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回到靈山。
仙鶴送我到一間茅草屋,我有些印象,這里以前,是馬廄。
“你從前的院落,落塵龍尊已經(jīng)讓人鏟平,給桃夭練功用?!?/p>
我垂眸問:“桃夭不是已經(jīng)離開師門,回龍族繼承帝姬之位了么?”
仙鶴支支吾吾,不敢看我:“落塵龍尊說……該是桃夭的,還是桃夭的,誰也拿不走?!?/p>
這話,是說給我聽的。
我苦澀地笑笑,沒再為難仙鶴,抬腳進(jìn)了茅草屋。
自然也沒注意到,仙鶴的異樣。
茅草屋雖然破敗,但比起我在煉獄住過的幽冥海、巖漿都要好。
我正靠坐在墻角休息,忽然一股濃煙起,火舌爬上窗戶。
我急忙起身,要出去,卻發(fā)現(xiàn)門被從外面上鎖。
“救救我……”
我用盡了力氣,拍著門,卻沒人回應(yīng)?;鹪綗酱螅芸炀团郎衔业娜箶[,將我手臂燙出水泡。
我卻在這時聽見桃夭的笑聲,和師兄們安慰她的聲音:
“關(guān)雎就是個禍害,師尊也真是,怎么還讓這種禍害回師門?”
“關(guān)雎要是不回師門,就該回龍族和桃夭爭帝姬之位了。雖然她威脅不大,但以防萬一,還是把她留在眼前看守最好。”
“師兄,姐姐雖然犯了錯,但她也還是你們的師妹?!?/p>
“什么師妹,我?guī)熋弥挥胸藏惨粋€人?!?/p>
“行了行了,玩玩就夠了,咱們還得帶她去見師尊呢?!?/p>
火舌燒得我渾身滾燙,我卻遍體生寒。
不知過了多久,火被撲滅,幾個師兄憋著笑看著我:
“對不起呀,關(guān)雎師妹,我們來晚了,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跟著他們?nèi)ヒ妿熥稹?/p>
師尊正在教小師妹讀書,見我進(jìn)來,神色一詫。
他面上浮現(xiàn)擔(dān)憂:
“關(guān)雎,你這是……”
我的頭發(fā)都被燒焦,看不出原來模樣;來時的那件衣裳也被燒了,師兄們怕被師尊發(fā)現(xiàn),來之前讓我換了身衣裳,蓋住燙傷的皮膚。
師兄們立刻瞪著我。
我卑微地低頭,道:“房子著了火,幸而有師兄們相救,只是燒了些頭發(fā),并無大礙。”
桃夭憋著笑,作出一臉歉疚:
“對不起呀姐姐,我真沒想到,南面會著火,不然我肯定不會纏著師尊教我了……畢竟這么多年了,靈山還從來沒發(fā)生過這種事兒?!?/p>
“姐姐,你該不會還心悅師尊,想讓師尊救你,才特意放了火吧?”
桃夭話一出來,師尊沉了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胡鬧!在煉獄三百年,還沒讓你學(xué)乖?”
我連忙跪下,額頭緊緊貼著地面:
“帝姬說得對,都是我的錯,師尊,您罰我吧。”
師尊眸光沉沉,看了我許久。
最后別開頭,屈指揉了揉太陽穴:
“出去跪著,什么時候真的學(xué)乖了,什么時候起來?!?/p>
我仍舊不爭不辯,低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出門。
桃夭在“嘖”了聲,像是覺得我麻木的反應(yīng)有些無趣。
我尋了處青石板跪著。
師尊從我面前過,他問我:“知道錯在哪里了嗎?”
我麻木地看著停在我眼前的那只靴子:
“我不該為了和小師妹爭寵,自導(dǎo)自演放火燒屋?!?/p>
師尊卻不知為何,更生氣了,直接甩袖離開。
在煉獄的刀山火海我都跪過,眼下的青石板倒沒那么難以忍受。
天色黑了又亮,桃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