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軒知道自己很窮,也知道章釗霖很富有,但第一次如此直觀感受到這種天塹之別還是在唐景軒從郊區(qū)碑木巷出租屋搬到景龍灣太平層這一刻。
他不是第一天到京市,他知道京市市中心最貴的兩個樓盤,一個在江灘,一個就在景龍灣。
唐景軒站在屋子中央環(huán)視了一眼,每一處裝潢都透著金錢的味道。
他搬家?guī)н^來的東西還堆在門邊沒有收拾,它們灰撲撲的,像一堆破爛。
何秘書把他帶過來之后回去忙別的事去了,屋內(nèi)就只有他一個人,但唐景軒還是覺得有一些窘迫和無措。
他跟他的那些行李一樣,與這里的富麗堂皇格格不入。
站在客廳愣神許久之后,唐景軒把自己和自己帶來的東西搬進(jìn)一間最小的側(cè)臥。
他并不習(xí)慣房子太大。
剛收拾好,唐景軒的手機(jī)響了一下,是章釗霖發(fā)過來的消息。
“搬過去了嗎?”
唐景軒立馬回復(fù)到:“搬過來了,正在收拾,您今晚有空嗎,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唐景軒會看著時間約章釗霖一起吃晚飯,因為章釗霖很忙,白天幾乎是沒有時間搭理他的。
“可以,就去昨晚那家餐廳吧?!?/p>
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三個晚上一起吃飯了,章釗霖覺得體驗感還不錯,唐景軒很會照顧人,坐在燈光下也很好看,挺養(yǎng)眼的。
唐景軒現(xiàn)在住在了市中心,并不需要為了一頓晚飯就提前兩個多小時出門,所以他還有兩個小時可以留給自己休息。
他給房東打了個電話,一口氣交了一年的房租。
那是他來京市的第一個落腳點,就這么離開,他有些舍不得,而且唐景軒總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虛無而飄渺,在那間出租屋里,他才會有踏實的感覺。
王雯意讓他明天去一趟公司,說是有一份劇本不錯,不管是劇情還是主角人設(shè)都有爆的潛質(zhì)。
“意姐,下午可以嗎,上午我有一點事情需要處理?!?/p>
“好,但是下午盡量早一點。”
唐景軒所謂的有事情要處理,實際上他給自己預(yù)約了一次體檢。
唐景軒今天沒有穿白色T恤,而是套了一件黑色的寬松背心,露出兩條完整的細(xì)白手臂,左邊耳朵上帶了一枚很閃的耳釘,很潮,跟他平時乖巧的打扮很不一樣。
所以章釗霖第一時間沒把他認(rèn)出來。
“章先生,這邊?!?/p>
唐景軒站起來揮了揮手,章釗霖這才邁著猶豫的步伐靠了過來。
章釗霖沒有掩飾地上下打量著唐景軒,不可否認(rèn),好看的人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但章釗霖大概是有些不大習(xí)慣,所以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唐景軒迅速捕捉到了章釗霖神色的變動,明白這身打扮以后不該再出現(xiàn)章釗霖面前。
他只是想嘗試換一下風(fēng)格,確定一下章釗霖的審美點究竟在哪里。
“章先生,您今晚飯后還有別的安排嗎?”
唐景軒還不大能摸得準(zhǔn)章釗霖的口味,所以并沒有擅作主張?zhí)崆包c好菜。
“怎么?你有事?”
章釗霖沒有回答有還是沒有,轉(zhuǎn)而反問起唐景軒來。
唐景軒這樣問,難道是想邀請他干些別的?
唐景軒正忙著給章釗霖添茶,一時沒注意到章釗霖略顯警惕的眼神。
“如果您趕時間的話,咱們今晚就不點蝦蟹一類耽誤用餐時間的菜了。”
“沒有,今晚可以慢慢吃?!?/p>
“好,他們家的螃蟹很新鮮,您要來一份嗎?”
章釗霖擦過唐景軒的指尖接過他捧過來的茶淺淺抿了一口,隨意地嗯了一聲。
點完菜之后,唐景軒很有禮貌地把菜單交給服務(wù)員。
服務(wù)員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被唐景軒對著一笑,臉頰紅了大片。
章釗霖眉頭很明顯地皺了一皺,卻沒說話,他怎么說?讓唐景軒別一天到晚對誰都笑瞇瞇的?
就唐景軒那張臉往哪兒一杵,他笑與不笑結(jié)果有什么兩樣?
菜上來之后,唐景軒沒吃兩口就又帶上手套給章釗霖開蟹,但唐景軒并不熟練,還被螃蟹腿上的槍刺戳了好幾下。
“我來?!闭箩摿刈约簬Я耸痔祝杆俨鹆艘恢恍啡缓蟀研啡馔频教凭败幟媲?。
唐景軒愣了愣,沒動筷。
“要我喂你?”
章釗霖說完有些后悔,這話是不是有一調(diào)情的意思?
剛才臉紅的那位服務(wù)員把唐景軒剛加的果汁端上來的時候,正撞上章釗霖說這句話。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章釗霖和唐景軒一眼,眼中陡然閃過一種狂熱的精光后若無其事地退開了。
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嘴角怎么壓也沒壓下去。
章釗霖:“……”
看吧,這句話果然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但其實這算哪門子誤會?
唐景軒看了看蟹肉又看了看章釗霖,很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章釗霖便也不去想什么誤會不誤會的事了,安心和唐景軒吃飯。
其實章釗霖這個人,在食物上是沒有追求的,好吃與不好吃,他都無所謂,能吃飽就行。
他很少會自己單獨把時間單獨花在一頓飯上。
但在唐景軒堅持不懈地約飯下,他也逐漸體會到美食的樂趣。
晚飯后,章釗霖照例把人送回去了。
不過今晚他沒有急著走,而是跟著唐景軒一起坐了電梯上樓。
這房子裝好了他還沒來過。
進(jìn)了屋,章釗霖沒有在客廳找到一丁點兒唐景軒搬過來的痕跡。
章釗霖閑庭信步地在屋內(nèi)走了一圈,對整個裝修還算滿意。
嗯?怎么主臥也沒有唐景軒的東西。
“你搬過來的東西呢?”
唐景軒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覺得有些心虛,他虛虛抬手指了指最遠(yuǎn)的那間次臥。
“章先生,我住那間房……”
章釗霖覺得唐景軒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忍痛把這套房讓給唐景軒,結(jié)果人家不僅沒有歡天喜地、感恩戴德,還挑了間指甲蓋大小的房間窩進(jìn)去!
章釗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與平時一般無二:“這套房是給你住的,你該住主臥。”
“章先生,沒關(guān)系的,我不習(xí)慣房子太大,那個房間對我來說剛剛好?!碧凭败幷f得很真誠。
但章釗霖眉心卻跳了跳。
他這是是在暗示他不想一個人住嗎?