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一年十二月。
北平的隆冬,寒風像是后娘的巴掌,一下下抽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何雨柱裹緊了身上那件不甚合體的舊棉襖,縮著脖子,吐出一口白氣,看著眼前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灰墻灰瓦,腦子里依舊是一片混沌后的清明。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是二十一世紀一個為生活奔波的普通廚子,小有名氣,剛貸款買了房,準備歇兩天就去新開的館子當大廚。誰承想,一個沒留神,腳手架上掉下來一根鋼管,再睜眼,就變成了這個也叫“何雨柱”,卻活在六十年代,還頂著個“傻柱”名頭的倒霉蛋。
腦海中殘留的記憶碎片和這個身體的本能告訴他,這里是《情滿四合院》的世界。一個充滿了雞毛蒜皮、家長里短,卻也暗流洶涌,稍不留神就會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地方。
“傻柱……”何雨柱低聲念叨著這個稱呼。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被人當猴耍,當血包吸的廚子一手好牌打的稀爛。易中海的偽善,秦淮茹的精明,賈張氏的刻薄,許大茂的蔫壞……一幕幕劇情在腦海中閃過,清晰得仿佛他親身經歷過一般。
原身的記憶并不完整,但核心的幾件事,幾個人,卻是刻骨銘心。尤其是秦淮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還有一大爺易中海那看似公允實則偏袒的“教誨”。
“老天爺,你這是跟我開什么國際玩笑?”何雨柱心中哀嚎一聲,但隨即眼神就變得銳利起來。
既來之,則安之?不,老子可不是來受氣的!既然占了“傻柱”的身體,那“傻柱”的命運,就由不得那些禽獸們擺布了!他何雨柱,可不是那個打落牙齒和血吞,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的二百五!
這間小屋,是原身何雨柱的家。破舊,昏暗,墻角結著蛛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煤煙味和許久未曾散去的霉味。屋里陳設簡單得可憐,一張板床,一張缺了腿用磚頭墊著的桌子,兩把搖搖晃晃的椅子,還有一個掉了漆的舊木箱子,便是全部家當。
“真夠窮的?!焙斡曛财沧?。不過,好歹有個安身之所。而且,他這身廚藝,在這個年代,可是個鐵飯碗。餓死,是餓不死的。
他走到唯一一面掛在墻上,布滿水銀斑駁的破鏡子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一張還算周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著有幾分憨厚。這副長相,確實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傻柱啊傻柱,你這身皮囊,從今往后,我來替你活個明白!”何雨柱對著鏡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像是宣誓,也像是一種告別。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陣嘈雜聲,夾雜著女人的哭泣和男人壓抑的議論。
何雨柱心中一動。算算時間,賈東旭,應該就是這幾天出事的。這場哭聲,十有八九是為他而起。
果然,沒等他多想,房門就被人“砰砰砰”地拍響了。
“柱子!柱子!在家嗎?快開門??!”一個略顯尖細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帶著明顯的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何雨柱眼神一凝,這聲音他熟悉,是住在中院的秦淮茹。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位四合院里的“傳奇白蓮花”,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符合原身那種略帶木訥的樣子,然后才伸手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秦淮茹。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棉襖,頭上包著一塊藍色的頭巾,本就白皙的臉龐此刻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一雙杏眼哭得紅腫,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配合著她那副柔弱無骨的身段,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柱子……嗚嗚嗚……”秦淮茹一見何雨柱,眼淚流得更兇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帶著哭腔說道:“東旭……東旭他……他沒了!”
何雨柱心中冷笑一聲,演技真好,不愧是專業(yè)“演員”。賈東旭出事,對她來說,或許悲傷有之,但更多的恐怕是如何利用這件事,為自己和賈家爭取最大的利益吧。
他臉上卻適時地露出一絲“驚愕”和“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問道:“秦姐,這……這是真的?賈哥他……他怎么就……”
“廠里出事故了,被砸了……嗚嗚……剛才送醫(yī)院,沒搶救過來……柱子,我們家天塌了啊!我可怎么活??!還有棒梗,小當,他們可怎么辦啊……”秦淮茹說著,就勢要往何雨柱身上靠。
何雨柱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避開了她的“投懷送抱”,同時眉頭微微一蹙,心中暗道:“來了來了,經典戲碼。先哭慘,博同情,然后就該是道德綁架,讓我何雨柱當牛做馬了。”
他沉聲道:“秦姐,你先別太激動,節(jié)哀順變。這事兒……太突然了。你放心,街坊鄰居的,能幫襯的肯定會幫襯一把。”
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達了鄰里情誼,又沒把自己套進去。
秦淮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又被更濃的悲戚所掩蓋。她知道,單靠自己哭訴,未必能讓這個“傻柱”立刻就范。關鍵還得看一大爺?shù)摹?/p>
“柱子,我知道你心好?,F(xiàn)在我們家這情況……我一個女人家,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哽咽著,眼神卻在何雨柱臉上打轉,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
何雨柱心中了然,這是在鋪墊,等會兒全院大會上,易中海就要借著這個由頭,名正言順地給自己下套了。
“秦姐,你先回去照看孩子吧,賈哥的身后事要緊。院里這么多人呢,不會讓你一個人扛著的。”何雨柱語氣盡量溫和,但態(tài)度卻很明確,只談眼下,不談將來。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柱子!秦淮茹!你們都在這兒呢?趕緊的,都到中院來,開全院大會!”
是易中海的聲音。
秦淮茹聽到這話,精神似乎微微一振,擦了擦眼淚,對何雨柱說道:“柱子,是一大爺叫咱們呢。走,咱們快過去吧?!?/p>
何雨柱點了點頭,心中冷笑:“正戲終于要開場了?!?/p>
兩人一前一后,朝著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