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機場國際到達廳的冷氣開得很足,沈淵卻覺得后頸微微發(fā)燙。他低頭看了眼手機,鎖屏上顯示著日期:4月15日,東京的冷氣開的這么早嗎?
“下一位?!?/p>
海關(guān)檢查臺前的呼喚讓沈淵回過神來。他單手推著行李車,另一只手拽著那個超大號寵物航空箱的拉桿。箱輪與大理石地面摩擦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引得排隊人群紛紛側(cè)目。
“請出示護照和入境申報單?!贝髦坨R的海關(guān)人員公式化地說道,目光卻已經(jīng)黏在了那個不斷發(fā)出“咚咚”聲響的航空箱上。
沈淵把材料遞過去,手上的“東京大學交換生”牌子隨著動作晃了晃。牌子歪歪斜斜,邊角還有些好似動物咬痕的磨損,顯然被主人隨意對待了很久。
【沈淵,男,二十四歲……】
“這是……”海關(guān)人員推了推眼鏡,指著航空箱問道。
“家貓?!鄙驕Y頭也不抬地回答,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似乎在查看什么重要信息。
“哐!”
一聲巨響讓整個海關(guān)大廳瞬間安靜。
航空箱的金屬門向外凸出一塊清晰的爪印,看大小絕對不屬于任何家貓范疇。排隊的人群中傳出幾聲驚呼,有個小女孩直接躲到了母親身后。
海關(guān)人員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跋壬?,這個體型……”
沈淵這才慢條斯理地鎖上手機屏幕,從背包側(cè)袋抽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胺侵瞢C豹,學名Acinonyx jubatus,雄性,8歲。”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這是東京都知事簽發(fā)的特別許可,農(nóng)林水產(chǎn)省的檢疫證明,以及 CITES公約的出口許可證。”
文件被整齊地攤在柜臺上,每一張都蓋著醒目的紅色印章。海關(guān)人員仔細檢查時,沈淵的目光越過他肩膀,望向大廳玻璃窗外的東京晴空塔。
“這……確實手續(xù)齊全?!焙jP(guān)人員艱難地承認,卻仍盯著那個時不時震顫一下的航空箱,“但獵豹作為危險動物……”
“閃電經(jīng)過社會化訓練,有完整的疫苗接種記錄和行為評估報告?!鄙驕Y打斷道,手指點了點文件最后一頁的評估表,“它比大多數(shù)寵物犬更溫順?!?/p>
像是為了反駁這個說法,航空箱里又傳來一連串撞擊聲,這次連固定用的綁帶都開始松動。海關(guān)人員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它只是不喜歡密閉空間?!鄙驕Y嘆了口氣,彎腰解開航空箱的鎖扣,“讓它出來透口氣會安靜些?!?/p>
“等等!這不符——”
沒等海關(guān)人員說完,箱門已經(jīng)被推開。一道銀灰色的影子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在眾人倒吸冷氣的聲音中輕盈落地。
獵豹舒展身體的姿態(tài)像一首流動的詩。銀灰色的皮毛在機場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黑色斑點如同精心點綴的墨跡。它昂起頭,冰藍色的眼睛在掃視人群時閃過一絲警覺,修長的尾巴在地面上劃出優(yōu)雅的弧線。
“坐下,閃電?!鄙驕Y用中文說道。
獵豹的耳朵轉(zhuǎn)動了一下,不情不愿地伏低身體。
沈淵的目光仍鎖定在海關(guān)人員顫抖的手上——那只手正悄悄移向警報按鈕。
“別緊張?!鄙驕Y從背包里摸出一個絨布玩具,在獵豹眼前晃了晃,“它不喜歡吃人肉,它只對這個感興趣。”
閃電的視線立刻黏在了玩具上,瞳孔擴大成圓形,尾巴尖興奮地抖動。
當沈淵把玩具拋向空中時,獵豹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躍起,精準地叼住了目標,然后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小跑回主人腳邊。
“看,溫順得很?!鄙驕Y撓了撓閃電的下巴,獵豹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完全看不出剛才那個差點拆了航空箱的猛獸影子。
海關(guān)人員的表情像是目睹了魔法。他猶豫地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正用腦袋蹭沈淵膝蓋的獵豹,最終在入境章上重重按了下去。
“歡迎來到日本?!彼砂桶偷卣f,“請……務(wù)必看好您的……寵物?!?/p>
“當然。”沈淵把牽引繩扣在閃電的特制胸背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它比我還守規(guī)矩?!?/p>
走出海關(guān)大廳,沈淵把手機塞回口袋?!白甙?,先去看看我們的新家?!彼Я俗恳K,“希望你喜歡港區(qū)的夜景?!?/p>
閃電昂首闊步地跟在他身邊,銀灰色的皮毛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經(jīng)過一面反光玻璃時,獵豹突然停下,警惕地盯著鏡中的自己。
沈淵順著它的視線看去,在鏡面反射的角落里,一抹跟了一路的金色一閃而過。
“啊,”沈淵輕聲自語,“看來有人對我們的入境很感興趣。果然還是閃電你太吸引人注目了?!?/p>
東京·港區(qū)白金臺高級公寓
沈淵刷卡進入電梯,按下頂層按鈕。閃電站在他身邊,尾巴輕輕擺動,鼻尖微微抽動,嗅著空氣中陌生的味道——高級香氛、電梯金屬的冷冽,以及遠處隱約飄來的新鮮牛肉香氣。
“別急,”沈淵揉了揉它的腦袋,“到了家會給你安排大餐的。”
電梯門無聲滑開,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黑色大門,門牌上燙金的數(shù)字“4501”在燈光下泛著低調(diào)的奢華感。沈淵輸入密碼,門鎖“滴”的一聲解開。
玄關(guān)的挑高設(shè)計讓空間顯得格外開闊,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左側(cè)是一整面墻的嵌入式鞋柜,右側(cè)的落地鏡映出一人一豹的身影。玄關(guān)臺上擺著一尊小小的青銅豹雕塑,旁邊是車鑰匙和零錢盤。
地板上鋪著一塊深灰色的防滑墊——專門為閃電準備的,免得它爪滑。
閃電一進門,立刻低頭嗅了嗅地面,然后抬起爪子,在墊子上蹭了蹭,像是在確認自己的領(lǐng)地。
這個房子是沈淵父母在他來東京前提前為他安排好的,已經(jīng)請人打掃好了。
客廳的開放式布局讓東京塔的璀璨夜景一覽無余。意大利進口的深灰色真皮沙發(fā)寬大得足以讓閃電整個趴上去——事實上它已經(jīng)這么做了。
黑胡桃木茶幾表面光滑得能映出閃電的倒影,100寸的4K電視下方是一排沈淵的游戲機和藍光碟收藏。
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個定制貓爬架,高度直達天花板,頂層是一個圓形觀景臺,鋪著柔軟的羊毛墊。
貓爬架旁邊是一個恒溫飲水機——閃電只喝流動的水。
獵豹輕盈地跳上爬架,居高臨下地環(huán)視整個客廳,尾巴輕輕甩動,像是在宣告:“這里是我的了?!?/p>
這便是沈淵接下來“一年”在東京的住處,當然一年只是他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