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蕭岳的話后,顧劍門腦海里的記憶這才算是又恢復了一些,想起了鬼醫(yī)夜鴉的事。
然后,這位凌云公子瞬間暴怒。
“該死的夜鴉,我操你媽的!我要殺了你!”
“該死的夜鴉,你給我等著!”
若不是顧劍門實在沒有力氣,這些人確實不會懷疑顧劍門會跳起來殺了夜鴉。
北離八公子中,凌云公子是最狂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蕭岳,因為他也想起了蕭岳的事情,“你是,擊退心月姐姐的那個人?”
蕭岳點了點頭,“想要動手么?”
顧劍門想要起身,卻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來,見此,君玉連連道:“顧劍門,別上火,如果蕭岳沒有擊退心月,早就跟老八一樣死在了刑場上。”
可顧劍門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自從雷二戰(zhàn)死南訣之后,我就一直關注天啟城的動向,我也久違地拿起了我自己的劍,并且踏入了逍遙天境,就是有一天想要護住心月姐姐的周全,但是那一日,卻有一個從天啟城來的人擋住我?!?/p>
“如果不是因為那一戰(zhàn),我也不至于受傷,更不至于被鬼醫(yī)夜鴉所坑害,蕭岳把我打醒,我自然要好好道謝一番?!?/p>
白鶴淮翻了個白眼,好家伙。
辛辛苦苦救人的人不被感謝。
打架打得飛起來的哥們,卻是被感謝?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法律嗎?
“是這樣的,顧先生,其實是我救了你,跟這位沒啥關系,你要是實在要感謝,該謝我,對了,不收你太多錢,百金就行了?!?/p>
白鶴淮上前一步,攤手道。
顧劍門微微一笑,“顧家別的沒有,錢多了一些,百金,我不至于放在眼里,我給醫(yī)者三百金?!?/p>
白鶴淮喜笑顏開。
而君玉則是上前一步,詢問道:“誰擋住你?”
“不知道,一個穿著閻王服的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拿著一本書,說顧劍門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是容易死的那種人,活到現(xiàn)在有違天道?!?/p>
顧劍門低聲道,同時握緊了拳頭。
蘇云繡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心中已然明了這個人究竟是誰。
與此同時,蕭岳的心中也隱約浮現(xiàn)出一個答案。
這個人,正是暗河三家之一的慕家,慕詞陵!
然而,自從暗河之亂后,慕詞陵便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杳無音訊。
如今他卻突然現(xiàn)身于此,還擋住了顧劍門的去路,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蘇云繡不禁搖了搖頭。
對于這其中的緣由,她實在是想不通。
而蕭岳,則是心中有數(shù)。
他深知慕詞陵此舉的目的,絕非偶然。
擋住顧劍門,顯然是沖著瑯琊王去的。
如此看來,這應當不是明德帝所為,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濁清所為了。
而且,不僅僅是顧劍門,蕭岳心中暗自思忖著。
想來,凡是有時間去營救瑯琊王的人,恐怕都已經(jīng)被其他高手給盯上了。
至于他自己,則是被派去盯住了李心月。
不過,這些事情,蕭岳自然是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
柴桑城的事情告一段落。
那位鬼醫(yī)夜鴉也不敢繼續(xù)搞事情,畢竟突然來了這么多的高手,任何一個人都可入冠絕榜。
這樣的高手,他可惹不起。
而柴桑城的事情結束之后。
顧家也開始恢復了他原有的秩序,不過顧家也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因為這一次顧劍門栽在了夜鴉手里的原因,所以顧劍門下定決心要重出江湖。
他本來只差一步可入劍仙。
但,現(xiàn)在因為蕭岳的原因,自己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逍遙天境高手。
他下定決心要將自己練到大逍遙境,再去找夜鴉報仇,所以他干脆將顧家的產(chǎn)業(yè)交給了自己的家奴李蘇離,而自己則是外出江湖。
至于說,顧劍門擔不擔心自己的家產(chǎn)被吞。
那只能說是想多了。
在這個時代,顧劍門只要修為可以達到大逍遙境,那么就不用害怕錢財?shù)氖隆?/p>
別說顧劍門眼里沒有錢。
就是顧劍門真的有,難道會有人敢去貪圖一個大逍遙境劍仙的家產(chǎn)么?不要命了?
而君玉也很支持顧劍門。
北離八公子,本來就適合縱橫江湖。
“大師兄,蕭先生,蘇姑娘,白姑娘,我們?nèi)蘸蠼僖姲?!?/p>
顧劍門朝著四個人行了一禮,旋即便持劍離開了柴桑城,看著顧劍門離開的身影,君玉本來想要感慨一句,但卻聽到蕭岳淡淡開口。
“走吧,去錢塘城。”
蘇云繡點了點頭,當即便要離開。
而君玉卻是擺了擺手,“我就不去錢塘了,你們?nèi)グ桑疫€要去一趟南訣。”
蘇云繡皺了皺眉頭,“你去南訣干什么?”
君玉笑著道:“有些老朋友在,我也得去看看,你們?nèi)ュX塘城吧?!?/p>
蘇云繡沉聲道:“以后要怎么找你?”
“有緣相見,無緣不見,相見不如不見,不見如出見,二娘,再見!”
君玉哈哈大笑,旋即掠身而去。
眨眼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岳聳了聳肩,“怪人。”
………
錢塘城離這里并不遠,只是數(shù)天時間便到了。
因為白鶴淮功力不夠的原因,所以便在客棧休息,只有蘇云繡和蕭岳前往學宮。
錢塘城的秋雨沾著桂香。
蕭岳握著青竹傘站在拱宸橋頭,看著蘇云繡緋色衣角掃過青石板上未干的酒旗倒影。
“學宮,是一片荒蕪?!?/p>
蕭岳平靜地道,而蘇云繡則是微微一笑,"蕭先生可知,十里瑯珰不在山里。"
蘇云繡突然用傘尖輕點水面,漣漪蕩開竟凝成八卦陣圖。
江水忽然沸騰如煮,無數(shù)銀魚躍出水面組成通天階梯,"在江心。"
蕭岳跟著踏上魚背時,嗅到墨香混著鐵銹味。
階梯盡頭是半截殘碑,碑上"學宮"二字被藤蔓絞成青蛇模樣。
蘇云繡并指如刀劃過石縫,千年苔蘚簌簌剝落,露出內(nèi)里玉色石壁——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形刻痕,每個動作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律。
"當年七十二賢在此問道三日,衣袍拂過石壁便留下永恒殘影。"
蘇云繡指尖撫過一道揮袖起舞的刻痕,整面石壁突然響起鐘磬之聲。
蕭岳看見那些石人活了,在月光下演繹著上古祭祀舞,最后定格成"仙人書"三個鳥篆大字。
地底傳來機括轉(zhuǎn)動聲,八尊青銅人俑破土而出,手中捧著以星圖裝訂的玉冊。
蘇云繡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東北方俑人眉心:"蕭先生,震位屬雷!"
蕭岳劍氣應聲而起,紫電纏繞的劍指正點在青銅天靈。
俑人眼中射出兩道金光,在空中交織成修煉圖譜。
但見男子虛影立潮頭吞浪,女子幻形踏煙波摘星,日月交替時竟生出第三道混沌人影。
"原來如此。"
蘇云繡突然解開發(fā)帶,潑墨長發(fā)垂落腰際,"今夜子時錢塘大潮,蕭先生可敢與我同赴六和塔?"
“六和塔?”
蕭岳微微一怔。
戌時三刻,六和塔第九層。
蕭岳赤著上身立于飛檐,江風在他胸膛刻下血色紋路。
遠處潮線如雪崩般壓來,蘇云繡的聲音混在風雷中:"潮中帶煞,蕭先生需以劍氣為骨!"
話音未落,十丈高的潮頭已將他吞沒。
水中似有萬千銀針刺穴,蕭岳周身毛孔都在滲血。忽然記起仙人書里那句"龍湫倒灌天門開",他竟在旋渦中心倒立而起,任狂暴潮水從百會穴貫入體內(nèi)。
原本鋒利的劍氣被潮汐碾成齏粉,又在丹田重凝成陰陽雙魚。
塔內(nèi)蘇云繡也沒閑著。
她將西湖十景的晨霧暮霞收在琉璃盞中,此刻正以閻魔掌煉化,當蕭岳裹著咸腥水汽破窗而入時,她恰好吐出最后一口霜白霧氣。
兩股氣息相遇的剎那。
塔頂懸掛的青銅編鐘無風自鳴。
蕭岳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與蘇云繡的霞光糾纏在了一起,塔外正在漲潮的錢塘江突然靜止——江面升起三百六十顆水珠,每顆都映照著他們周身竅穴的位置。
子時正,月華如練。
蕭岳背后的劍傷突然綻放金光,竟與蘇云繡眉心的朱砂痣生出感應。
兩人同時看到幻象:上古仙人以江為硯、以山為筆,在天地間寫下修煉法門的驚世畫面。
待晨光初現(xiàn)時,六和塔磚縫里竟生出朵朵金蓮,錢塘城所有劍器都朝塔尖低鳴。
蘇云繡突然哈哈大笑。
“這就是,仙人書的秘密嗎?
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了!”
蕭岳只是輕輕看了一眼的手,自己剛剛似乎,有那么一瞬間入了神游玄境。
只是那么一瞬間,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