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戰(zhàn)報,宮宴所有的一切都暫停了。
裴硯卿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走下高臺,抬手接過小太監(jiān)手中的奏折,只是才打開便怔?。骸斑@是......”
“怎么了怎么了?”周太后迫不及待的跟著看了一眼,之后滿臉茫然,“這是寫的什么???”
“皇帝莫不是忘了,哀家教過你的?!鄙蛲砬魄七@對母子的表情,便明白他們什么都沒看懂。
裴硯卿先疑惑的看了眼沈晚,又看看手中的折子,隨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密碼匣......”
這種軍機要信,都需要轉(zhuǎn)印密碼才能看懂內(nèi)里的意思!
但現(xiàn)在,密碼匣還在乾清宮的柜子里,已經(jīng)許久沒用過......
從前,這種折子都是沈晚看的。
她看的多了,不必密碼匣,便能將內(nèi)容讀個七七八八,再加上還有沈止戈給她的火漆密信,沈晚不需密碼便能看懂。
現(xiàn)在,是讓人回去尋那還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的密碼匣,還是......讓沈晚看?
那也太滅自己志氣了!
“皇帝,所謂軍機急報,便是由人帶馬,不眠不休的從邊疆送至京城。”
沈晚慢聲開口,“馬跑死了,便換一匹;人跑累了,便換一人?!?/p>
“那奏折上的信號,是大紅色,皇帝不知這其中意思?”
她聲音放的淡然,其實心中也焦躁的很。
但沈晚并未表現(xiàn)出來,反而還能慢條斯理端起茶盞啜一口。
反正現(xiàn)在著急的也不止她一個。
周太后還在輕聲問裴硯卿怎么了,裴硯卿捏著那奏折,抿緊唇看著周圍的朝臣,實在不愿意彎下這個腰。
“皇帝慢慢吃著,哀家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沈晚干脆起身,這便準備往外走。
“皇祖母!”裴硯卿一下子慌了,連忙幾步追上沈晚。
他牙關(guān)咬緊,目光帶著不甘落在沈晚身上,偏又只能做出彎腰求教的姿態(tài):“請皇祖母,幫朕看看這封奏折。”
“皇上!”周太后不敢置信,忍不住喊出來,“你......”
“皇帝,確定要哀家看嗎?”沈晚微微抬起頭,俾睨著裴硯卿,聲音卻溫和。
裴硯卿一閉眼睛:“是?!?/p>
還算是個合格的皇帝,不枉費她教導(dǎo)近十年。
沈晚心中喟嘆,接過那戰(zhàn)報一看,便是一聲怒斥:“怒鬧!”
“皇祖母,到底是怎么了?”裴硯卿被這一聲驚的,什么都忘了。
他只如從前跟在沈晚身邊學習時一般,湊在她跟前,亦步亦趨,“皇祖母,快與孫兒說呀!”
“進去說,還有你們幾個......”沈晚回身,點了幾個人名,將戶部和兵部的幾個人都叫了進去。
正巧,她看到安諾·槃陀好奇看過來的目光,微微一頓之后對他頷首:“公主的婚事,哀家會與皇上商議,槃陀還請放心。”
“那臣就等著太皇太后的好消息了。”安諾·槃陀馬上識趣的應(yīng)道。
周太后并未在沈晚點名的人中,但她卻當仁不讓的跟在了裴硯卿身后,甚至還有些別扭的多看了沈晚幾眼。
但此時沈晚并沒有心思注意到她所有動作。
進到內(nèi)殿,她將軍報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下意識的,幾位大臣膝蓋自覺就彎了,跪在地上。
“皇祖母......”裴硯卿又急,又不敢問,但看沈晚叫來的這些人,卻也想明白了些許,“是軍餉,又出了問題?”
“軍糧沒錯,但是......”
沈晚停頓片刻,瞧著幾個頭也不敢抬起的老臣,沉聲說道,“箭矢和盾牌全都粗制濫造,一上戰(zhàn)場便完全不敵......”
“一場戰(zhàn)役,我軍損失近千人,連晉王都受了重傷......”
“三叔!”裴硯卿驚愕喊道,“三叔怎么樣?”
沈晚默然片刻:“還好沈?qū)④娖此缹⑺麖谋钡胰税鼑芯攘顺鰜恚蝗?.....”
王爺被俘,還是當朝皇帝的親叔叔,他會被北狄用來干什么,誰也不敢細想。
裴硯卿慢慢松了口氣:“救出來就好,救出來就好......”
“皇上,太皇太后娘娘,不必太過憂心?!北可袝w恒忽然開口,“之前臣已經(jīng)向皇上回稟過,此事,兵部已經(jīng)查出,并做出處理?!?/p>
他話音未落,裴玉瑾和裴玉棠全都急匆匆沖進來:“母后,兒臣聽說,三弟受傷了?”
“母后,三哥沒事吧?”裴玉棠比裴玉瑾還要憂心忡忡,幾次開口,卻不敢問更多。
沈晚瞥了他們一眼,又看向趙恒:“不必太過憂心?北疆戰(zhàn)士死了近千人,你要哀家不必憂心?”
她聲調(diào)不高,卻氣勢十足,壓的趙恒又連忙低下頭去。
戶部尚書韓琦開口說道:“此事,臣已經(jīng)查出些許章程,正準備回稟給太皇太后?!?/p>
“哀家現(xiàn)在,不著急知道之前為何,只想讓你們說一說,以后要怎么辦?”沈晚又看趙恒,“新一批的箭矢和盾牌籌備的怎么樣了?”
“這......”趙恒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答。
偏偏此時,裴玉瑾忽然小聲疑惑的“咦?”了一聲。
在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之后,他卻狀似無意的扭頭對裴玉棠道:“母后不是說,她什么都不管了么?”
殿中氣氛一滯。
沈晚也猛的握緊拳,深深看向自己的這個二兒子。
剛剛事情緊急,她竟一時忘了,只想將邊疆的事情解決。
偏偏此時,這裴玉瑾要給她找事!
深呼吸幾口氣,沈晚冷聲道:“哀家實在不忍看邊疆動蕩,更不愿北狄對我大盛有一絲欺辱,因而忘形?!?/p>
裴玉瑾低著頭,唇角勾出的弧度很是扎眼:“母后憂心朝廷,自是這般。”
“皇祖母,此事便交給朕來辦吧?!迸岢幥浯藭r也反應(yīng)過來,直接開口說道,“皇祖母剛剛還說累了,便不勞煩皇祖母了?!?/p>
“對,母后,還有兒臣呢,母后放心?!敝芴笠步釉捳f道。
沈晚還捏著那戰(zhàn)報。
她站在最前面,一個個掃過去,與自家的兒孫對視后,又略過明顯放松了些的趙恒和微微蹙眉的韓琦,最后與裴玉瑾對上目光。
“好啊?!鄙蛲磔p笑起來。
她將手中戰(zhàn)報放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那哀家便先回去了,皇帝,你之前說的御駕親征,哀家不允,聽到?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