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世初醒"下一個!"一聲粗獷的吆喝將蘇曉從混沌中驚醒。她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陽光讓她下意識抬手遮擋,卻發(fā)現自己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捆住。這是哪里?
蘇曉最后的記憶是圖書館通宵復習時突然的眩暈,再醒來就發(fā)現自己跪在一個簡陋的木臺上,
周圍擠滿了穿著古裝的人群。她低頭看自己——粗布麻衣,赤著雙腳,
手腕上還有被捆綁的淤痕。"這位姑娘看著伶俐,起價五兩銀子!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扯了扯她手腕上的繩子,
蘇曉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當成了貨物在拍賣。"我出六兩!"臺下有人喊道。"七兩!
""八兩!"叫價聲此起彼伏,蘇曉的大腦一片空白。穿越?她居然穿越了?
而且還穿成了一個被販賣的丫鬟?"十兩。"一個清冷的男聲從人群后方傳來,
聲音不大卻讓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人群自動分開,
一個身著靛藍色錦袍的年輕男子緩步走來。他約莫二十出頭,面容俊朗,眉目如畫,
舉手投足間透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蘇曉注意到他腰間掛著一枚精致的白玉佩,
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是裴家的大少爺!"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
"裴景琛居然親自來買丫鬟?"那名叫裴景琛的男子走到臺前,目光淡淡地掃過蘇曉的臉。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蘇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十兩,賣不賣?
"裴景琛又問了一遍,這次是對著那個販子說的。販子搓著手,滿臉堆笑:"裴大少爺開口,
自然賣得!這丫頭雖然來歷不明,但模樣周正,手腳也利索..."裴景琛不耐煩地擺擺手,
示意身后的小廝付錢。隨后他親自上前,用一把精致的小刀割斷了蘇曉手腕上的繩子。
"跟我走。"他簡短地命令道。蘇曉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遲疑地站起身。她雙腿發(fā)軟,
差點從臺子上摔下來。裴景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心。
"他的聲音依然冷淡,但手上的力道卻很輕柔。蘇曉抬頭,對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睛。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復雜的東西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謝、謝謝。
"蘇曉結結巴巴地道謝,不確定這個時代的禮節(jié)該如何表達。裴景琛微微挑眉,
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但沒說什么,只是轉身朝停在路邊的馬車走去。蘇曉咬了咬唇,
跟了上去。馬車內部比外觀要豪華得多,鋪著柔軟的墊子,
角落里還放著一個小巧的銅制香爐,散發(fā)著淡淡的檀香味。裴景琛示意蘇曉坐在對面,
自己則拿起一本書翻閱起來,全程沒有再說話。蘇曉偷偷打量著這個買下自己的男人。
他的側臉線條分明,鼻梁高挺,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雖然年輕,
但渾身散發(fā)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wěn)氣質。"看夠了嗎?"裴景琛突然開口,眼睛依然盯著書頁。
蘇曉慌忙移開視線,臉頰發(fā)燙:"對不起,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合上書,
直視著她。"蘇曉。"她下意識回答,隨即意識到這可能是原主的名字,
又補充道:"大家都叫我小蘇。""蘇曉..."裴景琛輕聲重復,仿佛在品味這個名字,
"你不是本地人。"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蘇曉心跳加速,他怎么知道的?
"我...我確實不是。"她謹慎地回答。"口音奇怪,用詞也古怪。
"裴景琛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偽裝,"剛才你說'謝謝',而不是'多謝公子'。
"蘇曉背后沁出一層冷汗。這個裴景琛觀察力驚人,她必須更加小心。
"我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可能學得雜了些。"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裴景琛不置可否,
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手腕上的傷,涂這個。"蘇曉接過瓷瓶,
心中五味雜陳。這個男人既敏銳又難以捉摸,時而冷漠時而體貼,她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馬車緩緩停下,小廝在外面恭敬道:"少爺,到了。"裴景琛率先下車,蘇曉緊隨其后。
眼前是一座氣派的府邸,朱紅色的大門上方懸掛著"裴府"兩個鎏金大字,
門口兩尊石獅子威風凜凜。"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裴景琛邊走邊說,
"你的工作是整理書房、研磨墨汁、準備茶水,其他雜事有專人負責。"蘇曉點點頭,
跟著他穿過曲折的回廊。裴府內部比外觀更加奢華,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奇花異草點綴其間,
仆人們見到裴景琛紛紛行禮,眼神中透著敬畏。終于,他們來到一座獨立的小院。
院門上書"靜觀齋"三字,院內青竹掩映,環(huán)境清幽。"這是我的私人院落,未經允許,
其他人不得入內。"裴景琛推開書房的門,"你以后就在這里工作。"書房內,
四壁書架直抵屋頂,擺滿了線裝書籍。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
窗邊放著一張矮榻,上面鋪著素色錦墊。"每天辰時過來,酉時離開。我不喜歡等人,
也不喜歡解釋第二遍。"裴景琛的語氣不容置疑,"現在,去換身衣服,然后回來研墨。
"他擊掌兩下,一個年長的丫鬟應聲而入。"帶她去洗漱更衣,教她基本規(guī)矩。
"裴景琛吩咐道,隨即坐到書案前,不再看蘇曉一眼。年長丫鬟自稱李嬤嬤,
帶著蘇曉來到下人居住的偏院。一路上,李嬤嬤絮絮叨叨地講著裴府的規(guī)矩,
蘇曉心不在焉地聽著,滿腦子都是如何在這個陌生世界生存下去。"你運氣不錯,
"李嬤嬤遞給她一套淡青色的衣裙,"能被大少爺選中。他雖然嚴厲,但從不苛待下人。
不像二房那邊..."她突然噤聲,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洗漱更衣后,
蘇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身古裝,頭發(fā)被挽成簡單的發(fā)髻,活脫脫一個古代丫鬟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已經穿越,當務之急是了解這個世界,
找到立足之地?;氐届o觀齋時,裴景琛正在批閱賬冊。聽到腳步聲,
他頭也不抬地說:"研墨。"蘇曉小心翼翼地走到硯臺前,拿起墨塊輕輕研磨。
她大學時參加過書法社,對這套流程并不陌生。裴景琛突然停下筆,
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熟練的動作:"你會寫字?""略懂一些。"蘇曉謹慎地回答。
"寫給我看。"他推過一張白紙。蘇曉猶豫了一下,提筆寫下"上善若水"四個字。
她刻意模仿了毛筆字的寫法,但筆鋒間仍透露出硬筆書法的痕跡。
裴景琛盯著那幾個字看了許久,表情莫測:"有意思。你的字...很特別。
"蘇曉心跳如鼓,生怕他看出更多破綻。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少爺!
不好了!"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碼頭出事了!
"第二章 初顯身手裴景琛眉頭一皺:"何事驚慌?""剛到的絲綢貨船被人動了手腳,
大半貨物浸了水!"小廝氣喘吁吁地說,"掌柜的說損失至少五千兩銀子!
"裴景琛臉色一沉,立即起身:"備馬!"他轉向蘇曉,"你留在這里,繼續(xù)整理這些賬冊。
"蘇曉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
她迅速翻閱桌上的賬本和貨單,很快發(fā)現了問題所在。這批絲綢是從南方運來的高檔貨,
浸水后不僅會褪色,還可能發(fā)霉。在現代,她曾在一家紡織廠實習過,
知道一些織物搶救的方法。猶豫再三,蘇曉還是決定冒險一試。她找來李嬤嬤,
詢問碼頭的位置,然后匆匆趕去。裴府碼頭一片混亂。
工人們手忙腳亂地從貨船上卸下沉重的木箱,幾個管事模樣的人正在大聲爭吵。
裴景琛站在一旁,面色陰沉地聽取匯報。蘇曉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少爺,
我有辦法挽救這些絲綢。"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她身上。
裴景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說什么?""浸水的絲綢,我有辦法處理。"蘇曉堅定地說,
"需要立刻準備大量干凈棉布、木架和陰涼通風的地方。
"一個胖管事嗤之以鼻:"哪來的丫頭片子,也敢在這里指手畫腳?少爺,
這...""閉嘴。"裴景琛冷冷地打斷他,目光始終鎖定蘇曉,"你確定能行?
""七成把握。"蘇曉實話實說,"但如果不試,這批貨就真的完了。"裴景琛沉思片刻,
果斷下令:"照她說的準備。"接下來的半天里,蘇曉指揮工人們將浸水的絲綢小心展開,
用干凈棉布吸去表面水分,然后懸掛在特制的木架上,放置在通風的倉庫中。
她還讓人準備了少量白醋,用來防止霉變。"不能暴曬,否則會褪色得更厲害。
"她向裴景琛解釋,"這樣緩慢陰干,能最大限度保住絲綢的質地和顏色。"傍晚時分,
第一批處理過的絲綢已經顯出效果。雖然仍有水漬,但比起直接報廢已經好太多了。
裴景琛檢查完樣品,眼中流露出贊賞:"你從哪里學來的這種方法?
""我...以前見過父親處理過類似的布料。"蘇曉編造道,不敢直視他探究的目光。
裴景琛沒有追問,只是說:"今天你做得很好?;馗笕ベ~房領十兩賞銀。"十兩!
蘇曉暗自吃驚,這相當于他買下自己的價格了?;馗穆飞希?/p>
裴景琛突然問道:"你識字、會寫字,還懂布料處理。這樣的才能,
為何會淪落到被販賣的地步?"蘇曉心跳漏了一拍:"家中遭了變故,
我...與家人失散了。"裴景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追問。當晚,
蘇曉躺在下人房的硬板床上,輾轉難眠。今天雖然僥幸過關,
但裴景琛顯然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必須更加小心才行。與此同時,
靜觀齋內燈火通明。裴景琛站在窗前,
手中把玩著一枚奇特的金屬發(fā)卡——那是白天從蘇曉換下的衣服中掉出來的。
"來歷不明的小丫頭..."他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三章 算學之局天剛蒙蒙亮,蘇曉就醒了。
下人房的硬板床讓她渾身酸痛,但更讓她輾轉難眠的是對未來的憂慮。
昨天貿然出手救了那批絲綢,雖然暫時贏得了裴景琛的賞識,卻也讓他對自己的疑心更重了。
"蘇姑娘,該起了。"李嬤嬤在門外輕聲喚道,"大少爺最討厭人遲。
"蘇曉一個激靈爬起來,迅速洗漱更衣。銅鏡中的自己眼下掛著淡淡的青影,她拍了拍臉頰,
強打起精神。靜觀齋內,裴景琛已經端坐在書案前批閱文書。晨光透過窗欞,
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抬:"研墨。
"蘇曉輕手輕腳地走到硯臺前,拿起墨塊開始研磨。
書房內只有墨塊與硯臺摩擦的細微聲響和裴景琛偶爾翻動紙頁的聲音。"昨日的方法,
你從哪里學來的?"裴景琛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蘇曉手腕一抖,
差點打翻硯臺:"我...小時候跟隨父親走南闖北,見過不少稀奇事。""是嗎?
"裴景琛終于抬起頭,那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直視著她,"你父親是做什么的?
""布...布商。"蘇曉硬著頭皮編造。裴景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從案頭推過一疊賬冊:"把這些重新整理一遍。三日內我要看到條理分明的賬目。
"蘇曉接過那摞厚重的賬冊,暗自松了口氣。至少他暫時沒有繼續(xù)追問。接下來的兩天,
蘇曉埋頭整理那些混亂的賬目。古代的記賬方式繁瑣復雜,數字全用漢字書寫,
看得她頭暈眼花。第三天午后,她實在忍不住,
在草稿紙上列了幾個現代會計公式來計算收支平衡。"這是什么?
"一個冷冽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蘇曉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裴景琛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正盯著她紙上那些阿拉伯數字和符號。
"我...我..."蘇曉大腦一片空白,手中的毛筆啪嗒掉在紙上,墨汁暈開一片。
裴景琛俯身拾起那張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奇怪的符號:"我從未見過這種文字。
解釋一下。"蘇曉的后背沁出一層冷汗。她怎么這么不小心!在這個時代,
任何異常都可能被當成妖異處死。"這是一種...西域的計數方法。"她聲音發(fā)顫,
"父親曾與西域商人往來,我偷學過一些。"裴景琛的目光如刀般銳利,
似乎能穿透她所有的偽裝:"西域?"他冷笑一聲,"那這些符號又作何解釋?
"他指著紙上的等號和加減號。蘇曉咬緊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外面?zhèn)鱽砑贝俚那瞄T聲。"少爺!二老爺派人來,說有急事相商!"裴景琛眉頭一皺,
將那張紙折好收入袖中:"這事沒完。"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大步離去。
蘇曉癱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完了,這下真的完了。一旦裴景琛深究下去,
她的穿越者身份很可能會暴露。在古代,異類往往沒有好下場。傍晚時分,
裴景琛才回到靜觀齋。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加陰沉,進門后直接走到書柜前,
取下一本厚重的典籍扔在蘇曉面前。"《九章算術》,讀過嗎?"他問。蘇曉搖搖頭,
心跳如鼓。"明日巳時,我要考校你的算學。"裴景琛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若你能解出我出的三道題,我便不再追究你那'西域計數法'。
若不能..."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裴府不留無用之人。"蘇曉倒吸一口冷氣。
這分明是一場生死考驗!但轉念一想,作為現代大學生,古代數學應該難不倒她。"我接受。
"她抬起頭,直視裴景琛的眼睛。裴景琛似乎對她的勇氣有些意外,
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很好。明日見分曉。"那晚,蘇曉徹夜未眠,
借著微弱的油燈翻閱《九章算術》。雖然古代數學的表達方式與現代不同,
但基本原理是相通的。她重點記憶了一些術語和表達方式,以免明日露出馬腳。次日清晨,
蘇曉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但精神卻異常清醒。生死攸關,她必須全力以赴。靜觀齋內,
除了裴景琛外,還站著一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裴景琛介紹道:"這位是府上的賬房先生,
周老。由他見證比試,免有人說我偏私。"周老捋著胡須,
笑瞇瞇地看著蘇曉:"小姑娘也懂算學?有趣,有趣。"裴景琛在桌上鋪開三張紙,
每張上面都寫著一道題目:"限時一個時辰。現在開始。"第一題是道田畝計算題,
求不規(guī)則形狀田地的面積。蘇曉仔細讀題,發(fā)現這正是《九章算術》中提到的"圭田"問題。
她回憶了一下書中的解法,很快列出步驟,得出答案。第二題復雜些,
是關于糧食交換的比例計算。蘇曉運用現代代數知識設立方程,很快解出結果。
前兩題她都在半柱香內完成,周老在一旁看得連連點頭。裴景琛的表情卻依然高深莫測。
第三題展開,蘇曉不禁皺眉。這是一道關于筑城的工程計算,
需要同時考慮人力、時間和材料的多重關系。題目冗長復雜,數據繁多。蘇曉深吸一口氣,
靜下心來分析。她先在草稿紙上畫出工程示意圖,然后分步驟計算。過程中,
她無意中使用了幾個現代數學符號,隨即意識到不對,趕緊改成漢字表述。"時間到。
"裴景琛的聲音響起。蘇曉剛好落下最后一筆,長舒一口氣。周老迫不及待地上前檢查答案。
"第一題,正確!第二題,正確!"周老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第三題..."他仔細核對良久,突然拍案叫絕,"妙?。?/p>
這解法比標準答案還要簡潔明了!"裴景琛接過答卷,親自查看。
他的目光在蘇曉的解題步驟上停留許久,表情逐漸由嚴肅轉為驚訝,最后竟流露出一絲贊賞。
"你贏了。"他簡短地說,隨即轉向周老,"您老先回吧,我有話單獨與她說。
"周老依依不舍地離開,臨走前還頻頻回頭打量蘇曉,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
書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裴景琛從袖中取出那張被沒收的草稿紙,平鋪在桌上:"現在,
告訴我真相。這到底是什么?"蘇曉知道再也瞞不過去了。她咬了咬唇,
決定說出部分實情:"這是一種...更先進的計數方法。數字用符號代替,
計算起來更快更準。""從哪里學的?"裴景琛追問。"我..."蘇曉垂下眼睛,
"我不能說。但請相信,我對裴府、對少爺絕無惡意。"裴景琛沉默良久,
突然說道:"從今日起,你負責重整府中所有賬目。就用你的方法。"蘇曉猛地抬頭,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追究了?""我欣賞有才之人。
"裴景琛的聲音依然冷淡,但眼神已不再那么銳利,"但記住,
若讓我發(fā)現你有二心...""不會的!"蘇曉急忙保證,"我一定盡心盡力。
"裴景琛點點頭,轉身走向書架,卻又停住腳步:"你的解法...很特別。有空教我。
"這是請求還是命令?蘇曉分辨不出,但心里卻涌起一股暖流。至少,她暫時安全了。
接下來的日子,蘇曉全身心投入到賬目整理中。她將現代會計的分類法引入裴府的賬目管理,
設立收入、支出、存貨等不同賬本,還用阿拉伯數字簡化記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一周后的深夜,蘇曉還在燈下核對賬目。突然,一杯熱茶放在了她手邊。"這么晚還不休息?
"裴景琛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蘇曉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馬上就好了。
這套新方法需要先建立框架...""我看到了。"裴景琛拿起一本已經整理好的賬冊翻閱,
"條理分明,一目了然。連周老都贊不絕口。"月光從窗外灑進來,
為裴景琛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他今晚似乎格外放松,眉宇間的冷峻淡去了不少。
"少爺過獎了。"蘇曉低頭掩飾自己發(fā)燙的臉頰。"你的手怎么了?
"裴景琛突然注意到她手指上纏著的布條。"沒事,就是翻賬本磨破點皮。
"蘇曉下意識把手藏到身后。裴景琛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片刻后拿著一個小瓷瓶回來:"涂上。府里不缺人手,不必如此拼命。"蘇曉接過藥瓶,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一股電流般的觸感讓她心跳加速。她偷偷抬眼,
發(fā)現裴景琛正凝視著她,目光中帶著她讀不懂的情緒。"謝...謝謝少爺。
"她結結巴巴地道謝,慌忙打開藥瓶涂抹。"明日隨我去鋪子看看。"裴景琛突然說道,
"你的方法或許能在各分號推廣。"蘇曉驚訝地抬頭,這可是莫大的信任!"我一定準備好。
"裴景琛點點頭,轉身離去,卻又在門口停下:"以后私下叫我名字便可。"說完,
不等蘇曉反應,便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蘇曉呆立在原地,
手中的藥瓶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裴景琛允許自己直呼其名?
這在等級森嚴的古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親近。就在蘇曉為這微妙的變化心緒不寧時,
她不知道,裴府的暗處正有人密切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裴府西院,
一個中年男子聽完下人的匯報,臉色陰沉:"來歷不明的丫頭,還懂奇門算術?去查,
掘地三尺也要查出她的底細!""是,二老爺。"仆人恭敬應道,
"那大少爺那邊...""景琛這孩子,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叔父放在眼里了。
"裴遠山冷笑一聲,"且讓那丫頭得意幾日。裴家的產業(yè),遲早是我的。
"第四章 商鋪驚變清晨的裴府籠罩在薄霧中,蘇曉早早起床,
特意換上了一身干凈的湖綠色衣裙。今天是她第一次隨裴景琛外出視察商鋪,
必須給掌柜們留下好印象。靜觀齋前,裴景琛已經等在馬車旁。他今日一襲墨藍色錦袍,
腰間懸著那枚熟悉的白玉佩,整個人如出鞘的利劍般英挺??吹教K曉,他微微點頭:"準時,
很好。"馬車穿過繁華的街市,蘇曉忍不住掀開簾子一角向外張望。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如織,比她想象中的古代城市還要熱鬧。"先去看綢緞莊。
"裴景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最近三個月,那兒的銷量下降了二成。
"蘇曉收回目光:"可有查明原因?""掌柜的說是因為南邊來了新貨商,價格更低。
"裴景琛眉頭微蹙,"但我覺得沒那么簡單。"馬車在一座氣派的三層樓閣前停下,
黑底金字的"裴氏綢緞"匾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掌柜的早已候在門口,
見到裴景琛連忙上前行禮。"少爺親臨,小店蓬蓽生輝?。?裴景琛淡淡地應了一聲,
帶著蘇曉徑直入內。綢緞莊內部寬敞明亮,各色綾羅綢緞整齊地陳列在檀木架上,
但店里客人寥寥無幾。"陳掌柜,把這三個月的賬本拿來。"裴景琛吩咐道。
趁裴景琛查賬的功夫,蘇曉在店里轉了一圈。她發(fā)現貨品雖然精美,但擺放方式呆板,
價格標簽也不醒目。更奇怪的是,
店里連一面全身鏡都沒有——顧客如何欣賞布料做成衣服后的效果?"少爺,
賬目確實沒有問題啊。"陳掌柜擦著額頭的汗,"實在是南邊那些商人不講規(guī)矩,
壓價太狠..."裴景琛合上賬本,目光如炬:"同樣的貨色,他們能比我們低三成價格,
還不虧本?陳掌柜,你覺得這可能嗎?"掌柜的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蘇曉突然插話:"可否讓我看看那些競爭對手的布料樣品?"裴景琛挑眉,示意掌柜的去拿。
片刻后,幾塊布料樣品擺在桌上。蘇曉仔細檢查后,
發(fā)現了端倪:"這些布料的織法、染色都與我們的極為相似,但手感稍硬,色澤也不夠持久。
應該是用了劣質染料和簡易工藝仿制的。""你怎么知道?"陳掌柜驚訝地問。
蘇曉差點咬到舌頭——她在現代大學讀的是紡織工程,
這些專業(yè)知識對一個"丫鬟"來說太超綱了。她急中生智:"我...我父親曾是布商,
教過我一些鑒別方法。"裴景琛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即便如此,
價格低三成,客人自然流向他們。"陳掌柜嘆氣。蘇曉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少爺,
我有個想法..."裴景琛示意她繼續(xù)。"首先,我們可以在店內增設幾面銅鏡,
讓客人能直觀看到布料做成衣后的效果。"蘇曉越說越流暢,"其次,
將部分高檔布料做成成衣展示。最重要的是,
我們可以推出'會員制'——??屠塾嬒M滿一定金額,
就能享受折扣和優(yōu)先選購新品的權利。"店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她。
蘇曉心里打鼓——這些現代商業(yè)理念是不是太超前了?"會員制?"裴景琛重復道,
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詳細說說。"蘇曉拿起紙筆,
畫了一個簡單的積分表格:"比如消費一兩銀子積一分,滿十分送價值一兩的布料,
同時新貨到店先通知這些貴客..."裴景琛的唇角微微上揚:"有意思。陳掌柜,
就按她說的辦。"離開綢緞莊時,裴景琛突然問道:"這些主意,也是你父親教的?
"蘇曉心跳漏了一拍:"是...是我自己瞎想的。""是嗎?"裴景琛不置可否,
但眼神中的探究意味更濃了。第二站是裴家的茶莊。一進門,馥郁的茶香撲面而來。
蘇曉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地脫口而出:"有龍井、普洱,還有...咦,這是鳳凰單樅?
"茶莊掌柜和裴景琛同時驚訝地看向她。
蘇曉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鳳凰單樅在現代常見,但在古代應該是極為稀有的品種。
"你懂茶?"裴景琛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蘇曉硬著頭皮解釋:"小時候跟父親去過南方,嘗過一些..."裴景琛沒再追問,
但蘇曉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深邃了。茶莊的生意比綢緞莊好很多,
但掌柜的仍抱怨利潤下降:"今年雨水多,茶葉發(fā)酵不好,上等茶產量少了三成。
""發(fā)酵工藝可以改進。"蘇曉不假思索地說,隨即意識到又說漏嘴了,趕緊補充,
"我是說...茶葉的...氧化過程..."裴景琛突然轉身,
目光如炬地盯著她:"氧化?"蘇曉后背沁出一層冷汗。這個科學術語在古代根本不存在!
她正絞盡腦汁想如何圓謊,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抓賊啊!
"一個黑影從茶莊門口飛速掠過,后面追著幾個大喊大叫的伙計?;靵y中,
蘇曉敏銳地注意到街對面巷口站著兩個形跡可疑的男子,正死死盯著裴景琛。"小心!
"她本能地拉住裴景琛的袖子,"那邊有人..."話音未落,一道寒光從巷口射來。
裴景琛反應極快,一把攬住蘇曉的腰向旁邊閃去。一支飛鏢擦過他的衣袖,
深深釘入身后的門柱。"少爺!"茶莊掌柜嚇得面如土色。裴景琛面色陰沉,
迅速將蘇曉護在身后:"進內室去。"那兩名刺客見一擊不中,轉身就逃。
裴景琛的手下立刻追了上去,但街市上人群擁擠,很快失去了刺客的蹤跡?;氐今R車上,
蘇曉仍心有余悸:"那些人是沖您來的?"裴景琛面色冷峻:"最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頓了頓,"你反應很快,怎么注意到他們的?""他們一直盯著您,
眼神不對..."蘇曉突然意識到什么,"您是說,之前也遇到過刺殺?
"裴景琛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馬車繼續(xù)前行,
但氣氛已經變得凝重。蘇曉偷偷觀察裴景琛的側臉——這個年輕的家主到底背負著什么,
竟要時刻提防暗殺?接下來的幾家店鋪視察都平安無事。
蘇曉針對每家店鋪的特點提出了不同的建議:糧油店可以推出"季節(jié)性促銷",
藥鋪可以制作"成藥品套裝",
甚至連當鋪她都建議設立"死當物品展示區(qū)"以吸引收藏愛好者。每到一處,
她的奇思妙想都讓掌柜們驚嘆不已。裴景琛雖然話不多,
但蘇曉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欣賞與日俱增。午后,他們路過一家首飾鋪子。
蘇曉的目光不自覺地被一支白玉雕成的蘭花發(fā)簪吸引。那簪子做工精巧,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裴景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吩咐停車:"在這等著。"蘇曉看著他走進首飾鋪,
片刻后拿著一個錦盒回來,直接遞給她:"給你的。"蘇曉驚訝地接過,打開一看,
正是那支白玉蘭花簪!"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慌忙推辭。
"你今天提出的建議,價值遠超這個。"裴景琛的聲音依然平靜,但眼神卻柔和了許多,
"就當是酬勞。"蘇曉的手指輕輕撫過溫潤的玉簪,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她抬頭對上裴景琛的眼睛,那一瞬間,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兩人之間流轉。"謝謝。
"她輕聲說,聲音微微發(fā)顫?;馗穆飞?,蘇曉將玉簪小心地別在發(fā)髻上。
裴景琛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很適合你。"就在這溫馨的時刻,
馬車突然一個急停。外面?zhèn)鱽碥嚪虻暮浅饴暫鸵魂囙须s。裴景琛掀開車簾,
只見府前聚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他的叔父裴遠山。"景琛,你可算回來了。
"裴遠山的聲音帶著假惺惺的關切,"聽說你今日遇襲?可把叔父擔心壞了!
"裴景琛面色一沉:"叔父消息倒是靈通。""哎呀,這不是關心你嘛。"裴遠山目光一轉,
落在剛下馬車的蘇曉身上,看到她發(fā)間的玉簪時,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這就是那個新來的丫鬟?聽說今日在各鋪子指手畫腳,好不威風?。?/p>
"蘇曉感到一陣寒意襲來,下意識往裴景琛身后躲了躲。"蘇曉是我親自挑選的人,
她的才能對裴家大有裨益。"裴景琛冷冷地說,"叔父若無要事,侄兒先告退了。"說完,
他帶著蘇曉徑直穿過人群,頭也不回地走向靜觀齋。一進門,
裴景琛就吩咐心腹小廝:"去查查今日叔父都見了什么人。"小廝領命而去。
蘇曉不安地問:"您懷疑...?""不是懷疑,是確定。"裴景琛冷笑一聲,
"我這位叔父,對家主之位覬覦已久。"蘇曉心頭一震。
她突然明白為何裴景琛總是那么警惕,為何他身邊危機四伏。這個看似強大的商業(yè)帝國,
內部竟暗藏著如此兇險的權力斗爭。"今日起,你不要單獨行動。"裴景琛突然說道,
眼神中帶著罕見的關切,"我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蘇曉驚訝地抬頭:"保護我?
可刺客明明是沖您...""你今日在各鋪子大放異彩,又得我賞識,
已經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裴景琛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這句話讓蘇曉心頭一熱。她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家主,
突然發(fā)現他冷峻外表下隱藏的溫柔與擔當。"我會小心的。"她輕聲承諾,
同時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用自己現代的知識幫助他度過危機。夜深人靜,
蘇曉獨自在房中把玩著那支白玉簪。來到這個時空不過月余,她的生活已經天翻地覆。
從被販賣的丫鬟,到受家主器重的助手;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隱藏身份,
到現在能夠施展才華...窗外,一輪明月高懸。蘇曉不知道未來還有什么在等待她,
但此刻,她心中竟生出一絲期待。與此同時,裴府西院燈火通明。
裴遠山正與一個黑衣人密談。"那丫頭什么來歷,查清楚了嗎?""回老爺,暫時沒有。
但她懂的東西太古怪,不像尋常人家出身。"裴遠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繼續(xù)查!另外,
給景琛提個醒——明日的家族會議上,我要讓他知道,裴家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第五章 家族會議清晨,蘇曉剛踏入靜觀齋,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
裴景琛一身正式的黑底金線錦袍,正在整理一疊文書,眉宇間凝結著罕見的凝重。
"今日有家族會議。"他頭也不抬地說,"你隨我一同出席。
"蘇曉手中的茶盤差點打翻:"我?一個丫鬟參加家族會議?"裴景琛終于抬頭,
目光如炬:"你不是普通丫鬟。近來各鋪子的改革頗有成效,
族老們想見見提出這些主意的人。"蘇曉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自從上次遇襲后,
她就預感到裴遠山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會議,恐怕是場鴻門宴。"我...該準備些什么?
"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實話實說即可。"裴景琛合上文書,
突然伸手輕輕拂去她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有我在,無人能傷你。
"這簡單的動作和話語讓蘇曉心頭一熱。她抬頭對上裴景琛的眼睛,
發(fā)現那雙總是冷峻的眼眸此刻竟帶著一絲溫柔。裴府的正廳比蘇曉想象中還要宏偉。
高聳的梁柱上雕刻著繁復的云紋,兩側擺放著十幾張紅木太師椅,
已經坐滿了裴家的族老和重要管事。上首兩張主位,一張空著,
另一張坐著面帶假笑的裴遠山。當裴景琛帶著蘇曉步入大廳時,所有交談聲戛然而止。
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向蘇曉,有好奇的,有審視的,更多的是不加掩飾的敵意。"景琛來了。
"裴遠山率先開口,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親昵,"這位就是你近來頗為倚重的...丫鬟?
"他故意在"丫鬟"二字上加重語氣,引得幾位族老皺眉。蘇曉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但她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裴景琛徑直走向上首主位,
示意蘇曉站在他身側:"蘇曉雖為丫鬟,但才智過人。近日各鋪子的改革措施多出自她手,
成效有目共睹。"一位白發(fā)蒼蒼的族老捋須道:"老朽聽聞綢緞莊試行'會員制'后,
銷量回升了三成有余。這主意確實新奇。""新奇不等于正道!
"一位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拍案而起,"堂堂裴家,竟學市井小販般招攬客人,成何體統(tǒng)!
""裴二爺此言差矣。"另一位管事反駁,"商道貴在變通。依我看,
這些新法頗有可取之處。"爭論迅速在廳內蔓延。蘇曉注意到,
反對的聲音多來自與裴遠山交好的族人,而支持者則明顯是裴景琛一派。
這哪里是討論商業(yè)策略,分明是裴家內部權力斗爭的縮影。"安靜!"裴景琛一聲冷喝,
廳內頓時鴉雀無聲。他目光如刀掃過眾人,"今日請諸位來,是商討家族生意,
不是來聽你們爭吵的。"裴遠山臉上的假笑僵了僵:"景琛說得是。
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射向蘇曉,"這丫頭來歷不明,所提建議又如此怪異,
實在令人起疑。不知她祖籍何處?父母何人?"蘇曉呼吸一窒。這正是她最怕被追問的問題。
"蘇曉乃良家女子,因家道中落才賣身為婢。"裴景琛淡然道,"她的身世,
我早已查證清楚。""是嗎?"裴遠山冷笑一聲,"那不如讓她自己說說?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蘇曉身上。她感到喉嚨發(fā)緊,但看到裴景琛微微點頭的鼓勵眼神,
還是深吸一口氣開了口。"家父原是江南布商,因...水患家破人亡。
我隨難民流落至此..."她盡量使聲音平穩(wěn),卻仍控制不住尾音的顫抖。"江南何處?
具體哪年遭災?"裴遠山步步緊逼。"蘇州...三年前。"蘇曉硬著頭皮編造,
暗自祈禱這個時代確實發(fā)生過水患。一位族老突然插話:"三年前蘇州確有水患,
老朽的遠親就在那時遷來北方。"蘇曉暗自松了口氣,但裴遠山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你父親既是布商,可有什么字號?經營何種布料?"他繼續(xù)追問,
眼中閃爍著捕獵者的光芒。蘇曉額頭滲出細汗。她對古代布料商號的了解有限,
此刻只能憑記憶拼湊:"字號...萬錦軒,主營...絲綢和錦緞。""萬錦軒?
"裴遠山突然提高聲調,"巧了,老夫去年才從蘇州回來,從未聽說過什么萬錦軒!
"蘇曉臉色刷白。她沒想到裴遠山竟會親自去驗證她的謊言。廳內頓時議論紛紛,
不少人看她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懷疑甚至敵意。就在這危急時刻,
裴景琛突然拍案而起:"夠了!"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廳為之一震,"蘇曉是我的人,
她的身世我自有定奪。叔父如此咄咄逼人,莫非是對我這個家主有意見?
"這句話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裴遠山臉色驟變,幾位年長的族老也面露驚色。
在古代家族中,公開質疑家主可是大不敬。"景琛言重了。"裴遠山強壓怒火,
聲音卻掩不住顫抖,"叔父只是為家族安危著想。這丫頭懂得太多古怪知識,
萬一是對家派來的細作...""荒謬!"裴景琛冷笑,"對家若真有此等人才,
何須派來做細作?直接用于商戰(zhàn)豈不更好?"他環(huán)視眾人,目光如炬:"自父親去世,
我接手裴家產業(yè)不過兩年,利潤已增長四成有余。近日蘇曉提出的改革措施更是成效顯著。
諸位若信我,便請信我所用之人;若不信..."他故意停頓,讓威脅的意味在空氣中彌漫。
一位年長的族老連忙打圓場:"景琛莫惱。你叔父也是謹慎起見。
這丫頭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不如這樣——讓她繼續(xù)協助你打理生意,但需有人監(jiān)督,如何?
"裴景琛沉吟片刻,微微頷首:"可。就由周老負責監(jiān)督。
"周老正是那日見證蘇曉算學比試的賬房先生,顯然也是裴景琛的心腹。
這個安排既給了族老們面子,又確保了蘇曉不會落入他人手中。裴遠山臉色鐵青,
卻不好再反對,只能陰陽怪氣地說:"既然家主堅持,老夫自然無話可說。
只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曉一眼,"來歷不明者,終歸是個隱患。
"會議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族老們三三兩兩離去時,蘇曉仍能感受到背后刺人的目光。
她緊跟在裴景琛身后,直到回到靜觀齋才長舒一口氣。"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
"她低著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出乎意料,裴景琛竟輕笑一聲:"麻煩?
你今日可是幫我大忙了。"蘇曉驚訝地抬頭。"叔父一直想插手我的決策,今日借你發(fā)難,
不過是個幌子。"裴景琛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我當眾力挺你,就是向所有人表明,
我的決定不容置疑。從今往后,族中再無人敢公然反對我的改革。"蘇曉這才恍然大悟。
自己無意間成了裴景琛鞏固權力的棋子。這本該讓她感到被利用的憤怒,
但看著裴景琛難得舒展的眉宇,她竟生不出一絲怨懟。
"那...關于我的身世..."她小心翼翼地問。
裴景琛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你的謊言漏洞百出。"他直視蘇曉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布商之女。但每個人都有不愿提及的過去,我可以不問,
只要你對我忠心。"蘇曉心頭一顫。他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告訴她,
他遠沒有表面那么輕易相信。"我絕不會背叛你。"她鄭重承諾,這句話發(fā)自肺腑。
裴景琛凝視她片刻,微微點頭:"去休息吧。明日開始,你正式協助我處理商務,月錢翻倍。
"夜深人靜,蘇曉伏案整理著明日要用的賬冊。自從被正式任命為裴景琛的助手后,
她的工作量激增,但內心卻充滿前所未有的充實感。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這么晚了會是誰?蘇曉警惕地起身開門,驚訝地發(fā)現裴景琛站在門外,
手中拿著一個熟悉的瓷瓶。"你的手。"他簡短地說,
目光落在她因連日寫字而磨破的手指上。蘇曉心頭一熱,沒想到他連這種細節(jié)都注意到了。
她側身讓他進入,小小的房間因他的到來而顯得更加狹小。裴景琛自然地坐在她床邊,
示意她伸出手。蘇曉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照做。他的手指修長溫暖,輕輕托住她的手背,
另一只手小心地為她涂抹藥膏。"疼嗎?"他低聲問,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蘇曉搖搖頭,
卻控制不住指尖在他掌心的輕微顫抖。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看到他睫毛在燭光下投下的細密陰影。
"今日...謝謝你。"她輕聲說,"為我擋下那些質問。
"裴景琛的動作頓了頓:"你不必謝我。我..."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止住,
只是輕輕收緊了握住她的手,"以后小心我叔父。他不會輕易罷休。"蘇曉點頭,
突然注意到他衣領下若隱若現的一道疤痕:"這是...?
"裴景琛下意識摸了摸那道疤:"半年前的一次'意外'。"他的語氣讓蘇曉明白,
那絕非意外。"是因為...家產?""裴家富可敵國,自然招人覬覦。
"裴景琛的聲音冷了下來,"父親去世時,我不過弱冠之年。
族中不少人認為我擔不起這份家業(yè),叔父更是...積極。"他說得輕描淡寫,
但蘇曉能想象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如何在豺狼環(huán)伺中守住龐大家業(yè)。
難怪他總是那么警惕,那么不輕易相信。藥涂好了,裴景琛卻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他環(huán)視蘇曉簡樸的房間,目光停留在桌上那支白玉蘭花簪上。"你戴著很好看。"他突然說。
蘇曉臉頰發(fā)熱:"我...很珍惜它。"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一種奇異的沉默,
既不是主仆間的拘謹,也不是單純的同事關系。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空氣中流動,
讓蘇曉心跳加速。最終,裴景琛起身告辭:"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應對那些老頑固的刁難。
"他離開后,蘇曉久久無法平靜。她輕撫著被細心包扎的手指,回想著他罕見的溫柔。
這個在外人眼中冷酷無情的年輕家主,為何獨獨對她如此不同?與此同時,裴府西院深處,
裴遠山正與一個黑衣人密談。"查清楚了嗎?""回老爺,蘇州確實沒有'萬錦軒'。
但那丫頭對絲綢和茶葉的了解又不像假的。更奇怪的是,她用的那些詞兒,
什么'會員制'、'氧化',聞所未聞。"裴遠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繼續(xù)查!另外,
派人盯緊她的一舉一動。景琛那小子如此維護她,必有蹊蹺。""老爺是懷疑...?
""不管她是誰,只要能用來打擊景琛,就是好棋子。"裴遠山冷笑,"那小子越在乎什么,
我就越要毀掉什么!"第六章 異世手札連續(xù)幾日的陰雨終于停歇,
陽光透過云層灑在裴府的青瓦上。蘇曉抱著一摞賬本穿過回廊,突然被李嬤嬤叫住。
"蘇姑娘,少爺讓你去藏書閣一趟。說是有些古籍需要整理。"蘇曉點點頭,
轉道向裴府后院的藏書閣走去。自從家族會議后,裴景琛似乎更加信任她,
不僅讓她參與重要商業(yè)決策,還將一些家族內部事務也交給她處理。
藏書閣是座獨立的二層小樓,掩映在一片竹林中,環(huán)境清幽。推開門,
淡淡的墨香和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閣內光線昏暗,只有幾縷陽光從高處的窗欞斜射進來,
照亮漂浮的塵埃。裴景琛站在梯子上,正從高處取下一摞書。聽到開門聲,
他頭也不回地說:"把這些地方志按年份歸類。父親在世時收藏頗豐,但缺乏整理。
"蘇曉應了一聲,開始工作。藏書閣的書籍種類繁多,從經史子集到地方志異,
甚至還有一些她從未見過的奇門典籍。翻閱間,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從一本古籍中滑落。
蘇曉好奇地拾起,發(fā)現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正當她準備放回去時,
幾個字眼突然抓住了她的注意力——"天外之人"。心跳驟然加速,
蘇曉悄悄瞥了一眼遠處的裴景琛,見他專注于手中的書籍,便借著窗邊的光線細讀起來。
"天外之人,言行怪異,通曉未知之術..."羊皮紙上的字跡已經褪色,
但內容卻讓蘇曉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言談中常有'科學'、'技術'等陌生詞匯,
識天文地理,精算術工巧..."這描述的哪里是什么"天外之人",分明就是穿越者!
蘇曉強壓住內心的震驚,繼續(xù)往下讀。"...建安七年,余遇一天外女子,自稱林氏,
授我奇術數種,后不知所蹤..."落款是"裴琰",時間是"景元三年"。裴琰?
蘇曉皺眉思索,這似乎是裴家先祖的名字。難道在她之前,還有別的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
而且也是女性?最讓她震驚的是手札末尾的一行小字:"林氏曾言,異世之人必有歸鄉(xiāng)之法,
然未及詳述..."歸鄉(xiāng)之法!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閃電劈進蘇曉腦海。
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羊皮紙,指節(jié)發(fā)白。回到現代的可能,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