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趕來就看見自家娘子扶著桌面搖搖欲墜的模樣。
“娘子?你的臉——”
“嗯?”寧婳抬手摸到一個包,“沒事,蚊子咬的?!?/p>
文心瞥見桌面有還沒收拾的茶具,以為她是被其他女眷排擠了,便問了幾句。
寧婳搖頭,撓撓臉坐回凳子上:“我只是后悔路上有句話和純兒說錯了,相比之下,我還是更有禮貌一點。”
什么跟什么?文心沒聽懂,不過見她神情不似難過,便蹲下給她換鞋。
折騰一番時間也不早了,寧婳由文心扶著往宴會場地走。
見了面公儀純先問她的腳,然后張著嘴巴感嘆道:“三嫂,你這也太多災(zāi)多難了?!?/p>
“再說我可真哭了?!睂帇O佯作憂傷揭過了這個話題。
舞樂齊鳴,觥籌交錯,直至戌時宴會方才結(jié)束。
回到明園已經(jīng)是戌時四刻。
進門和公儀純分別,沒走多久寧婳腳疼得厲害,只好叫文心去傳轎子。明園這么大,硬走回流云居她的腳怕是要廢。
若說四皇子府和明園有什么不同,單單一個小花園便能看出分別。
前者多種牡丹、石榴以彰顯天家富貴,后者多種梨花、海棠以示文人清雅,讓寧婳選,那還是明園的審美更勝一籌。
況且明園道路每隔一段便立著個特制形狀的燈籠,似是有驅(qū)蚊效果,一路走過來她都沒有被咬。
要不說百年世家呢?
夜間無人,寧婳便坐沒坐樣地趴在石桌上散酒氣,方才在席上少飲了幾杯,現(xiàn)下臉頰發(fā)燙,貼在冰涼的石面上正好散散熱。
人舒服了,困意便如約而至。
睡意朦朧間看到前方有人影出現(xiàn),嬌嬌氣氣地喊了聲文心。
人影朝這邊走過來,她看也沒看就往前撲。
“快些回去吧,我困死了?!?/p>
寧婳本是腳疼偷懶想倚著文心走,卻不料文心直接把她橫抱了起來,正感嘆這丫頭好大的力氣,下一秒便被放在了石桌上。
“嗯?”
緊接著脖子上傳來溫?zé)岬挠|感,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頸處。
寧婳努力睜開眼睛,來的不是文心,居然是個陌生男人!
什么困意、醉意霎時統(tǒng)統(tǒng)飛走,她低聲尖叫了一句,支起手臂阻止男人繼續(xù)靠近。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
男人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呵斥,桃花眼里有風(fēng)流的笑意:“不是你撲到爺懷里的?現(xiàn)在裝什么清高?”
“我認(rèn)錯人了!”
寧婳使勁推男人的手,奈何那手臂像鐵打的一樣紋絲不動。
她不是未經(jīng)人事的閨中少女,已經(jīng)清晰感受到男人身體的變化,一邊不愿暴露身份怕傳出去丟人,一邊也不敢再動。
只嘴上厲害道:“我都說認(rèn)錯人了你還想怎么樣?”
“你說呢?”男人抵著她額頭,“勾引完爺就想跑?”
“……”
寧婳真的想罵人了。她大概猜出來面前衣著華貴的男人,便是傳聞中那個好女色的公儀簡。
和死去丈夫的哥哥抱在一起,這是什么驚天丑事?
好在現(xiàn)在是晚上光線較暗,公儀簡身邊只帶了一個小廝,她一手遮住臉,一手抵在兩人中間,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地說道:“公子,我不跑,我腳受傷了你先放我下來好不好?”
“哦?”公儀簡不置可否,只稍稍起身捏住她的腳腕查看,“是腫了,正好爺那里有藥,你乖乖的,爺抱你走?!?/p>
“……”
寧婳實在受不了了,用沒傷的那只腳猛踹了他一腳,連滾帶爬地從桌上翻下來往亭子外跑。
然而一條腿能跑多快,沒兩步就被人從后面攔腰抱住。
“你有完沒完?!”
公儀簡見她一邊發(fā)怒一邊還不忘捂臉,好笑道:“不裝了?”
我裝你大爺!寧婳無聲爆出了一句曾在夢里學(xué)到的臟話。
怎么辦怎么辦!
寧婳被他抱著走了一段,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這要是碰到別的院子里的下人,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美人兒,你再動,我怕把你另一只腳也摔瘸了呢?!?/p>
“……”赤裸裸的威脅!
寧婳停下掙扎,寄希望于路上碰見趕來找她的文心。
她知道自己沒幾身像樣的衣服,公儀簡把她當(dāng)成丫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好歹是個名門公子,怎么能這么不知羞恥?
瞧他這駕輕就熟的模樣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孩子,想到這兒寧婳又來了力氣。
“公子,我腳好多了,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p>
公儀簡似是看穿了她的把戲,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
“……”哦什么哦?寧婳正準(zhǔn)備掏出旁的說辭,突然腳尖挨到了地面。
“好啊,那美人兒自己走。”
幸福來得太快,寧婳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一把推開公儀簡,然后頭也不回地再次逃跑。
即便公儀簡連個踉蹌都沒有,她還是奮力狂奔著,文心好像就去的那個方向,只要碰到她,只要碰到她……
“砰!”
瞬時間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強大的沖擊力幾乎把她彈飛出去。
一只大手按在她肩膀止住勢力,寧婳抬頭,看到了一片五彩斑斕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