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你說的江南雨巷,可總畫不出青石板的水光?!彪x別的那天,
阿黎往我背包里塞了曬干的驅(qū)蚊草,又把一串蠟染手帕疊好放進(jìn)側(cè)袋?!白叩酱蠛舆吘痛蜷_,
”她紅著眼圈扯了扯我的袖口,“那是我跟阿媽學(xué)的苗繡,能護(hù)你平安?!背快F漫過竹樓時,
老藥師往我手心塞了粒褐色的種子:“這是山海棠,長在最高的崖壁上,
遇見合適的土才發(fā)芽。”我沿著蜿蜒的石板路離開,背后傳來銀鈴鐺的輕響。走出村口時,
忽然明白雪崩那年攥緊筆記本的不甘,原來不是怕生命終結(jié),而是怕那些沒寫完的故事,
沒說出口的“謝謝”,都要隨雪水滲入地底。如今背包里裝著阿黎的帕子、老藥師的種子,
還有半卷用蕨類植物汁液寫的苗藥筆記。忽然懂得,與天道的約定從來不是獨(dú)行,
而是把每一次相遇都釀成藥引,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煎服。行至赤水河畔,
我在渡口遇見一群背竹簍的貨郎。他們擠在茶棚里啃著麥餅,
說起上游峽谷里有座“回音崖”,對著石頭喊名字,風(fēng)聲會把話捎給想念的人。
我摸出筆記本,在空白頁寫下阿黎的名字,筆尖懸在紙面上時,
忽然聽見對岸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錯覺般的輕響里,恍惚看見她蹲在巖石上,
往水里放著寫滿苗文的樹葉。夜宿客棧時,我掏出阿黎給的蠟染手帕,
靛藍(lán)色的紋樣里藏著細(xì)小的針腳。展開時,一塊碎銀從帕角滑落,上面刻著苗語的“平安”。
窗外蟲鳴唧唧,我想起老藥師說的“草木有時”,忽然握住那塊碎銀笑了,
原來有些約定不必說給天道聽,當(dāng)你把他人放進(jìn)心底,便已是天地間最妥帖的契約。
如今我仍在走,腳步比年輕時慢了許多,每經(jīng)過一片竹林,會想起苗疆少年教我編竹蜻蜓。
每遇見賣油茶的攤子,會留意有沒有放木姜子的香氣。至于那粒山海棠的種子,
我一直帶在身邊,等哪天遇見向陽的崖壁,就把它埋進(jìn)土里,
看它能不能長成會開花的“天道箴言”。山風(fēng)掠過經(jīng)幡時,我總會摸一摸背包側(cè)袋,
那里裝著阿黎送的帕子,牧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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