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林墨,是海軍陸戰(zhàn)隊龍鯊中隊的海軍隊員。此刻沖鋒舟正劈開十級浪涌,
防水戰(zhàn)術表顯示04:27,距離那個改變命運的爆破點還有三海里。
作訓服左臂的龍鯊紋章被海水泡得發(fā)白,卻比不過三年前授銜時蔣小魚拍在我胸口的力道疼。
那是個同樣暴烈的臺風天,我剛從海軍工程大學分配過來。蔣小魚把我按在碼頭鐵樁上,
用戰(zhàn)術匕首挑開我作訓服領口,冰涼的刀尖抵著鎖骨:"龍鯊不要瓷器,
要能碎成渣還能扎進敵人眼珠的破片手雷。"第一次實戰(zhàn)任務的血腥氣至今卡在我喉頭。
2019年南海聯(lián)合巡航,蔣小魚帶我執(zhí)行水下排爆。他握著我的手按在液壓起爆器上,
聲吶耳麥里是他的呼吸聲:"聽好了,紅藍線同時剪斷的叫烈士,找到透明線的是英雄。
"我的潛水鏡被冷汗糊住時,他替我扣動了液壓鉗——那根藏在絕緣層里的透明纖維,
正泛著和海神勛章同樣的暗金色。沖鋒舟突然被拋上浪峰,我咬碎了口中的鹽丸。
新型QBS-12系統(tǒng)的警報聲與記憶里鉆井平臺的爆炸聲重疊,
蔣小魚最后敲擊輸油管的摩爾斯電碼突然在顱骨內回響。
戰(zhàn)術目鏡映出右前方五十米處的異常渦流,那下面沉著我們三個月前沒能打撈的深海信號源。
"龍鯊07,確認信號坐標!"魯炎的聲音被風浪撕碎。我按下喉麥應答鍵的瞬間,
作訓服內袋的海神勛章殘片突然發(fā)燙——就像蔣小魚把我從鯊魚襲擊中拽回來時,
他頸間那枚勛章烙在我手背的溫度。我們的故事就從此刻開始了。
迷彩沖鋒舟在十級浪涌中像片枯葉般顛簸,蔣小魚死死抓住船舷,
咸澀的海水從作訓服領口灌進來,在胸口凝成冰碴。
這是東海艦隊年度海訓最殘酷的環(huán)節(jié)——臺風天搶灘登陸。"注意浪涌間隔!
"魯炎的吼聲在風浪中支離破碎。這位龍鯊中隊一排長正用戰(zhàn)術手電打信號,
冷白光束劈開墨色海天。二十米外,張沖帶領的第二小組突然被巨浪拍散,
三個橙色救生浮標瞬間消失在波谷。蔣小魚的手指在防水鍵盤上飛快跳動。
聲吶顯示屏泛起漣漪狀波紋,三個紅點正在四十米深的海床附近移動。
新型QBS-12水下作戰(zhàn)系統(tǒng)發(fā)出蜂鳴——這不是演習預案里的內容。"九點鐘方向,
金屬信號!"他剛按下通訊鍵,沖鋒舟就被掀上浪尖。整艘船幾乎垂直立起,
固定帶勒得肋骨生疼。作戰(zhàn)終端彈出紅色警報時,
他看清了坐標:距離鉆井平臺"藍鯨1號"僅3海里。四小時后,
蔣小魚咬著呼吸器沉入漆黑海水。戰(zhàn)術目鏡顯示著三維地形圖,
三十名蛙人如同遷徙的沙丁魚群,在聲吶屏蔽器的掩護下向平臺底座靠近。
他摸了摸腰間的高爆黏彈,想起臨行前武鋼的囑咐:"那幫孫子在反應堆艙裝了炸藥,
你們是最后一道保險。"海水突然劇烈震蕩。上方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細密的氣泡雨幕般落下。林墨在右側打出手語:敵方巡邏艇。蔣小魚按住胸口的海神勛章,
那是他父親參加98抗洪時的遺物。當?shù)谝幻渡钏◤椩谖迨淄庹ㄩ_時,
他果斷切斷備用氧氣閥。"誘敵組跟我來!"加密頻道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
五個黑影隨著他沖向爆炸源,主動式聲吶浮標從背囊彈出,在身后織出虛假的聲紋網(wǎng)絡。
熱成像顯示三艘快艇正在合圍,他深吸一口氣,把呼吸頻率降到每分鐘兩次。
距離平臺支撐柱還有二百米時,蔣小魚發(fā)現(xiàn)了那個閃著紅光的金屬箱。
恐怖分子比情報預估的更狡猾,他們把起爆器裝在液壓閥組里,
任何異常水壓都會觸發(fā)倒計時。他摸出激光切割器,
突然瞥見上方垂下的安全繩——人質正從生活艙轉移。"魯排,C4方案行不通。
"他輕聲說,喉結震動傳感器將信息轉化為密電碼,"給我九十秒。
"戰(zhàn)術匕首割開防鯊網(wǎng)時,他聽見通訊器里傳來武鋼的咆哮,然后是漫長的電流雜音。
深水壓強讓耳膜滲出血絲,
但他清晰地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二十七、二十八...當最后一根導線被剪斷,
爆炸物顯示解除的綠光亮起時,蔣小魚看到了頭頂晃動的潛水鏡。不是龍鯊中隊的蛇紋涂裝,
而是印著白骷髏標志。他毫不猶豫地扯開磁性吸附裝置,黏彈牢牢貼住對方氧氣瓶。
沖擊波襲來時,他借著反作用力沖向泄壓管道,身后綻開一朵猩紅的水母。"蔣小魚!方位!
"魯炎的呼叫混著槍聲傳來。蔣小魚吐出嘴里的血沫,用匕首敲擊輸油管:三短三長三短。
當平臺甲板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時,他正把最后一個昏迷的人質推上救生筏。
子彈穿透左肩的瞬間,他想起海訓時張沖說的那句話:"咱們這身浪里白條的功夫,
就是給老百姓當人肉盾牌的。"潮水漫過戰(zhàn)術目鏡的剎那,蔣小魚看見了父親。
老潛艇兵還是98年抗洪時的模樣,站在沒胸的洪水里托舉著沙袋。
他松開一直攥著的海神勛章,任其沉向永夜般的深海。水面上,
林墨帶著增援部隊的直升機正在盤旋,新一代龍鯊中隊的臂章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
第二章林墨的瞳孔在夜視儀中劇烈收縮,戰(zhàn)術手套下的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正倒懸在鉆井平臺第三層甲板的通風管道里,
下方七名武裝分子的人影在熱成像中呈現(xiàn)詭異的橙紅色。"B2區(qū)清場完畢。
"耳機里傳來張沖沙啞的匯報,隨之而來的是金屬彈殼墜地的脆響。林墨屏住呼吸,
戰(zhàn)術匕首的寒光映出通風濾網(wǎng)上的海鳥圖騰——這是蔣小魚最后發(fā)出信號的位置。突然,
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從下層傳來。林墨的瞳孔驟然放大,
他看見三個紅點正沿著樓梯快速上移,而魯炎帶領的突擊組還困在輪機艙的交火中。
汗水順著防彈背心的纖維紋路滑落,他想起三天前那個暴雨夜,
蔣小魚在搏擊館拍著他的護具說:"記住,猶豫的成本比子彈更貴。
"當?shù)谝粋€黑色作戰(zhàn)靴踏上樓梯轉角時,林墨蹬開通風蓋板縱身躍下。
自由落體的0.7秒里,他完成了拔槍、開保險、鎖定目標三個動作。
9毫米亞音速子彈穿透消音器的瞬間,領頭的絡腮胡男子后頸炸開血花。剩余兩人正要轉身,
林墨的靴底已經(jīng)踹中左側敵人的喉結。借著反作用力,他擰腰將右臂橫砸在另一人太陽穴上,
整套動作如訓練時千百次重復的那般精確。當最后一個軀體軟倒時,
他的腕表震動了三下——爆破組已就位。"中隊長..."林墨的手指撫過銹蝕的管道接縫,
那里有道新鮮的刮痕,是潛水刀留下的波浪紋。他突然明白蔣小魚為何選擇在這里吸引火力,
錯綜復雜的輸油管路能最大限度吸收爆炸沖擊波。底艙突然傳來沉悶的爆炸聲,
整座平臺開始傾斜。林墨在劇烈震動中抓住安全繩,戰(zhàn)術手電掃過艙壁時,
一抹暗金色突然刺入眼簾——半枚海神勛章卡在消防栓邊緣,鋸齒狀斷口還沾著深海水藻。
"這里是龍鯊七號!"他對著無線電嘶吼,同時將勛章塞進胸前的彈匣袋,
"C區(qū)承重柱需要二次加固!"回應他的是震耳欲聾的直升機旋翼聲,艙外暴雨中,
武鋼親自駕駛的Z-8正在做戰(zhàn)術盤旋。
當林墨用戰(zhàn)術膠帶將最后一枚塑膠炸藥固定在鋼梁時,他聽到了那個熟悉的三長兩短敲擊聲。
心臟幾乎停跳,他瘋了一樣撲向聲源方向。在注滿海水的配電室里,
蔣小魚正用槍托有節(jié)奏地叩擊著防水閘門,蒼白的臉上帶著他特有的狡黠笑容。
"你小子..."林墨的防水手電照見對方浸血的左腿,海水正在從彈孔不斷滲入。
"別哭喪著臉,"蔣小魚把滿是冰碴的呼吸管吐掉,"看到那個紅色閥門了嗎?
順時針轉三圈半,給我個痛快。"林墨的匕首突然抵住自己頸動脈:"要死一起死。
"蔣小魚愣住了,這個新兵蛋子的眼神讓他想起1998年長江大堤上的父親。
兩人對峙的七秒鐘里,潮水已經(jīng)漫到胸口。"賭一把。"蔣小魚突然扯下林墨的臂章,
用血在上面畫出三個坐標,"帶著這個去找武隊,三十海里外還有他們的補給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