說被吵著了，嘴上也是不敢說的，只能勉強笑著說道：“沒有沒有，接您電話時，我早就起來了?！?/p>
說起假話來都不帶思考的，張嘴就來。
“呵呵，那就好，坐?！?/p>
陳清泉發(fā)現(xiàn)，高育良今天說話的語氣又比昨天變了一點。
具體有什么區(qū)別，他也說不上來，就是聽著順耳一些了。
二人又是先客套了幾句，高育良還怕陳清泉沒吃早飯，準備了一些簡單的早餐，煎雞蛋，牛奶之類的。
但是陳清泉一看煎蛋的水平，倒是有點像出自吳惠芬之手。
閑事說完了，就得講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