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G市設(shè)計界年度盛典的聚光燈灼熱,將李薇的身影清晰勾勒在巨大的背景板前。
她手中握著沉甸甸的【年度新銳設(shè)計師獎】獎杯,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案兄x我的團隊,
感謝我的合伙人蕭然。”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清晰而穩(wěn)定。視線掠過臺下,驀地,
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陳凱。他坐在嘉賓席中,清瘦了些,輪廓更為分明,
正平靜地投來一瞥。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幾乎要撞破肋骨。怎么會是他?G市這么大,
六年了,他們怎么可能在這種場合重逢?蕭然在她身側(cè),手臂輕輕碰了碰她:“薇薇,冷靜,
只是個熟人。”李薇指尖微微收緊,努力讓語調(diào)平穩(wěn):“謝謝大家?!彼砸稽c頭,
結(jié)束了發(fā)言,快步走下臺。陳凱的注視平靜無瀾,仿佛她獲獎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身旁,
坐著一位妝容精致、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性。晚宴的后半段是自由社交時間,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李薇端著一杯香檳,盡量避開人群,卻在自助餐臺取小點心時,被人攔住了去路。“恭喜你,
李設(shè)計師,實至名歸?!边@聲音,低沉,帶著六年時光打磨過的沙礫感,
卻依舊熟悉到讓她指尖發(fā)涼。李薇轉(zhuǎn)過身,努力牽動面部肌肉,
擠出一個職業(yè)化的笑容:“謝謝,陳建筑師也是年輕有為?!笔捜惶徇^,
他在G市建筑界早已聲名鵲起。陳凱手中也端著酒杯,
杯中淺金色的液體微微晃動:“好久不見?!薄笆前?,六年了。”六年,足夠滄海桑田,
也足夠讓刻骨的痛楚沉淀為心底一抹無法磨滅的暗色。這時,陳凱身旁那位女性款款走來,
手臂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臂彎,動作親昵,:“阿凱?!比缓罂聪蚶钷?,故作驚訝:“李薇?
”一股尖銳的刺痛感瞬間攫住了李薇的心臟。林曼曼,是他的現(xiàn)女友嗎?也是,六年了,
他身邊有人再正常不過。但,為什么是林曼曼!林曼曼朝她伸出手,
笑容溫婉無懈可擊:“李薇你好,好久不見,阿凱經(jīng)常提起你呢?!崩钷贝瓜卵酆?,
掩去一瞬間的失措,伸出手與她輕輕一握,指尖冰涼:“林小姐客氣了?!苯?jīng)常提起?
是提起她當年的不告而別,還是提起那場讓她至今無法釋懷的“背叛”?林曼曼,
她怎么會和陳凱在一起?當年那件事……難道和她有關(guān)?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毒蛇般鉆入腦海。
幾天后,李薇工作室。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會議室的長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蕭然推門進來,
臉上帶著難掩的興奮:“薇薇,我們中了!那個【西溪古鎮(zhèn)文旅項目】的整體規(guī)劃,
我們拿下了!”李薇端起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真的?”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這個項目她們跟了很久?!扒д嫒f確!”蕭然將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不過,
有個附加條件?!薄笆裁礂l件?”“甲方指定,項目的建筑設(shè)計部分,
必須與‘啟明星設(shè)計院’合作,特別是他們的王牌建筑師,陳凱?!薄具菄}】一聲輕響,
李薇手中的咖啡杯重重落在桌上,深褐色的液體濺出幾滴。她抬起頭,
臉上最后一絲喜悅也消失了:“為什么偏偏是他?G市有那么多優(yōu)秀的建筑師事務(wù)所!
”蕭然攤了攤手:“我打聽過了,據(jù)說陳凱的設(shè)計理念和這次古鎮(zhèn)的文化主題高度契合,
甲方那邊非常欣賞他的幾個代表作。薇薇,我知道你和他的過去……但工作是工作,
這個項目對我們工作室未來的發(fā)展至關(guān)重要?!崩钷背聊?,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桌面。是啊,
工作是工作。她李薇什么時候因為私事耽誤過工作?“我知道了?!彼_口,聲音有些干澀,
“安排會議吧,和他們對接?!敝皇牵追綖楹稳绱藞猿??這背后,
會不會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推手?項目啟動會安排在三天后,啟明星設(shè)計院的會議室。
巨大的會議桌旁,雙方團隊成員分坐兩側(cè),氣氛微妙得像拉緊的弓弦。
李薇帶著她的核心團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無波。陳凱帶著他的團隊準時出現(xiàn),
一身合體的深色西裝,更顯內(nèi)斂成熟。他身后,跟著一個讓李薇瞳孔微縮的身影——林曼曼。
她今天換了一身干練的職業(yè)套裝,胸前掛著“項目顧問”的工牌。會議開始,陳凱率先發(fā)言,
語調(diào)平穩(wěn),內(nèi)容專業(yè),沒有絲毫多余的情緒:“李設(shè)計師,關(guān)于A地塊的整體設(shè)計概念,
我們團隊有一些初步的想法,想先和你們溝通一下。”李薇也迅速進入工作狀態(tài),
微微頷首:“陳建筑師請講,我們洗耳恭聽?!庇懻撚袟l不紊地進行。出乎意料,又或者說,
情理之中,在幾個核心的設(shè)計理念上,她和陳凱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
默契得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六年的空白和怨懟。每當思路碰撞出火花,
兩人視線偶爾交匯,又會像觸電般迅速錯開,徒留空氣中一絲難以言喻的尷尬。
林曼曼坐在陳凱身旁,時不時微笑著插話?!鞍P,你這個想法很好,
讓我想起當年我們一起做畢業(yè)設(shè)計的時候,你也遇到過類似的技術(shù)瓶頸,
后來還是你熬了幾個通宵才解決的,對吧?”她的語氣帶著熟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
像是在提醒李薇,她林曼曼才是陪伴陳凱度過那些青蔥歲月的人。又或者,
在某個設(shè)計細節(jié)上,當李薇提出一個大膽的創(chuàng)新點時,
林曼曼會看似不經(jīng)意地補充:“這個想法很大膽,
不過李設(shè)計師可能對項目落地的某些實際限制還不太了解,阿凱在這方面經(jīng)驗更豐富一些。
”話語間,似褒實貶,暗指李薇當年的“不成熟”和現(xiàn)在的“理想化”。
李薇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也無法澆熄心頭那股無名火。
林曼曼這是在宣示主權(quán),還是在刻意提醒她什么不堪的過往?這個項目,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場為他們量身定做的修羅場。但她李薇,不會退縮。絕不。
她放下水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打斷了林曼曼意猶未盡的話語。李薇抬起頭,
直視陳凱:“陳建筑師,關(guān)于B區(qū)水系環(huán)繞的設(shè)計,我有一個不同的看法。
”第二章:夜色籠罩著G市,李薇工作室的燈依舊亮著,
為了趕【西溪古鎮(zhèn)文旅項目】的進度。0大部分員工早已離開,空曠的辦公室里,
只剩下鍵盤敲擊聲和圖紙翻動的沙沙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陳凱端著一杯熱咖啡,
走到李薇身邊,輕輕放在她的手邊?!澳阋郧耙蚕矚g熬夜,總說夜晚才有靈感。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里漾開。李薇的指尖在鍵盤上頓住,她轉(zhuǎn)過頭,接過咖啡,
杯壁的溫度透過指腹傳來。“謝謝。你也一樣?!睙釟怆硽瑁:搜矍暗膱D紙,
也模糊了時光的界限。【六年前,大學(xué)圖書館,深夜。
】【少年陳凱從身后環(huán)住埋首苦讀的李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發(fā)頂:“薇薇,別太累了,
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他溫?zé)岬闹父剐奶鄣負徇^她的眼下?!俊旧倥钷毖銎鹉?,
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得眉眼彎彎:“不怕,有你的愛心宵夜,我就是鐵打的!
”】現(xiàn)實的咖啡杯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指的余溫。李薇垂眸,看著杯中晃動的深色液體,
心中五味雜陳,像打翻了調(diào)料盤。她握緊了杯子,指關(guān)節(jié)有些泛白,
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當年的事……你真的都放下了?
”陳凱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轉(zhuǎn)過頭,避開她的視線,
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彼膫?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疏離。
“是嗎?”李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執(zhí)拗,“可我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弄清楚,就像一根刺,
永遠扎在心里,碰一下就疼。”陳凱猛地轉(zhuǎn)回頭,眉頭微蹙:“弄清楚什么?
事實不是很清楚嗎?”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她從未聽過的,冰冷的受傷。
李薇的心被那句話刺得一縮。事實?她看到的“事實”是他的背叛,
他看到的“事實”又是什么?他的反應(yīng),不像一個完全放下的人。那晚之后,
李薇更加頻繁地在工作中走神。陳凱那句“事實不是很清楚嗎”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里盤旋。
蕭然很快察覺了她的不對勁。這天下午,他敲開了李薇辦公室的門?!稗鞭?,
”蕭然將一杯檸檬水放在她桌上,“你最近狀態(tài)不太好。是因為陳凱嗎?”李薇揉了揉眉心,
沒有否認。蕭然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身體微微前傾:“你有沒有覺得林曼曼這個人……有點奇怪?她看陳凱的眼神,
不像普通朋友。”“我早就察覺了?!崩钷倍似饳幟仕鶝龅囊后w順著喉嚨滑下,
卻澆不熄心底的煩躁,“當年,她是我的‘好閨蜜’。”最后三個字,她咬得極重,
帶著嘲諷。蕭然的表情嚴肅起來:“我讓朋友幫忙查了一下。當年你出國后,
林曼曼似乎……試圖接近過陳凱,但陳凱好像對她一直不冷不熱,保持著距離。
”李薇的心沉了下去。“而且,”蕭然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我一個學(xué)計算機的朋友無意中提起,林曼曼大學(xué)時候輔修過圖像處理,技術(shù)還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