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山的清晨總是來得特別早。劉大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時,
東邊的天空才剛剛泛起魚肚白。他伸了個懶腰,
習慣性地摸了摸后腰的柴刀——那是他吃飯的家伙,跟了他整整七年。"今天得多砍些柴,
攢錢娶媳婦。"劉大自言自語道,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塊娘親留下的玉佩。
二十有五的他,在三合村已經(jīng)算得上大齡光棍了。山間霧氣繚繞,
劉大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熟悉的山路上。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啜泣聲飄進他的耳朵。
那聲音嬌柔婉轉(zhuǎn),聽得劉大心頭一顫。"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姑娘?"劉大嘀咕著,
卻鬼使神差地循聲而去。撥開一叢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讓劉大瞪大了眼睛。
一棵粗壯的槐樹上,綁著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她衣衫凌亂,烏黑的長發(fā)披散著,
白皙的臉蛋上掛著淚痕,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姑娘!
你這是..."劉大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去。女子抬起淚眼,
看清來人后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快走!他們馬上就回來了!"劉大不由分說地解開了繩索。
女子一獲自由就踉蹌著朝林子深處跑去,劉大連忙跟上。兩人一前一后跑了約莫兩里地,
女子才停下來,扶著樹干大口喘氣。"多謝恩公相救。"女子盈盈下拜,
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說不出的風情,"小女子姓郎,名瑛娘,家住石洞村。今日外出采藥,
不想遇到歹人..."劉大聽得入神,
完全沒注意到女子提到"石洞村"時眼中閃過的詭異光芒。他在北望山生活了二十五年,
從未聽說過什么石洞村。"恩公可否送小女子回家?"瑛娘突然靠近,
身上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劉大只覺得頭暈目眩,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兩人越走越深,山勢漸陡。劉大氣喘吁吁,瑛娘卻步履輕盈,連汗都沒出一滴。
當一座黑黢黢的山洞出現(xiàn)在眼前時,劉大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瑛娘,
這...""劉郎別怕。"瑛娘突然貼上來,柔軟的唇瓣在他臉頰輕輕一碰,
"洞里藏著寶物,只有男子才能取出來。你進去撕掉那張符紙,
我們就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劉大迷迷糊糊地走進山洞,
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在昏暗的光線中摸索許久,
終于在一處石縫中發(fā)現(xiàn)了那張泛黃的符紙。當他的手指碰到符紙的瞬間,
整個山洞劇烈震動起來。"不好!"劉大轉(zhuǎn)身要逃,卻被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手腕。月光下,
一個赤身裸體的絕色少女對他嫣然一笑。劉大的瞳孔驟然放大,鼻血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少女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舔去他唇邊的血跡。
"味道不錯..."少女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下一秒,
劉大驚恐地發(fā)現(xiàn)少女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
光滑的皮膚上浮現(xiàn)出漆黑的鱗片...當"劉大"從山洞里走出來時,瑛娘——不,
應該說是狼精,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恭喜蟒大哥重獲自由。""多虧狼妹相助。
""劉大"活動著新身體,眼中閃過猩紅的光芒,"這一百年,可憋死我了。
"三合村的清晨依舊平靜。王大嬸推開窗戶,驚訝地發(fā)現(xiàn)隔壁劉大的院子里,
那個邋遢了二十多年的光棍居然在洗衣服。"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大嬸嘀咕著,
突然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她皺了皺眉,關上了窗戶。與此同時,北望山深處,
一個身著道袍的少女正焦急地四處搜尋。玉旋子蹲下身,拾起地上的一片蛇鱗,
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與年齡不符的凝重。"糟了,封印被破了。"她抬頭望向三合村的方向,
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決然。十五歲的茅山弟子整了整衣冠,邁步向山下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一場關乎生死的大戰(zhàn)正等待著她。"劉大"站在院子里,
貪婪地嗅著空氣中飄來的人氣。他的舌頭不自覺地探出來,又細又長,在空氣中顫動了兩下。
"今晚,該開葷了。"玉旋子站在三合村村口的古槐樹下,整了整有些歪斜的道冠。
十五歲的少女身形尚未長開,寬大的道袍罩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她深吸一口氣,
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師父說過,蟒蛇妖最擅長迷惑人心,必須小心行事。
"她小聲嘀咕著,從包袱里取出一面銅鏡,對著鏡子練習起嚴肅的表情。
鏡中的少女杏眼圓臉,怎么看都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這樣可不行..."玉旋子懊惱地揉了揉臉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些。
她想起臨行前師父的叮囑——"旋兒,你天賦極高,但經(jīng)驗尚淺。若遇蟒蛇妖,
切記不可硬拼,拖延時間等為師前來支援。"可當她趕到封印之地時,
洞口的符紙早已被人撕去,只余下一地凌亂的腳印和淡淡的妖氣。玉旋子知道,
自己可能來不及等師父了。村中炊煙裊裊,早起的農(nóng)人已經(jīng)開始一天的勞作。
玉旋子定了定神,邁步走進村子。她需要先打聽消息,找出蟒蛇妖的蹤跡。"這位道姑,
可是要化緣?"一個和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玉旋子轉(zhuǎn)身,
看見一位約莫四十出頭的婦人挎著菜籃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淳樸的笑容。"福生無量天尊。
"玉旋子行了個標準的道禮,"貧道玉旋子,途經(jīng)貴地,想打聽些事情。
"婦人眼睛一亮:"我是村里的王大嬸。道姑想問什么盡管說,我們?nèi)洗咫m然偏僻,
但消息還算靈通。"玉旋子注意到王大嬸說話時,目光不時瞟向村子東頭的一座小院。
那院子收拾得異常整潔,與周圍農(nóng)家形成鮮明對比。"那邊住的是..."玉旋子順勢問道。
"哦,那是劉大家。"王大嬸壓低聲音,"說起來,
劉大這兩天可奇怪了..."王大嬸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劉大的反常:突然愛干凈了,
柴刀丟了也不著急,一整天不生火做飯,
還帶回來個漂亮姑娘關在屋里一整天..."最奇怪的是,"王大嬸湊近玉旋子,
"他身上有股腥味,就像...就像..."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比喻。"像蛇的味道?
"玉旋子輕聲問道。王大嬸猛地瞪大眼睛:"對對對!道姑怎么知道?"玉旋子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王大嬸,昨夜村里可有什么異常?
""這個..."王大嬸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后才小聲道,"我家秀姑說,
昨晚劉大偷偷進了她的房間..."玉旋子心頭一緊:"秀姑現(xiàn)在何處?""在家呢,
嚇得不輕,我讓她今天別出門了。""帶我去見她。"玉旋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立刻。
"劉大的小院里,蟒蛇妖正在和狼精密謀。"那茅山的小道姑已經(jīng)進村了。
"狼精不安地搓著手,"我剛才遠遠看了一眼,年紀雖小,但身上靈氣充沛,不好對付啊。
"蟒蛇妖——現(xiàn)在的外表是劉大——冷笑一聲:"區(qū)區(qū)黃毛丫頭,也配做我的對手?
"他活動著新身體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猩紅,"倒是那個叫秀姑的小丫頭,細皮嫩肉的,
今晚就拿她開葷。"狼精舔了舔嘴唇:"蟒大哥,那茅山弟子...""先別管她。
"蟒蛇妖擺擺手,"天黑后我變作俊俏書生去引那秀姑出來,你在村外接應。等吃飽喝足,
再想辦法對付那小道姑。"狼精欲言又止。它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一百年前封印蟒蛇妖的茅山道士個個法力高強,如今雖然道門衰落,
但敢派一個小姑娘獨自前來,必有倚仗。"對了,"蟒蛇妖突然想起什么,
"你去村里打聽打聽,那小道姑住在誰家。今晚若有機會,連她一起解決了。"狼精點點頭,
化作一陣清風消失在院外。王大嬸家,秀姑正坐在炕上抹眼淚。見母親帶了個小道姑進來,
慌忙擦了擦臉。"這位是玉旋子道姑。"王大嬸介紹道,"道姑聽說你昨晚的事,
特意來看看。"玉旋子仔細打量著秀姑。十六歲的少女面容姣好,但此刻臉色蒼白,
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秀姑姑娘,"玉旋子柔聲道,"能告訴我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嗎?
"秀姑咬著嘴唇,半晌才開口:"我...我睡得正香,突然感覺有人摸我的臉。睜眼一看,
劉大就站在我床前..."她的聲音顫抖起來,"我嚇得昏了過去,醒來時他已經(jīng)不見了。
""你看清他的穿著了嗎?"玉旋子追問。
"就是劉大平時那身粗布衣裳..."秀姑突然皺眉,"但很奇怪,他站得離我很近,
我卻聞不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反而有種...有種...""腥味?"玉旋子接口。
秀姑驚訝地點頭:"道姑怎么知道?"玉旋子沒有回答,她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符,
折成三角遞給秀姑:"把這個帶在身上,今晚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門。
"王大嬸緊張起來:"道姑,莫非劉大中了邪?""比中邪更嚴重。"玉旋子沉聲道,
"今晚你們?nèi)以缭缦?,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來。記住,千萬不要開門。
"離開王家,玉旋子徑直向劉大的院子走去。她需要確認自己的猜測。隨著距離接近,
她袖中的羅盤開始劇烈震動。"好重的妖氣..."玉旋子暗自心驚。這妖氣之濃,
遠超她的預期。師父說過,蟒蛇妖被封印百年,實力應當大減才對??裳矍暗难龤鈪s顯示,
這妖物的道行至少有幾百年。院門虛掩著,玉旋子輕輕推開,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院子里靜悄悄的,晾曬的衣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有人嗎?"玉旋子試探著喊道。
沒有回應。她小心翼翼地走進院子,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后直指主屋。
玉旋子從包袱中取出一柄桃木劍,另一只手捏著一張鎮(zhèn)妖符,緩步向屋內(nèi)走去。
就在她即將觸及門板的一刻,門突然自動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門口,面容憨厚,
但眼神陰冷。"這位道姑,有事嗎?"男子——或者說附身劉大的蟒蛇妖——咧嘴一笑,
露出過分整齊的牙齒。玉旋子渾身緊繃。即使沒有羅盤,
她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濃重妖氣。而更令她心驚的是,對方似乎毫不掩飾這一點。
"貧道途經(jīng)貴村,見施主家中妖氣沖天,特來查看。"玉旋子強作鎮(zhèn)定,
手中的桃木劍微微抬起。蟒蛇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哈哈大笑:"小小年紀,
眼力倒不錯。"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不再偽裝,"茅山派你來送死嗎?
"玉旋子心頭一顫,但面上不顯:"妖孽,你禍害人間,今日我必收你!""就憑你?
"蟒蛇妖輕蔑地笑著,突然伸手抓向玉旋子。玉旋子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
同時將鎮(zhèn)妖符拍向?qū)Ψ叫乜凇7堄|及蟒蛇妖的瞬間爆出一團金光,蟒蛇妖悶哼一聲,
連退數(shù)步。"有點意思。"蟒蛇妖低頭看了看胸前焦黑的痕跡,眼中燃起怒火,"小道士,
你找死!"玉旋子知道不能戀戰(zhàn),轉(zhuǎn)身就向院外跑去。身后傳來蟒蛇妖憤怒的咆哮,
緊接著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聲。她回頭一瞥,只見"劉大"的身體正在扭曲變形,
皮膚下隱約有鱗片浮現(xiàn)。"哪里跑!"蟒蛇妖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變了調(diào),尖銳刺耳。
玉旋子沖出院子,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把朱砂向后撒去。朱砂落地化作一道火墻,
暫時阻住了追兵。她不敢停留,徑直向村外跑去。必須把蟒蛇妖引離村莊,
否則村民們就危險了。北望山腳下,玉旋子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回頭張望。遠處,
一個黑影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她逼近。"師父說的沒錯,
我確實不是它的對手..."玉旋子苦笑一聲,
從包袱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法器——一面銅鏡、七枚銅錢和一捆紅繩。
她迅速在地上布置起簡易的法陣,剛完成最后一枚銅錢的擺放,蟒蛇妖就已經(jīng)到了眼前。
此時它已經(jīng)半現(xiàn)原形——上半身還是人形,但布滿鱗片;下半身則完全變成了粗壯的蛇尾,
在地上蜿蜒前行。"跑啊,怎么不跑了?"蟒蛇妖吐著分叉的舌頭,陰森地笑著。
玉旋子站在法陣中央,桃木劍直指對方:"妖孽,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蟒蛇妖哈哈大笑,
蛇尾一擺,猛地向玉旋子撲來。就在它觸及法陣邊緣的瞬間,七枚銅錢同時亮起,
形成一道光幕將蟒蛇妖彈開。"雕蟲小技!"蟒蛇妖怒吼著,用蠻力撞擊法陣。每撞一次,
銅錢的光芒就暗淡一分。玉旋子知道法陣支撐不了多久,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銅鏡上,
口中念念有詞。銅鏡逐漸泛起紅光,鏡面浮現(xiàn)出復雜的符文。"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玉旋子大喝一聲,銅鏡射出一道紅光,正中蟒蛇妖胸口。蟒蛇妖發(fā)出一聲慘叫,
被擊退數(shù)丈遠,胸口冒起青煙。但它很快又爬了起來,眼中的怒火更甚:"小道士,
我要生吞了你!"玉旋子臉色蒼白——這一擊已經(jīng)消耗了她大半法力,卻只是輕傷了蟒蛇妖。
眼看對方再次撲來,她勉強舉起桃木劍格擋。蟒蛇妖的利爪與桃木劍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