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周非池在拍賣會場上為他的情人姜若蘭點天價天燈時，
我正窩在海外陰暗的房間里寫著霸總題材的網(wǎng)文。他是我爺爺親手培養(yǎng)的執(zhí)行董事，
也是爺爺為我指定的聯(lián)姻對象。我雖是世家大小姐，卻也是個兩百斤重的大胖子，顯而易見，
他不愛我，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在收到閨蜜林挽夢發(fā)來的會場照片后，
我摘下眼鏡用絨布擦拭，這個動作能給我?guī)酌腌姷臅r間緩沖。鏡片重新架回鼻梁時，
我望見姜若蘭眼角下方的那顆朱砂痣——高中暑假她趴在我的鋼琴上午睡，
蟬鳴聲里的那點紅痕隨呼吸起伏，周非池忍不住伸手戳了她的臉頰，
陽光從窗戶傾瀉而下帶響了風鈴，他倆就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寧靜且美好。
那一幕恰落在我的眼里，卻是刺眼又荒唐?！皽仄畎?，你居然被自家保姆的孫女篡位，
你可長點心吧，周非池都快把你變成圈子里的笑話了?！绷滞靿艉掼F不成鋼地發(fā)出這段文字。
我沒有回話亦沒有生氣，手機關(guān)機，點了二十人份的炸雞。發(fā)小明培風死后，
我因抑郁成疾開始注射激素。發(fā)胖后便很少出現(xiàn)在這類大型社交宴會上了，
甚至很有自知之明地搬去了海外。父母尚且認為我上不得臺面，拿不出手，
我有什么資格埋怨周非池。三天后，我默默撤回了對姜若蘭的弟弟姜寶棣的助學投資。
微博熱搜瞬間被引爆。姜寶棣發(fā)出貼文「資助人暫停資助后，我失去了其他獲得資助的機會！
」姜若蘭請了水軍散播我的照片，還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造勢抹黑我?！搁L了一副豬像就算了，
心地怎么也不美麗?」「你想資助就資助，想暫停就暫停，標準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別人本來可以得到其他資助人的資助？」「重型坦克出擊！」「你好，
這位正方形女士，你擋著我看美女了......」「建議嚴查。」
「這個人好像是溫祁寧的姐姐？」「大明星的姐姐？她怎么這副模樣？溫祁寧不是富三代嗎？
她姐有錢都不去整整？」......屏幕裂紋將惡評切割成棱鏡，
每條私信都在我的虹膜上投射出不同色溫的咒罵，充電線已然在我的手腕處勒出了紫痕。
有人把我的照片弄成了遺照轟炸我的手機。我低頭看向身側(cè)，
同明培風的微信對話框中只有綠色，沒有白色。淚水打濕眼眶，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2022年4月15日下午4時許，
發(fā)出通報「2022年4月14日22時許云北市江南區(qū)公安局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稱，
江南區(qū)兩江鎮(zhèn)河道灘水中漂浮著一具男性尸體?，F(xiàn)經(jīng)核實，該男子系明安集團繼承人明培風，
案件偵辦工作正在進行中?！箍吹骄橥▓蟮囊粍x那，耳鳴先于視覺抵達，
耳蝸里像是蜂巢被炸開般嗡嗡作響，我喘不上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后，
驅(qū)車去了云北市兩江鎮(zhèn)。明培風安靜地躺在停尸板上，周身呈巨人觀，帶著烏青的傷，
面部已經(jīng)難以辨認了。我開始反胃干嘔。不敢相信，
這個人明明一個禮拜前還抱著一大堆零食過來問我要不要吃。
明姨趴在停尸間門外的長椅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遠在海外的明叔打來電話：「安安，
你和小風玩得最好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我紅了眼眶，不知道作何回應(yīng)，
只得小心翼翼地安慰著。我確實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半月前，
他將養(yǎng)的狗朝財寄養(yǎng)在我這兒，自己則出差去了三川市做盡調(diào)，。
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相距千里的云北，不得而知。他最后一次給我來電的時間是在8號的晚上，
遺憾的是，我沒有接到電話。因為沒有二次來電，我便自動理解成無需回撥。自責，愧疚，
一夜未眠，我硬生生坐到了天明。次日，尸檢報告出來了。機械性窒息死亡，死后拋尸入水，
死亡時間估計在7日以上......「可我13號上午還收到過他的微信?！?/p>
我一邊跟警方陳述，一邊翻出微信聊天記錄。兩江鎮(zhèn)地處偏僻，交通不便，
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落后，拋尸地點沒有安裝監(jiān)控。他的手機以及電腦都被重置了，無法追蹤。
兇手做得很干凈。警方查到，明培風曾在銀行陸陸續(xù)續(xù)支取了大量現(xiàn)金，用途不明。
在電子貨幣盛行的當下，這一點十分不尋常。其次便是事發(fā)前不久，
他在云北市幾段不間斷往返來復(fù)的打車記錄。除此之外，沒有查到其他疑點，
具體細節(jié)也不方便透露太多。至此，辦案進程中斷。
貼文的熱度意外帶動了「明安集團繼承人明培風之死」的話題。匿名論壇里，
一條條謠言直擊我的天靈蓋?！高@胖子的前男友是明培風！」「小明總該不會是她殺的吧？」
「女的要嫁，男的不從，女的失手給殺了？」「作案動機是什么？」「這女的背景很強大的，
仔細你的小命?！?.....黑色的骷髏頭像突然向我發(fā)來私信?！?五年前，
周非池在云北待過一段日子，去了一座名為樂之的縣城」空調(diào)風掠過發(fā)根的瞬間，
我聽見頭皮掀起鱗片的脆響。隔天我便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明朝財有些不安分地坐在我的副駕駛上。我本就心情郁結(jié)，便沖著它吼了一句「坐下」，
誰曾想它竟向我撲了過來。高速路上，我猛打方向盤，一道閃光襲來。睜不開眼，
看來是嚴重車禍了，只覺得頭痛。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附心闵俸纫稽c吧。」
我慢慢睜開雙眼，一張安靜且清秀的臉映入眼簾，皮膚白凈細膩，
看著讓人情緒沒由來的穩(wěn)定?！该髋囡L？」我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捏了捏他的嬰兒肥，
觸感很真實。他愣住了，臉頰微微泛紅，拎著點滴瓶的手因為不自在而舉得更高了些。
一旁的周非池似帶著醋意，打掉了我的手。我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醫(yī)院里。
茫然起身檢查身體，除了宿醉的疲憊感外，沒有明顯的外傷。林挽夢手上拎著外賣，
和姜若蘭有說有笑地朝我走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難道是在做夢嗎？可是這夢，
未免也太真實了。不對，林挽夢和姜若蘭為什么會認識？！并且表現(xiàn)得很熟絡(luò)的樣子。
林挽夢是我去孤兒院做義工時結(jié)識的朋友，文川地震帶走了她的父母。
突如其來的巨變并沒有擊垮她，她變得更加努力上進，考取了國內(nèi)頂尖醫(yī)學院，
成為了明家的家庭醫(yī)生。相識多年，我視她為摯友。但一直以來，
我并沒有向她介紹過姜若蘭。「你們怎么會認識？」「昨晚在你的慶功宴上，
你們家周總介紹的啊?！拐f著，林挽夢來摸我的額頭。我瞥見了她的智能手表，
時間顯示2022年4月2日，是我?guī)F隊拿下跨境大單的次日。我可能回到過去了，
回到明培風還活著的時候。也可能，我做了一場夢，夢見明培風慘死他鄉(xiāng)。
我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因為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的事情，仿佛都已經(jīng)發(fā)生過。
距離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還有半月的時間，不管是預(yù)言還是輪回，我都不希望悲劇發(fā)生。
我開始留意關(guān)于他的一切。明培風的日子過得真的很單調(diào)，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學習。
我記憶里，他一直很孤單，因為妹妹在國外念書的緣故，明叔叔明阿姨常年工作定居在國外。
本來也是要帶走他的，但不知何故，他留在了國內(nèi)。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生活，
甚至一個人去醫(yī)院。他這種孤僻的性格，很難想象會得罪什么人。同周非池交往的七年，
我有在刻意疏遠他，為了避嫌。現(xiàn)在回想起來，非常遺憾。他明明是更合適的人選。
「明培風，周非池出軌了，要不我倆湊合一下唄，都老大不小的了。」「我不想湊合。」
強扭的瓜，連拒絕都是不甜的。他只是太孤單了吧，才總請我吃飯?！该鞒?，你爹真冷漠。
」我拎起面前的二哈，開始揉它的臉?！笇α?，我明天要出趟差，不能給你帶早飯了，
但是你一定要吃，才能精神一整天?！挂蝗缂韧牡肚徽{(diào)?！赋敺拍氵@兒了?！惯@一次，
我沒有厭煩，而是警惕地問?！溉ツ模咳ザ嗑?？干什么？帶我一起！」他似不愿與我多說，
只回了四個字，「商業(yè)機密?！勾撕蟮膸兹眨铱偢杏X有人在偷偷跟著我，
回憶起夢里有人在明培風死后還用他的微信給我發(fā)消息，不寒而栗。2022年4月5日，
明培風背著偷偷出了省。2022年4月5日晚，我驅(qū)車前往三川市，企圖找到明培風。
2022年4月8日晚，我沒有接到明培風的電話，那時候林挽夢正纏著我煲閨蜜電話粥，
語音轉(zhuǎn)留言，他向我道了一聲晚安。此后我發(fā)了瘋般撥打他的電話，四處托關(guān)系找人，報警，
聯(lián)系不上。2022年4月15日下午，我接到來自云北市江南區(qū)公安局的電話。
2022年4月15日下午，在駕車趕往兩江鎮(zhèn)的路上，明朝財突然沖到公路上，
為了避開它，我撞向了護欄?！付汩_！」我尖叫著從沙發(fā)上坐起，原來是夢，
額頭已滲出密密的汗來，四周很靜，心頭卻煩躁得緊，一腳將腳邊的啤酒罐踢開，
眼眶還紅著，準備去浴室洗把臉。路過飯廳懸掛的電子鐘表時，眼底一驚，
連忙轉(zhuǎn)身去找手機，手機顯示：北京時間2022年4月1日。擔心手機出錯，
我又打開了電腦，仍然是2022年4月1日。怎么回事？夢中夢？我又回去了？
「叮———」急促尖銳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律所主任?！咐习?？」「安安！慶功宴，你人呢？
大家伙等著呢?！埂甘裁磻c功宴？」握著電話的手開始痙攣，我的內(nèi)心變得異常不安。
「提前喝了？宏弈集團，你搶周非池的那個案源?！怪魅螇旱土松らT。我的思維被完全打亂，
無法理清頭緒。宴會上，人頭攢動，但我一眼便瞧見了姜若蘭，她身著白裙，
脖頸上戴著我曾贈與她的星芒項鏈，將她的肌膚映襯得晶瑩如玉。櫻唇瑩潤，嘴角微微上揚，
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隅，與旁邊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遠處還有一道目光，狀似不經(jīng)意，
與我一道欣賞著這美人圖景，是周非池。我是在下水道里結(jié)識周非池的。
那天他踩碎年久失修的井蓋，失足掉進了臭氣熏天的下水道，摔斷了腿，
張牙舞爪地攀附在結(jié)滿青苔的井壁上。有碩鼠從他的脖頸處躥過，他推了推眼鏡，
鎮(zhèn)定自若地說?！改芊駧臀医o119打個電話？」此后的半個小時，他泡在臟水里，
我等在井蓋邊。被救護人員抬走時，他把宿舍的鑰匙給了我，
請我?guī)退∫幌箩t(yī)保卡和身份證。作為感謝，他同我交往了。那時候的我，還是律政俏佳人，
身邊不乏追求者，偏偏眼瞎選擇了他。他是在生活貧困的環(huán)境下痛苦長大的，
拼了命地讀書高考考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了半條命才在城市勉強站穩(wěn)腳跟。
年輕的我認為他努力上進有韌性，拼命爭取的樣子總是發(fā)著光，是個不可多得的潛力股，
故而向爺爺引薦了他。此后，他的人生便像是開了掛般青云直上。
猶記得他在飛黃騰達后發(fā)給我的小作文中提到，我不能給他提供好的情緒價值，在我面前，
他總是自卑的，他總是要照顧我的情緒。但姜若蘭不一樣，
姜若蘭能夠清楚地記得他的每一項生活習慣，清楚地記得他喜歡什么。
和姜若蘭待在一塊的時候，他更自在。宴會廳的頂燈在投影幕布上投下了慘白的光暈，
姜若蘭像塊望妻石般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臺上侃侃而談、張揚自信的周非池。
攝影師的鏡頭給到我時，周非池笑臉相迎，彼時的他還只是市場部的運營總監(jiān)?！笇殞??！?/p>
我厭惡地瞟向眼前男人諂媚的嘴臉，當著眾人的面，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指甲在他的臉上劃出淡淡的血痕。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那雙蠱惑人心的桃花眼，嘴唇微張，
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高\營部連續(xù)四個月虛報推廣費用，這種臟事兒，
你周大總監(jiān)不會不知情吧？」空氣在鼻腔中凝結(jié)成冰渣，我看著男人錯愕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輕笑出聲，像是毒蛇吐信?！改拢裨绲哪涿e報信里，附了多少張您親筆簽名的報銷單？
」我從LV包中掏出一疊A4紙張，揚手拋向半空，
四十九張違規(guī)報銷單在中央空調(diào)的風口下翻飛墜落?！钢芸偙O(jiān)現(xiàn)在都學會用碎紙機了，
可惜我還沒教會你刪除打印機的云端備份！」姜若蘭踉蹌著站了出來?！腹治?，是我報銷的，
是周總看我不容易，祁安對不起，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叫，我，溫，總?！?/p>
我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幾個字，眼睛因染上嘲諷而微微瞇起，帶著審視和懷疑，輕蔑開口。
「姜若蘭，我念在姜奶奶多年伺候照顧我奶奶的情分上，對你網(wǎng)開一面，
你既然上趕著要來頂包，那便一起查唄。」2022年4月2日，周非池同姜若蘭被撤職，
等待集團調(diào)查。2022年4月3日，明培風的電話無人接聽，人不在家。
2022年4月3日晚，我獨自開車前往兩江鎮(zhèn)，明培風失聯(lián)。此后，
我在小鎮(zhèn)找了個招待所住下，每日都上街找人，但不敢太過張揚，怕打草驚蛇。
也去了河道灘，一切都風平浪靜。直到2022年4月8日下午，我正在小鎮(zhèn)面館吃面，
對面坐著的男人，是姜寶棣。他壓低了嗓門，沖著旁邊的男人低語，似不愿被人聽到。
但“今晚”二字還是清晰地落入了我的耳中。我悲欣交集，忐忑不安地跟了他一晚上，
直到河道灘。我還是跟丟了他，在岸邊來來回回繞了幾圈，正茫然無措時，明朝財突然閃現(xiàn)，
以極快地速度向我沖來，滿臉兇狠地試圖咬向我。我并沒有帶著它，它是哪里鉆出來的？
我受到驚嚇，失足落入水中，還不會游泳。一雙手，將我的頭死死地向下按去。彌留之際，
我似乎聽到了警笛聲。我又回來了，回到了2022年4月1日。
這已經(jīng)是我第三次回到過去了，我被困在了4月。艾略特在《荒原》一文中提到，
四月是最殘忍的月份，從死地上滋生出紫丁香，將記憶和欲望混合在一起，
用春雨將遲鈍的根攪動。這時，微信對話框彈出。
「我家里還有我爸媽給我郵寄的俄羅斯奶酪和紅腸，你餓了可以去拿，疫情期間不好買東西。
」我撥通了明培風的電話，焦急地問?！改阍谀?？」「“咳咳...咳...，出差，
在云北市，好像中招了，還沒確診，被隔離在酒店了?！闺娫捘穷^的聲音沙啞。
「我現(xiàn)在肌肉酸痛，像被綁了一夜，水泥封鼻似的，眼睛也看不清?！?022年，
是全球疫情最嚴重的時期，全城居家，我不理解他為何執(zhí)意出省，這不存心添亂嘛。
「你不是去三川出差嗎？」我不顧他的虛弱，語氣中帶著責問。他聽出了我的不滿，
不知是生病原因還是有些委屈，聲音很小。「聽你閨蜜說，你喜歡吃云北市的兩江魚，
我就順道去云北了，結(jié)果...結(jié)果被扣在這里了?！刮遗豢啥?。「哪個閨蜜？！
你是不是缺心眼？快遞都不敢在外面跑，你還到處亂跑！更何況商家現(xiàn)在會開門嗎？」
「對不起，我沒想到狀況會突然這樣嚴峻......」「哪個閨蜜？
全世界都知道我吃不了魚！」「姜若蘭......」「她算我哪門子的閨蜜，
她跟我根本就不熟好嗎！」「對不起......」「算了，你就待在酒店吧，
五一之前或者康復(fù)之前都別出門?！顾贾姓辛?，我也不好過于苛責，
心想著這次有國家保護他，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狀況了。姜若蘭，仔細回想起來，
我對她并沒有那么了解。我撥通了偵探的電話?！改軒臀掖蚵爞€人嗎？」
偵探隔三岔五地發(fā)給我一些零零散散的故事，不知為何被郵箱給自動歸類到了垃圾信息一欄，
有的甚至無法點開。難道電子郵件還能識別人品？
我從一大堆垃圾電子郵件里拼湊出一個破碎的過去。姜若蘭，原名姜若男。云北樂之人，
家中長女，她的母親因不聽姜奶奶苦口婆心、好言相勸，執(zhí)意嫁給了山中黃毛，
也是拼盡全力過上了苦日子。她的父母連著生了三個女兒，
三妹還沒滿月便被送到親戚家養(yǎng)著，最后才生了個兒子，這個兒子有多受寵自不必多說。
她十歲生日那天，父母大打出手，后來父親不知所蹤，母親外出打工，
家中大大小小的活便理所當然地全壓在她的肩膀上，而她的弟弟只需要負責及時行樂便好。
她的弟弟初中肄業(yè)不讀書，還染上了堵伯的惡習。缺口太大，
家里親戚把她介紹給隔壁村王瘸子，收彩禮還賭債。她受不了才逃出來。逃出來后，
她認識了建筑工地做工的男孩，交往過一段時間，大抵是覺得周非池能給的更多，
轉(zhuǎn)身便拋棄了那個男孩。在云北山區(qū)，女孩們的命運大抵如此，小的時候被親人區(qū)別對待，
長大了可能還要做扶弟魔，回報父母。如此缺愛的孩子，到成年之后對金錢的渴望也就越大。
可倘若有一天，比周非池給得更多的人出現(xiàn)，她又要如何抉擇？我同情她，
但并不代表我可以原諒她。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經(jīng)歷艱難困苦，沒有原則，
不擇手段地去擺脫困境，甚至以傷害她人為代價博取自己的幸福，這樣的幸福，算是幸福嗎？
這樣的快樂，又會維持多久？我不知道這個故事的水分有多大，對于姜寶棣的一切，
我都不大了解，只知道還在念書，沒曾想她竟是騙我的。好巧不巧，她竟是云北人。
2022年4月1日晚，明培風被隔離在云北市江南區(qū)某酒店，
直到4月7日我都與他保持每日通話。2022年4月8日，明培風失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