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蘇祁玉從畫舫回了蘇府以后,身體一直止不住的發(fā)抖,嘴里不聽重復,“怎么會是聘婷?怎么會是她?明明是朝寧,是朝寧啊......”
蘇明轍回來就看到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氣得當即又給了他一巴掌。
“孽障,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說你不好好在家養(yǎng)傷,跑鳴玉河賞什么花燈,還約了七公主去,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現(xiàn)在全毀了,婚事毀了,你的前途毀了,蘇家也要跟著你受連累。”
和長寧的婚事黃了,蘇祁玉對他來說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了,原本他一個庶子,蘇明轍并不重視他,只是四年前,他救了長寧公主,從此攀上了長寧,長寧又對他寵愛有加,有求必應(yīng),之后他的官職越做越大,蘇家也越來越順,他才因此高看他一眼,如今沒了和長寧的婚約,他也不過是一枚棄子。
公主府,聽風苑。
殷暮宸每天都要泡藥浴,駱神醫(yī)住在公主府,每天照例來給他施針。
今日,駱神醫(yī)正在給殷暮宸施針,朝寧走了進來。
“神醫(yī),他這腿現(xiàn)如今情況如何了?”
駱神醫(yī)取出一根銀針,“據(jù)老夫觀察,殷國殿下的下肢已經(jīng)有了反應(yīng),再治療半個月,應(yīng)該能短時間站立了?!?/p>
殷暮宸也感覺到,之前膝蓋那種錐心刺骨的疼,正在減輕,他如今已經(jīng)能睡一整晚囫圇覺了,不像之前每晚疼得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著,半夜又痛醒,折騰的沒有一點精氣神。
朝寧聽了一喜,殷暮宸每日坐著輪椅那郁郁寡歡的樣子,她每次看到心情都異常沉重。
如今聽說能站起來了,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錦月看到朝寧從質(zhì)子房間出來,一臉輕松的樣子,不由感嘆,看來公主是真的對這位殷國質(zhì)子上心了,質(zhì)子自從來了公主府,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身上穿的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就連身上掛著的香囊都是針對他身體特制的藥囊。
質(zhì)子剛來時,每日咳嗽,公主翻遍了醫(yī)書,到處尋偏方,終于將咳疾控制住了。
就是對之前的蘇公子也沒如此用心過,之前蘇公子生病時,公主也只是送些藥材補品到蘇府,從未如此親力親為過,錦月想,這位質(zhì)子沒準將來真能成駙馬。于是又吩咐了一遍聽風苑的仆從們要小心伺候著,不能出差錯。
入夜,兩聲鳥啼過后。
殷暮宸睜開了眼,窗外,黑影一閃而過。
“殿下,麗妃娘娘的信。”黑衣暗衛(wèi)跪地呈上一封信。
殷暮宸接過信,“下去吧,以后沒事不要來公主府?!?/p>
“是?!卑敌l(wèi)迅速隱入黑暗中。
殷暮宸扶著床站起來,艱難的移動到窗前,抬手關(guān)上了窗子。
他的腿已經(jīng)能緩慢行走了。
之前在皇宮,暗衛(wèi)進不來,如今到了公主府,暗衛(wèi)很快就找到了他。
殷暮宸展開信。
看了一眼,放在蠟燭上燒盡,他靜靜坐了半宿,眸中火光涌動。
翌日,楚長淵帶來了蘇家的消息。
他派去的暗衛(wèi)在護國寺后山搜查幾日,終于有所發(fā)現(xiàn)。
“妹妹,這護國寺后山果然有貓膩,我的人在后山發(fā)現(xiàn)一處山洞。山洞里有兩條密道,其中一條密道里有兩條分支,分別通往聚財賭坊和紅袖樓。另一條密道,通往的地方似是蘇府方向,密道有人把守,我的人怕被發(fā)現(xiàn),沒敢靠太近。”
朝寧知道,聚財賭坊和紅袖樓是蘇明轍洗錢的地方,收受的賄賂贓銀在這兩個地方洗白,之后再作為經(jīng)營所得藏進密室,再暗地里流入蘇家。另一條密道連著蘇家后院那口井。
“蘇明轍胃口很大,野心也很大。蘇祁玉跟楚娉婷茍合,楚娉婷利用蘇家,為他四哥楚長澤謀劃,為的可是太子之位,一旦楚長澤得勢,你、我和母后,都沒有活路。所以,蘇家不能留,要盡快斬草除根?!?/p>
楚長淵道:“蘇祁玉如今已經(jīng)是蘇家的一枚棄子,他的最后一點利用價值,就是促成他和楚娉婷的婚事,這樣一來,蘇家和楚長澤就徹底成了一條船上的人?!?/p>
“哥哥接下來知道怎么做了嗎?蘇家,是哥哥需要撕開的第一道缺口?!?/p>
“妹妹如今,真是叫哥哥刮目相看?!?/p>
楚長淵站起來,一眼就瞅見了放在桌子上的各種醫(yī)書孤本。
“妹妹怎的,又開始看醫(yī)書了?”小時候有段時間,朝寧突然對醫(yī)術(shù)感興趣,母后和父皇不讓她學,說她堂堂一個公主,生病了自有太醫(yī)在,不需要學這些岐黃之術(shù),可她哭著鬧著非要學,楚長淵心疼妹妹,就去尋了好些醫(yī)書孤本,終于把她哄好了。
楚長淵本以為她只是一時新鮮,沒想到她有模有樣的,還真就學了兩年。
那兩年,朝寧每次見到楚長淵都要纏著他,給他把脈看診,而她每次把完脈,都能摸清楚他最近的身體狀況。
“哥哥,最近虛火上行,沒有好好睡覺哦。”
“哥哥,我觀你脾胃虛弱,是不是最近胃口不佳?
楚長淵嘖嘖稱奇,后來母后父皇也不再管她。
朝寧隨口應(yīng)了句,“閑來無事,打發(fā)時間?!?/p>
“殷國質(zhì)子身子不好,妹妹是為他才看的吧?”
朝寧抬眸,眼中盡是坦蕩。
“他被蘇祁玉踩斷了三根肋骨,其中兩根深深扎進肺腑,當時差點就死了,若不是妹妹拿筆桿戳進他胸腔排出瘀血,這會兒,大楚怕是在頭疼怎么和殷國交代。這個救命方法,妹妹還是在哥哥當年送我的這本孤本中看到的。哥哥你說,冥冥之中,是不是一切自有定數(shù)?”
楚長淵震驚,一是震驚于蘇祁玉竟敢公然行兇,行兇的對象還是大楚需要好生保護的殷國質(zhì)子。二是震驚于妹妹居然真的用當初打發(fā)時間學來玩的醫(yī)術(shù)救了條人命。
“請哥哥相信,妹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楚?!?/p>
許是被她坦蕩自信震撼到,楚長淵不再質(zhì)疑,轉(zhuǎn)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