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夫人頓時反應過來,是的,這件事只要司蘭容站出來承認她與魏家本就有婚約,且毀容是自己不小心,再說他們從未偏心就行了。
司夫人下定決心,必須迅速洗白司家名聲,否則司家上下都要蒙羞,輕則名聲受損,重則她夫君和兒子們的前途都要毀了。
她急匆匆拜別城主夫人,想要回家接司蘭容前來城主府春日宴上作證,然而剛進門,就見司蘭容讓人押著幾個下人,正往外走。
司夫人不悅,“你這是去做什么?”
司蘭容滿臉氣憤,“母親回來得正好,這幾個下人都有罪,我正打算帶他們?nèi)ヒ姽佟!?/p>
“何罪之有?”
“第一個是我妹妹的婢女,她攛掇妹妹給我下毒,害我毀容,婚約作廢?!?/p>
“第二個是外院的小廝,他帶妹妹去見外男,害得妹妹婚前丟了清白。”
司夫人只覺得心驚肉跳,要是真讓司蘭容去見官,豈不是將流言都坐實了。
她連忙拉著司蘭容的手,“先別去了,我與你有事說?!?/p>
司蘭容故作氣惱,“天大的事情都得先放放,我要去見官?!?/p>
“事關你的嫁妝,我與你爹想給你再添一些?!?/p>
司蘭容淡淡一笑,蒙著面紗的臉上露出狡黠笑容,乖順地跟著司夫人進了屋子。
司夫人也沒兜圈子,直言不諱,“你是咱們司家的大姑娘,自然是無比尊貴的,所以我和你爹想再給你添五千兩嫁妝。”
“多謝爹,多謝母親?!?/p>
“但是你不要去報官了,而且還要春日宴幫你妹妹澄清流言,咱們司家同氣連枝,得一致對外?!?/p>
司蘭容眼眸一轉(zhuǎn),哭哭啼啼起來。
“母親,你這是在跟女兒做交易嗎?你們?nèi)绱吮幼o妹妹,可真偏心,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摯愛血親……”
“那你想怎么樣?”
“得加錢?!?/p>
司夫人擰著眉,很是不悅,“多少?”
司蘭容伸出巴掌,“五萬兩。”
“什么?”司夫人臉色一變,“絕對不行?!?/p>
司蘭容扭頭就走,“那女兒去報官,母親放心,女兒一定會求城主大人把事情查清楚,還咱們司家一個公道,想必到時候外面的流言蜚語自然會消停?!?/p>
司夫人哪敢放她走,她剛把城主夫人的春日宴攪和了,哪里再敢鬧到城主大人跟前?
司家是經(jīng)不起查證的,因為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報官就是自爆。
司蘭容也是抓住了這點,才敢獅子大張口,要了五萬兩的天價。
最后,司夫人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她將司家的所有現(xiàn)銀都拿了出來,連給司雅音壓箱底的體己錢都要了回來給司蘭容。
司蘭容不疾不徐,吩咐下人將銀子都換成了銀票,這才跟著司夫人起身去了城主府的春日宴。
她放出去流言,只是想讓司夫人與司雅音投鼠忌器,不敢再插手她的婚事,搶她的嫁妝,沒想到又拿到了五萬兩銀子。
銀子才是最大的依仗,司蘭容覺得自己的腰桿子又硬了幾分。
至于幫她們澄清?司蘭容冷冷一笑,眼中露出冷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不是她幾句話就能扭轉(zhuǎn)局面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果然,到了春日宴上,司蘭容滿臉認真地說這一切都是流言,但是沒人信,非要她拿出證據(jù)。
司蘭容在一聲聲質(zhì)問聲中,嗚咽嘆息,最后直接裝暈,摔到了司夫人懷里。
眼見人家大姑娘都暈了過去,一副生死未卜的模樣,那群愛湊熱鬧的人總算是消停了。
城主夫人見司蘭容蒼白又羸弱的可憐樣,嘆了一聲:“閨閣女子本就不易,各位夫人莫要再逼迫司家大姑娘了,以后不許任何人再提起此事?!?/p>
扭過頭又安撫司夫人:“等你家大姑娘成婚那日,我定會親自到場賀喜。”
司夫人滿心歡喜地答應下來,城主夫人前來是天大的好事,能讓司家好一番漲臉面。
裝暈的司蘭容也滿意了,有城主夫人這句話,司家再也不敢在她婚事上鬧幺蛾子了,畢竟是城主夫人要親自參加的婚事。
這件事總算是了結(jié),但是這僅僅是表面而已,洛城高門貴族茶余飯后,依舊偷偷談論司家的大熱鬧,只是不在表面說道而已。
還有人說,司蘭容之所以出面澄清,純屬是被家里人逼的。
眾人信以為真,畢竟那日見到司蘭容已經(jīng)被迫害得幾乎慘死了,真是太可憐了。
然而這些流言,司夫人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她成日里滿心滿眼盯著鹽業(yè)鋪子,恨不得馬上回本賺錢,司家已經(jīng)是捉襟見肘了。
而司雅音的嫁妝銀子被抽了干干凈凈,惱恨至極,處處想壓司蘭容一頭,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
這日,聽聞魏家送來了納吉禮,司雅音興沖沖跑到了司蘭容的院子里。
她進門時,魏承澤正被下人抬到樹蔭下,他臉色蒼白,神情極冷,一副生人勿近的厭世死感。
縱然樣貌非凡,但是一身黑沉沉的煞氣讓人望而生畏,尋常后宅女子見了就要發(fā)怵。
司雅音打了一個寒顫,縮著脖子來到了司夫人身邊。
魏家的下人抱著一對優(yōu)雅的鴻雁,遞給了司家人。
“魏承澤,前來送禮?!?/p>
他聲音冷硬,仿佛千百丈寒冰,飽含颼颼冷意。
納吉用雁是向來的規(guī)矩,只是現(xiàn)在的大雁不好捉,都是用繪彩陶瓷代替。
像他這樣親自送大雁到女方家里的不是沒有,但也是極少數(shù),是對女方極為滿意的態(tài)度。
然而,這魏承澤卻像個冷面閻王似的,不像是上門結(jié)親,卻像是尋仇。
司夫人也有些怕他,撐著笑容,“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魏公子你終于醒了?!?/p>
“嗯?!蔽撼袧傻瓚暎辉傺哉Z。
場面瞬間尷尬起來,沒應付幾句,司夫人便帶著司雅音離開了。
她們走后,魏承澤從袖口里拿出一張銀票,塞給司蘭容。
“若是不夠,再找我?!?/p>
聲音依舊冷冽如冰,說完就離開了。
司蘭容看著手里的銀票,是一萬兩的。
今日魏承澤親自上門送納吉禮,還給她送銀票,怎么看都是來給她撐腰的。
這份好意,司蘭容收下了。
前世不曾聽過魏家,對他們家的了解都是聽司家父母說的,說這家現(xiàn)在如何沒落破敗,實非良緣。
但是,今日見了魏承澤近乎不近人情的冷峻,才想起來他們魏家是軍功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