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淵低頭看著她,眼中柔情似水,輕輕吻了吻她的發(fā)頂:不止保護(hù),我會陪你走完這一世,哪怕逆天而行。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重重地砸在她心頭。
她仰起臉,望進(jìn)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那里藏著太多她未曾讀懂的過往,也藏著對她不容置疑的執(zhí)著。
那你呢?她忽然問,你愿意讓我走進(jìn)你的過去嗎?
謝沉淵沉默片刻,終是緩緩從袖中取出那封遺書,緩緩展開。
泛黃的紙張上,墨跡斑駁,字跡遒勁:
> 謝沉淵,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歸來。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非你之錯,亦非魔道之過。真正的敵人,藏于正道深處。若你愿再信我一回,請去‘千骨祭’之地,那里埋葬著真相……也埋葬著她。
謝沉淵瞳孔驟然收縮,手背青筋暴起,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原來……
當(dāng)年那一場驚天之戰(zhàn),斬妖除魔,護(hù)天下蒼生的大義背后,竟是一場精心設(shè)下的局!
他不是弒愛成魔,而是被人利用,親手毀掉了自己唯一珍視之人。
怒意在心底翻涌,卻被理智強行壓下。
他緩緩收起信紙,看向蘇清硯,眼神比之前更沉、更深。
你知道嗎?他低聲開口,你不是第一個擁有寒髓仙骨的人。
蘇清硯一怔,抬眸看他。
千年前,曾有一位女子,與你一樣,天生寒髓,卻因世人貪婪而隕落。她的魂魄,被封印在這片大地之上,等待轉(zhuǎn)生……而你,是她的延續(xù)。
蘇清硯心頭猛地一震,腦海中閃過玉簡中那段畫面:女嬰、祭壇、符文、陣法……
所以……我是她?她喃喃問道。
謝沉淵輕輕搖頭:你是蘇清硯,是我認(rèn)定的人。
她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可我體內(nèi)有她的骨血,有她的宿命……我能逃得掉嗎?
能。他毫不猶豫地答,因為這一次,有我在。
她怔怔地看著他,眼眶不知何時泛了紅。
原來命運早已安排好一切,但她卻在最黑暗的深淵里,遇見了光。
翌日清晨,雪停風(fēng)止。
謝沉淵牽起她的手,帶她走出古廟。
陽光灑落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光芒。
我們?nèi)ツ膬??蘇清硯問。
謝沉淵望向遠(yuǎn)方,眉宇間透出幾分冷峻與決然:去一個地方——千骨祭臺。
那是千年前第一位寒髓仙骨女子隕落之地,也是所有陰謀開始的地方。
蘇清硯心頭一顫,隱隱覺得此行意義非凡,但她沒有多問,只是握緊了他的手。
風(fēng)雪依舊凜冽,但他們并肩而行,踏雪而往,腳步堅定,一如命運。
前方,一座隱藏在雪山深處的古老祭壇,正在靜靜等著他們的到來。
晨光初露,雪停風(fēng)止。
謝沉淵牽著蘇清硯的手,踏入雪山深處。
腳下積雪咯吱作響,四周寂靜得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
她望著前方那座被冰雪覆蓋的祭壇,心中莫名泛起一絲悸動——那里,是千年前第一位寒髓仙骨女子隕落的地方,也是命運輪回開始的起點。
祭壇古老斑駁,石柱殘缺,符文黯淡,卻仍透出一股森然的氣息。
蘇清硯下意識攥緊了謝沉淵的手。
這里……很危險。她低聲說。
謝沉淵卻只是輕輕一笑,眼神溫柔又堅定:危險也好,禁忌也罷,只要你能解脫,我無所顧忌。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秘術(shù)卷軸,指尖輕撫其上斑駁的符文,語氣低緩:這是我?guī)熥鹆粝碌淖詈笠患z物,名為‘換骨契’,若以命格相近之人的仙骨為引,便可徹底斬斷你體內(nèi)的骨奴契約,還你自由之身。
蘇清硯怔住,心跳猛然加快:代價呢?
謝沉淵垂眸,神色平靜如水:需要一人自碎仙骨,以精魄為媒,重塑契約之力。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你是說……她聲音顫抖,你要用自己的仙骨?
嗯。他點頭,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不行!她猛地后退一步,眼底浮現(xiàn)出震驚與慌亂,你可是隱世仙尊!一旦碎骨,恐怕再也無法踏足仙階,甚至……甚至可能隕落!
謝沉淵靜靜看著她,眉目柔和:若你不能安心,即便飛升成仙,又于我何益?
我不值得!她幾乎哽咽。
你值得這世間一切美好。他伸手拂去她眼角將墜未墜的淚珠,聲音低沉而堅定,而且,我早已不是那個只求長生不死的謝沉淵了。
蘇清硯喉嚨發(fā)澀,心口堵得厲害。
她想拒絕,可看到他眼中的決絕,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身影從虛空中浮現(xiàn)而出——是守陣靈童小鳶。
少爺,萬萬不可!她焦急地沖上前,滿臉驚恐,您若碎骨,根基盡毀,修為倒退尚且其次,萬一控制不住魔氣反噬,后果不堪設(shè)想!
謝沉淵淡淡掃她一眼,目光里帶著幾分安撫:無妨,我已經(jīng)壓制了千年,如今心境不同以往,不會重蹈覆轍。
小鳶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可您真的要為了一個才相識不久的人,放棄自己的未來嗎?
謝沉淵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頭看向蘇清硯。
他的目光太溫柔,溫柔得讓她眼眶發(fā)熱。
你怕嗎?他問她。
她搖頭,聲音哽咽:我只怕你受傷。
他輕輕一笑,伸出手,將她拉入懷里,手掌貼著她的后背,像是要把她融進(jìn)血肉之中。
別怕。他低聲說,我會護(hù)你周全。
下一刻,他掌心燃起赤色仙焰,卷軸緩緩展開,古樸咒文在空氣中浮動,隱隱發(fā)出嗡鳴。
開始了。他閉上眼,開始催動秘術(shù)。
剎那間,天地變色,風(fēng)雪狂舞。
謝沉淵周身仙氣暴漲,骨骼發(fā)出細(xì)微的咔咔聲,仿佛隨時會崩裂。
蘇清硯心頭劇震,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淚水不斷滑落。
謝沉淵!她嘶喊。
他睜開眼,望向她,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放心,我在。
可她分明看見,他額角已滲出冷汗,雙唇微微顫抖,顯然是強忍著劇痛。
小鳶在一旁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少爺,快停下!我可以去找別的法子,一定能找到別的方法!
來不及了。謝沉淵嗓音沙啞,她的時間不多了。
蘇清硯心如刀絞,猛地抱住他手臂,淚水簌簌而下:我不值得你這么做!
謝沉淵低頭凝視她淚眼婆娑的面容,柔聲道:
你值得這世間一切美好。
天地驟變,風(fēng)雪呼嘯如怒龍咆哮,仿佛整個雪山都在哀鳴。
謝沉淵掌心燃起的赤色仙焰愈發(fā)熾烈,古卷在狂風(fēng)中獵獵作響,符文浮現(xiàn)半空,如同星河倒映,勾勒出一道道古老的契約咒印。
他的骨骼發(fā)出細(xì)微的碎裂聲,像是冰層在寒夜里緩緩崩裂,每一聲都牽動著蘇清硯的心臟。
謝沉淵!她嘶喊,聲音幾近哽咽,雙手緊緊抱住他的手臂,指尖已經(jīng)泛白,求你住手……我不要這樣的解脫!
他卻只是垂眸看著她,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聲音沙啞而堅定:你值得這世間一切美好。
話音落下,他五指一合,契約之力轟然啟動!
剎那間,天地震顫,祭壇四角的殘損石柱轟然炸裂,冰雪翻滾,化作漫天霜刃。
謝沉淵的身體劇烈顫抖,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浸濕衣襟。
可他咬牙撐著,沒有退后一步。
小鳶在一旁急得幾乎落淚,連連后退幾步,嘴里喃喃自語:少爺瘋了……他真的瘋了……
就在仙骨即將完全碎裂的一瞬,蘇清硯眉心忽然浮現(xiàn)出一道幽藍(lán)色的印記——那是她體內(nèi)塵封已久的雪狐靈契!
原本只是一段被遺落在血脈深處的遠(yuǎn)古傳承,在感受到謝沉淵為她赴死的決心時,竟自動覺醒。
印記旋轉(zhuǎn)之間,光芒沖天而起,與謝沉淵手中那卷秘書上的契約紋路交相輝映,竟是自然而然地融合成了一種全新的力量。
這是……謝沉淵瞳孔微縮,仙焰在掌心猛地一震,契約之力頓時發(fā)生劇變。
兩股力量交匯之處,隱隱顯現(xiàn)出一條晶瑩剔透的鎖鏈虛影,連接著兩人之間的氣息。
他們體內(nèi)的靈力開始共鳴,彼此交融,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雙修之契。
‘寒髓雙契’?小鳶驚呼出聲,瞪大雙眼,傳說中唯有心意相通、命運相連之人,才能觸發(fā)此等神級契約……它不僅能徹底斬斷骨奴枷鎖,還能讓雙方共享靈力,甚至共生死、同命格!
蘇清硯感受到體內(nèi)涌動的暖流,那股多年折磨她的寒毒蝕骨之痛,竟在這股新力量下被一點點驅(qū)散,宛如春日融化冰雪。
她猛地抬頭,望向謝沉淵,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謝沉淵……你沒有碎骨,我們都沒有失去什么……
他終于松開緊繃的肩膀,眼中多了一抹久違的柔軟笑意:是啊,看來命運,終究還是站在我們這邊。
他輕輕將她攬入懷中,低聲呢喃: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蘇清硯伏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仿佛聽見了命運的回響。
風(fēng)雪漸止,陽光破云而出,灑落在祭壇之上,照亮了兩人交疊的身影。
千年前那位寒髓仙骨女子隕落之地,如今卻被他們的誓言所重塑,成為新的起點。
然而,就在這份寧靜剛剛降臨之際,遠(yuǎn)處天邊忽然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
呵……你以為贏了嗎?玄霄宗早已布下‘骨引咒’,只要蘇清硯還活著,寒髓之力終將回歸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